温与时走出西间,被外间的风一吹,满心的郁气便散出去两分。
他从来都不是个暴躁易怒的性子,但是所有事情一碰上时音辞,好像就失控了。
走到井边,温与时弯腰打了一桶水,兜头浇了下去。
整个人顿时清醒了。
严寒的天气,水里尚且结着一层零碎的冰渣子,饶是温与时不惧冷,冷风穿过浸水的薄衫时,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弯腰将手指撑在井沿,温与时闭着眼睛剧烈喘息着。
他刚刚失控了。
明明是记挂她的伤,明明想要好好对她,明明不想要伤害她。
可是为什么又和她吵了起来呢?
温与时似是想到什么,一拳重重砸在井沿上。
真是混蛋。
屡屡违背她的意愿,还说出了那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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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与时本是可以通过西间的里面的小门直接通往正间的,但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时音辞,索性绕了个远,从外面回了正间。
到了正间,脚还未踏进去,便见赵胜德带人迎了上来:“陛下,您怎么从外面回……”
“陛下?!”
走近在夜色中看清了温与时,赵胜德的嘴张的仿佛能放下一个拳头了。
又看了眼温与时,赵胜德有些呆愣的抬头看了眼天色,“这……刚刚外面是下雨了吗?陛下?”
好像也没听到动静阿。
疑惑着,又回头悄悄问身边的小太监们:“刚下雨了?”
得到了小太监们统一否定的回答。
他们陛下这是被人泼了水?
赵胜德看着温与时近乎凝结的的脸色,也不敢问,一拍大腿,冲小太监们急道,“一个个都愣什么,瞎了吗,还不快去备水,备长巾,快快快。”
温与时淡淡暼了聒噪的赵胜德一眼,“闭嘴,不然割了你的舌头。”
赵胜德立感舌根一痛,立马捂住嘴不说话了。
温与时负手进了正间。
赵胜德无声的在后面冲小太监们比划指挥着快去准备热水。
过了一会儿,赵胜德又跑到温与时面前打转,嘴中“唔唔唔”的不知道在哼什么。
温与时微微皱眉:“好好说话。”
“唔唔。”
“不割你的舌头。”
赵胜德终于吐了一口气:“……陛下,热水已经备好了,奴才让人把水抬到正间吧?”
“知道了,下去吧。”
没让人侍候,将所有人赶出去,温与时匆匆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裳,这才唤人进来收拾。
抬走了尚且冒着热气的浴桶,赵胜德一边指挥着人往屋里多抬几个炭盆,一边不抱希望的啰嗦道,“陛下,依奴才看,您还是请个太医来看看吧,天这么冷,您这回头再有点头疼脑热就不妙了。”
温与时忽的看了他一眼。
被温与时目光一扫,赵胜德一愣,有些不会说话了,“陛……陛下……”
温与时收回目光,淡淡道:“去请太医过来吧。”
好不容易从温与时嘴里听到一句请太医,赵胜德顿时大喜过望,连忙应声:“是,是,奴才这就去。”
当初太皇太后让他来侍候新帝时,可是有交代,照顾不好陛下唯他是问。
偏他们陛下仗着身体素质好,平日有个小的头疼脑热根本不让人声张。
温与时淡淡补充:“让太医去西间看看。”
赵胜德脚步一顿,想起时音辞脚踝上若隐若现的血迹,心下了然,又重新看向温与时,迟疑的道:“……找两个?”
“一个。”温与时道,“朕要休息了,不见外人,让太医直接去西间就是,不必再来这边请安。”
“……是。”赵胜德又看了眼温与时,十分委屈的朝外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