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跪倒在地的黑衣人整齐的对着萧珩叩拜。萧珩抬头看向微微泛起了一丝鱼肚白的遥远天际,并未回头,对着身后紧跟着出来的萧怨吩咐道:
“萧怨,传话出去,太子昨夜逼宫弑父,残害手足,已被我当场击杀。梁王临终前,临危授命我为梁王,即日即位。以后,我便是这大梁国的王。”
“是!主人,若是有人质疑……”
低头看了眼一地的血色汤汤,萧珩冷冷轻语道: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一夜之间,在大多数的人都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时,大梁国的天,突然就变了。太子深夜带兵逼宫,派人屠戮二王子、三王子、四王子、五王子满门的消息不胫而走。所有人在睡眼惺忪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仿若兜头被浇了一盆冰水。
“左相,昨夜之时,不知左相怎么看?”
白发苍苍的梁国右相罗权拉住疾步快走的诸葛熠,看了眼四下全都默契十足、低头疾步离去的其他臣工,附耳低声问道。
诸葛熠故作不知,边继续向前疾走,边低声反问道:
“右相何出此言?如今不是人人都在传,是太子谋朝篡位,带兵逼宫弑君不成反被六皇子所杀么?”
“左相!都是明白人,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以君上对太子的看中,这大梁国早晚都是太子的,他又何须再去多此一举?再说,还派人连夜将其他几位兄弟并他们的妻妾子嗣一并诛杀殆尽。太子虽平日行事张狂人性了些,但却也并不至于阴毒至此。”
“如今传言鼎沸,都说是太子造反亲手弑父,后又被一心救君的六皇子反杀。大半夜的太子居然携武器进王上寝宫,已是铁证。右相久居朝堂,自然知道这舆情的可怕!”
“右相不觉得此事发展的太过蹊跷吗?太子因何带人深夜闯宫还携带武器?又为何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王上寝宫,六皇子又如何会出现在王上的宫中?平日里那般弱不禁风的一个人,又是如何那般轻易就杀死了久战沙场的太子?这其中的关系,右相可曾想明白?”
“明白?当日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已被全部灭口,你我身为人臣,服从便是。如今大梁国只剩这么一位独苗,不捧立他,难不成,还想造反不成?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当此乱世之秋?唯今之际,只有尽快捧立新君,安定朝堂、稳定民心方为第一要紧之事。至于其它,此时也不必追究那么许多。要知道,”
说着,诸葛熠看了眼四处,附在罗权耳边悄声道:
“不止是几位王族直系血脉近乎一夜之间全族尽灭。那权倾一时的王家,同样也惨遭灭门之祸。右相,那位传言中的废物六王子,只怕要比我们能够想象到的还要深不可测呀!如此的算无遗策,且一击即中。小小年纪,后生可畏呀!如今毒蛇已经亮出了獠牙,此时若不想重蹈王家的覆辙,明哲保身乃是最明智之举。我可是听说,那位新王曾放过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大家,各自珍重吧!”
说完,看也不看早已变了脸色的右相罗权,随意拱了拱手,快速登轿回府。忙啊!一夜醒来,突然头顶的天说变就变了,能不忙吗?家里,朝里,一堆的事情。
如果自己梳理出来的事情经过没错,那这位新王,可要比老梁王和太子更加难对付。手段之残暴狠厉,简直世所罕见、令人不由得心惊胆寒啊。能亲手灭了自己血亲全族,这得是多狠的心肠手段才行啊?
自己一家子老小的性命,可都系在自己身上呢,一步走错那可就是万劫不复,怕呀!
此时,被群臣忌讳的新王萧珩,已经换了件淡蓝色的常服,慵懒的躺在老梁王的寝殿内。寝殿已经被连夜收拾齐整,连一点点的血迹腥气都不存。
殿外不时远远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是那些曾经欺辱过萧珩的那些老仆人的声音。抚摸着手上的玉扳指,萧珩略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那声音刚开始听着也还算悦耳,此时,却已是让人生了厌了。
“萧怨!”
一声轻喝,‘忙得’微微有些出汗的萧怨快步走了进来。
“主人,您叫我!”见萧怨满脸春风得意之色,知道他‘玩’的很是尽兴。
萧怨是萧珩救回来的第一个孩子,在那个人间地狱一样集训营里,他本是被淘汰了的无名者。要不是萧珩救了他,还给他起了名字,他早已是那树林里的一具小小骸骨了。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的际遇问题,这世上,萧怨只对萧珩一个人俯首帖耳、恭敬顺从。而其他人,尤其是在他心里被划归为敌人的人,他的手段,极其凶残。
“那些不开眼的奴才,你若高兴,折腾几下倒也没什么。但我这梁宫又不是烈狱,仔细着些,早些打发了。”
对萧怨的行为,只要不出格,萧珩基本都可以包容。便是他的一些不太能被常人接受的怪癖,萧珩也可以全盘接受。
“是,主人!”
轻抚着手里的白玉盏,萧珩幽幽一声轻叹,轻声呢喃着:
“现在,那些曾经欺辱过我的人,给我带去无尽痛苦和灾难的人都死了!你说,我是不是,是不是有可能,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可以走近那道光了?我,好想他,想得快要疯了。”
“您现在是大梁国的王,而他,只是一个四处漂泊无依的孤独浪子,您若喜欢,我这就替您将他捉回来,送进比翼居!嘿嘿!那里,我可替您抓了不少尤物进去了……”
萧怨话没说完,响亮的一巴掌清晰的在清冷殿内响起。萧怨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摇了摇嗡鸣不已的耳朵,愣愣的看了眼横眉倒竖的萧珩后,这才发觉自己失了言。忙跪下请罪:
“君上息怒,萧怨知错!”
“萧怨,你记着。这世上的所有人,你都可以欺、可以辱。在我的权力之下,权势、地位、荣宠,只要你高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喜欢欺负谁、想要欺凌谁,都随便你。谁都可以,谁都无所谓,唯独他,不、行。他是我倾尽一切都要守护的人,是我的光、我的命,我的,一切。谁若敢碰他,我便将谁剥皮拆骨;谁若敢辱他,我便灭谁亲族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