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辞今日才刚能下床榻,原只能扶着桌边缓缓迈着步。
只贺瑶清不在,他在屋内待着便多少有些无趣,便推了门,一步一顿地至檐下。
不想陈大竟在院中,想来是回屋来拿东西,见着李云辞竟出了屋子,一时惊异,忙高了嗓门热切道。
“李家阿兄,竟这般快便能下地了?”说罢,见李云辞步伐摇摇晃晃,便上前来要扶。
李云辞侧目,朝陈大一颔首,这便是婉拒了。
陈大也不见怪,面上皆是笑意,“想也难怪,你家阿妹这般尽心力待你,你若好得慢些都对不起她。”
蓦然听闻旁人说起贺瑶清,倒教李云辞心下一顿,随即手脚又生出刺麻之感来,一时微喘,便往檐下的廊柱扶去。
“我与我家那口子原还说呢,你二人哪里似兄妹,便是夫妻都不似有你二人这般好的。”
李云辞闻言,这才抬眸朝陈大看去,低哑道,“夫妻?”
“可不是么,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你看你先头伤得那么重,初来那日,肠子都露出来了,你家阿妹一脸煞白,但照顾你时却半点不怵,我家那口子原想搭把手,她还不让。”
“索性你如今好了,日后你待你阿妹可得好些。”
那陈大还絮絮不休说了好些,但李云辞眼下却好似再听不进旁的了,才刚陈大的话仿佛在他心下投了一颗滑不留手的石子,那石子兀自破开沉静的湖面,随即漾起层层涟漪,教他思绪翩浮万千。
正怔忡之际,外头便想起了陈氏的声音。
陈大面上一喜,“是我家那口子回来了。”说罢,便至院中往栅栏那头迎去。
少顷,便见陈氏与贺瑶清二人已然至院外。
只二人好似在外头遇了什么事,陈氏想来气极,一把拉住贺瑶清,“就这样算了?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你怎的后头还要再拿帕子去给他?”
贺瑶清瞧着亦有些气闷,眉头微敛,却还是细声宽慰陈氏,“帕子自然是没有了,只才刚那郑掌柜那般无赖,你我二人便是与他硬来又能讨得什么好?”
陈氏听罢,也是气馁,随即垂了头,“原是我不好,识人不清,可当真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恶人自有恶人磨,大嫂莫气了。”
那头贺瑶清话毕,一转头,豁然见着李云辞竟已至檐下,正望着她,只瞧不清神色。
一时欣喜,随即莲步匆匆至他跟前,“这般快便能下地了么?墨大夫果然好医术,待寻着机会我再去谢一回。”
说罢,贺瑶清迈步上前去,正下意识地要扶他。却在才抬起手腕的瞬间,顿了身形,她想起,李云辞原是不喜她触碰的,先头他于床榻之上不能自理万事便只得由着她,如今已然能下地,想来再去扶便说不过去了。
李云辞才刚见她还正气闷不已,待宽慰了陈家大嫂后骤然见他,便言笑晏晏得至跟前,好似才刚的气闷从见他伊始便一扫而空。
瞧着他已然快好了,她是真的心下愉悦。
只望着贺瑶清顿住的身形,李云辞眼眸忽得一暗,才刚见她施施然至跟前,他已然下意识地抬了手臂只当她是要扶,不想她在停在距他一步之遥外,倒教他那微微抬起的手臂放也不是收亦不是。
李云辞干脆抬手佯装扶了额,这才将心下陡然升起的难言之感教压了过去。
半晌,唇瓣微张,轻声道。
“才刚听你与陈氏所言,今日在外头教人欺了?可是受了委屈?”
不待贺瑶清开口,那头陈氏亦走上前来,“李家阿兄,你可不知今日那郑掌柜,先头分明应下我们是二吊钱一方帕子,可我们今早去旁的绣坊一问,原是六吊钱一方帕子的价。这便算了,原是我不曾问询清楚行市,可那郑掌柜便连说好的银钱都不想给,只说先头分明说的是二吊钱买了我们所有的帕子,我要与他争论,他便说我空口无凭,便是告到官府去他也是不怕的。”
陈大上前来宽慰,陈氏想来愈说愈气,待说罢,转头便去了厨房,陈大亦跟在身后。
待人走了,李云辞垂眸望着贺瑶清,见她面上微红,遂轻声道,“可要紧?”
贺瑶清略一思忖,“无碍,你莫管这些了,养好伤才是要紧,我自有法子的。”
李云辞原是想说,待过几日他好了,便去寻那人,横竖他能替她出头的。只话还不曾说完,便见她丝毫不在意,甚至连应对的法子都想好了的。
心下一默,少顷,李云辞垂了眸,哑声道。
“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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