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诗穗还要花很长的时间将出去的步骤给准备好,对于一个长期藏在自己世界里的少女,外面的一切好像忽然变得很陌生一样,全部都要适应。
即使是走在街上那样没人会注意她的情形里她都会有些慌乱,更别说会社里给她安排的见面会了。只是想到到时候见面会里会出现的盛大场面就让人忍俊不禁地,的反应就是了。
不过泉祐一也没有夸大程度,反而坏坏地跟她说不会有多少人来就是了。
目光暂且移开,毕竟关于那场见面会的时间还不短呢,那场酝酿许久的风雨始终停留在东京湾上空,每天扭转自己厚重阴暗的身体却始终不见什么雨滴落下,让东京人恨得牙痒痒。
时间安静地过,身为租借男友的泉祐一一边要还要继续租借工作的服务,有空还去担任一下三井宫子小姐的热心工作助理,帮她解决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顺带还赚了普通人根本想不到的酬劳。
粗略数了一下自己卡里现在存下的余额,泉祐一倒是觉得在乡下买一幢小别墅已经绰绰有余了,还是那种全年保修装修豪华的那一种,门内有空调,门外有庭院,庭院里还有温泉的高级别墅。
但屋子修这样大,多余的房间的女主人们却还没聚齐,若是自己一个人住的话未免也太过奢靡了,另外三间房间要慢慢填满。
一边想着这样奇怪的事情,生活一边继续,一直延续到七月下旬。
是那个燥热被压抑得不能再满,阴影被堆积得越来越多的时间段里。系统对于自己现在任务的提示越来越少,但所谓灵魂伴侣的视觉共享还在继续。
正如之前所说的,泉祐一与三井弓子的视觉共享越来越牢固,不仅是看见的东西更清晰,时间更长,对方还能时时刻刻感受到你是否在看。
顺着那样的视觉共享传来的,慢慢挤压而出的是那位小蔷薇小姐愈发明显和深刻的情绪。
......
......
霓虹灯覆盖的东京市区里,还记得之前提到过的近卫家持股的一家高级六本木俱乐部里。除了之前泉祐一去过的那一层简易休息空间以外,其实这里还有很多其他的服务,包括但不限于各种高级酒会,接待宴会等等。
今天在这样高层举行的一场宴会便是如此,年轻的客人们来来往往,在整个六本木最高的建筑顶端俯瞰一片阴影和霓虹灯相互勾勒的东京市区,同时还能朋友畅聊,无论如何气氛都会轻松和愉快许多。
但目光稍稍挪移一些,顺着数不清的视线和香味向后的,人群的尽头,你才能嗅到那一抹淡淡的蔷薇的香气。
那是一位少女。
一头红色的秀发和魅惑的狐狸眼是她的标配,今天的装扮是特殊的,一身红黑色相间的高级礼服勾勒而出的是她好看的身形,但相对保守的,只有那柔软裙摆的末端才因为她搭起的双腿露出翘起的足尖。
今天衬托她好看足部的是高跟鞋,但似乎是不太习惯高跟鞋的穿法,所以选取的高跟高度根本不够,倒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起来。
不过在那样的少女的绝美容颜下,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那是三井弓子,是如蔷薇一样美貌的女孩,此刻的表情是有些无聊,大概是在想些什么,不然就不会想着想着忽然嘴唇勾起一点笑容地傻笑起来。
看起来魅惑,但傻笑却让那样的不可接近的美貌拉进了距离,让人忍不住心生喜欢。
不少年轻的,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更是心跳加快,但无论如何,都不会产生前去搭讪说话的想法。
望了望那个人畜无害的少女,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那无处不在的,藏匿在她身后的厚重阴影。原因无他,她叫三井弓子,是那位三井宫子会长的亲生妹妹。
只是想到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带着笑意的成熟女人,不少年轻人已经打了一个寒战,默默离角落里的小蔷薇远了一些。
三井弓子却没有注意到这边,或许说其实她早就习惯这样了,所以今天这样也无所谓吧。手上捧着一杯高脚杯,里面微微随着手腕摇晃的是深红色醇香的红酒,每当她傻笑一下,最后忽然回过神来想掩饰尴尬的时候就会轻轻饮下一点。
但酒精苦涩的味道让她无法接受地皱了皱小脸,整个人瑟缩了一下身体的同时,脸色也微微红润起来。
好难喝,为什么别人会喜欢喝这种东西。
只是倒了一点红酒三井弓子看着手里的酒杯,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喂,你还没到可以喝酒的年龄吧?”
清脆的声音传来,一只白皙的手同时也向着三井弓子伸了过来,目标当然是酒杯。看起来想夺走她手里的酒杯,不过却被反应迅速的弓子大小姐一下子躲开,缩回手的同时恶作剧地对着眼前的女人笑了一下。
“哼,我就要喝,反正是你家开的,不喝白不喝。”
眼前白皙的手掌中指上一个镶钻的戒指在灯光下闪闪放光,手掌的主人叹了一口气,黑色的头发荡漾一下,眼前的女人看着三井弓子无奈地说道,
“你要喝我拦不住你,不过好歹你得想一下我得怎么和宫子姐解释你喝酒的问题。”
“哼,和她说干什么...”
又喝了一口红酒,三井弓子不太高兴,连口腔里的苦涩之意都没褪去地就已经开口如此说道。
眼前的黑发女人泉祐一认识,而且还不只是一面之缘的那种,这是他曾经的客户,是把他第一次带来六本木俱乐部、给他花之飨宴钥匙的女人,二条命理。
“话说你真的要和近卫结婚了吗?”
看到对方不再想过来抢夺自己手里的红酒杯,三井弓子的眼睛高兴地弯起一点,忽然想起了刚才看见的对方手里带着的戒指,高兴的脸色又暗沉了一点地,她呐呐道。
看着对方的表情二条命理笑着摸了摸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不然呢,我们已经订婚了,到时候的订婚宴要来吗?”
“才不要,你想好就行,之前他这么对你也能忍下来吗?”
看着对方一脸幸福的表情,三井弓子直言不讳地指出之前近卫谦司干的好事,让她当时就气不过,还特意叫了一个租借男友去试探他...
不过忽然想起租借过去的泉祐一,不知为何,一想到曾经眼前的二条命理和泉祐一假扮了很久的情侣她就有些不开心。
虽然直到他的工作流程和自己视觉共享看见的那些客户没有任何区别,不可能有过分的肢体接触也不可能深入对方的生活就是了。
那为什么会对我做那样的事情?
脸色忽然红了一些地,三井弓子想到了之前那个在学校里,外面淅沥沥小雨声音掩盖下的深吻...
是因为自己是特殊的吗?
喝了一口红酒,酒精愈发上头,她的大脑开始升温。
看着眼前忽然状态变化的三井弓子,二条命理摇了摇头回答之前她所问的问题,关于“能忍下来”的命题,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完人,在生活中是这样,在恋爱和相处的过程中更是如此,不可能因为他是我的谁就要过分要求他...”
摸了摸手中的戒指,二条命理如此说道,“谦司他之前会这么想是因为天生他觉得这很正常,没有考虑到我的心意,但之后意识到了改正就好,这不会妨碍我们继续生活下去;相反,生活中要是能遇到十全十美的人才奇怪了吧?”
她也倒了一杯红酒,在这个宴会之中,她是宴会的主人,也是唯一能和三井弓子交流的人。
正想着泉祐一的三井弓子脸色一红地下意识反驳,
“谁说的,你说的太绝对了。”
二条命理抿了一口红酒没有急着反驳,停顿了一秒过后才慢悠悠地解释道,
“也可能是你相处的过程里把他的行为美化了;也可能是本身一个人的缺点很小所以让人注意不到...假如一个男人在你面前表现得很完美,爱你、呵护你、体谅你,而且都是真心的,难道他就没有缺点吗?”
竖起一根手指,她接着说道,“可能虽然他全心全意地喜欢你爱着你,但同时也爱着其他人呢?”
远处的泉祐一打了一个喷嚏。
三井弓子喝了红酒,忽然想起泉祐一那张讨厌的帅脸,他不可能没有其他喜欢他的人吧?温柔的,对别人好的人向来是飞蛾向往的光源,那是哪怕被焚寂也要靠近的地方。
像是之前遇见的,他说的所谓的“邻居”也好,还有那天打过去电话接的那位女声也好...
三井弓子萌萌地撅起嘴巴,红色长发荡漾着,握着红酒杯,目光呆呆地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条命理又喝了一口酒,脸色也皱皱巴巴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红酒,她后知后觉地说道,“不行,这个酒度数太高了,你不能喝。”
然后趁着三井弓子还在发呆的时间里,她趁火打劫地把她手里的酒给夺走。
等她迷糊不清地过来抢,她已经一脸无语地举起酒杯让她拿不到。
叹了一口气,二条命理看向了落地窗外面的东京的天空。
一片霓虹灯闪烁也照不亮的灰暗里,阴云缓缓涌动,带来太平洋涌动不安的湿气,
“少喝一点吧,毕竟你姐姐可是很关心你的。”
“嗷呜,我不管...”
......
......
今天的泉祐一早早地下班,最近和三井宫子关系还可以,因为平淡的时间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计划默默地执行,但对于那个玫瑰一样的女人,他的心里态度慢慢变得模糊。
从对方心里感受不到任何敌意,也想不到任何可对付自己的想法。
每次窥探得到的答案简单,只有那一抹始终如一的,掩藏在笑容之下的悲伤。
当然,这可能只是她想要支配自己的手段而已,不能轻易上当就是了。
点了点头,泉祐一在路边买了一支雪糕。
刚刚才送宫村薫去机场,她们社团今年的国外交流活动她试探性地报了一个名结果居然中了。和国内不同的,校内的活动冷冷清清,基本报了就中,所以这属于她自作做受。
不过对于她和自己都是坏消息就是了,一个月见不到隔壁的那样的宫村小姐,只能靠手机上的line文字聊天。
一片燥热里,他吃着雪糕走在河边,等吃完就回去休息。
走着走着,明明是在燥热的河边,周围空无一人的光亮路边下,他停滞住了脚步。
他嗅到了一点不浓不淡的酒精味,还有一点熟悉至极的蔷薇香气。
刚刚有了一点猜测,果不其然,下一秒蓝色的水幕涌起地,泉祐一的灵魂好像忽然和城市中另外一边的灵魂相连接一样,他看见了一些模糊不清的景象。
一片漆黑的视界让泉祐一皱了皱眉头,还有那一抹挥之不去的好像在自己鼻尖的酒精气息也是一样,让泉祐一象征性地在鼻子前挥了挥自己的手。
“你又去哪里干坏事了?怎么一大股酒味?”
还以为她又因为反抗自己的姐姐三井宫子干了什么坏事呢,例如饮酒这种不合适她这个年龄段该做的事情一样。
可她的视野恍惚,一片漆黑之中,好像因为自己的声音而有了一点反应,可她似乎挪动了一下自己头部,视野却没有一点变化的还是一片漆黑。
泉祐一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一片模糊中,他好像看见了那虚幻的黑暗里还有因为头脑昏沉而产生的五颜六色的光彩。
“唔...”
她似乎说话声音很小,声音也有些颤抖,泉祐一听见的只有那小小声音里带着的恐惧和不安。
“泉...救救我...”
特别小声的,好像生怕什么人听见一样地,她头脑昏昏沉沉地如此说道。
泉祐一深邃的眼睛完全冰冷下来,嘴里的雪糕被一口吞下肚子,只剩下那颗甜腻的雪糕棒还含在嘴里,被他的牙齿咬住落下一片撕扯的痕迹。
灵魂共享的视界里,轿车轰鸣的细微声响响起,好像在把她带离一样,泉祐一的灵魂在微微颤抖。
泉祐一把雪糕棒吐出来,往着城市中隐隐约约的方向,他的表情冰冷,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