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傅文曜皱眉。
四目相对，顾小满在傅文曜漆黑的眼眸里看到一丝明显的受伤和茫然。
顾小满缩在被子的手指蜷缩了几下。
她想要偏过头去，不去看傅文曜这样的眼神。
她害怕自己会动摇。
可是，她又担心不看着傅文曜，不能及时看到傅文曜的举动，只能强忍着内心的酸涩，仰着头和傅文曜对视。
强压下心里的酸涩和难受，顾小满眨眨眼，勉强勾起一抹轻松的笑容。
“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这段时间，我好累啊，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傅先生。”
她仰着小脸，故作轻松的嗓音微微发颤。
澄亮的眸子里渐渐蒙上一层水雾，一点都不符合她语气里的轻快。
明明就是舍不得，偏偏还要装出这副厌弃的样子。
她演的这般用力，傅文曜一时竟然有些不忍心违背她的意愿。
可是，小东西做错了事情，是不能纵容的。
必须让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随意说出口的。
傅文曜的脸色骤然变得严肃下来，冷沉深邃的眸子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他蓦然凑近顾小满，薄唇一张一合，温热的呼吸几乎喷洒在顾小满的脸上。
“小小，你说什么？”
他离得这样近，顾小满的满脑子却只剩下一个念头：“艾滋病是会传染的！艾滋病是会传染的！艾滋病是会传染的！”
她像是一台响起了警报的机器，拥着被子疯狂地后退，偏偏后面没有退路。
顾小满急得额头上一阵冷汗，慌不择路地往旁边躲，一时不察，直直的从床上摔了下去。
傅文曜瞳仁皱缩，伸长了手就要去抱她，被顾小满眼疾手快地一把拍开。
她实在是惊慌的厉害，这一下打的很重，她的手心一阵发麻。
顾小满却顾不得这些，慌得就去看傅文曜的手背，生怕自己的掌心会有血迹，沾染到傅文曜的手背上。
傅文曜的手背上红了一小片，他敛眸，愣愣地看着手背。
和小小在一起到现在，这还是小小第一次打他。
手背上并不怎么疼，他的心却像是被绵密的针扎了一般，疼痛来的绵长而隐秘。
相比之下，小小不让他靠近了，这件事更让他难受。
傅文曜沉浸在顾小满竟然为了不让他靠近而打他的震惊里。
顾小满误以为是打疼他了，攥紧了发麻的掌心，张嘴就想道歉，想要安慰他。
转念想到，如果傅文曜能够因此厌恶她，以后都不再碰她，反而是件好事。
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咽了下去。
尽管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却还是难受的厉害。
她悄悄抹了把眼睛，将湿漉漉的泪水攥紧在掌心里，坐在地上，厌恶地看向傅文曜。
“都说了，让你滚开了，这下你满意了？”
傅文曜垂眸，看到顾小满湿哒哒的黏在一起的眼睫毛，手指微动，下意识就想替她去擦一擦。
转念想到，小娇妻偷偷擦掉眼泪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他强忍住心疼，手撑着病床站直身体。
丝毫没有去扶顾小满的意思，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上，小脸煞白，眼睛湿漉漉的顾小满。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拳头，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硬一点。
“顾小满，谁给你的胆子打我？”
他嗓音凌厉，听起来凶的很。
顾小满怔愣两秒，似是没料到他竟然真的生气了。
心里蓦然一阵酸涩的感受，像是吞下了一整颗黄连一般，苦的厉害。
她想解释，想要傅文曜别生她的气，她不是故意的。
可是她不能，傅文曜生气还是她一手造成的。
顾小满垂眸盯着惨白的被子，强忍住酸涩，冷冷道：“怎么，这么久了，傅先生还不了解我的性子？”
说着，她抿了抿唇，艰难地从唇齿了挤出一句冰冷的话。
“傅先生要是对我不满意，尽管可以去外面找。毕竟，傅先生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不是吗？”
话到了最后，声音已经颤抖的厉害。
她不敢抬头去看傅文曜的脸色，生怕会看到傅文曜冰冷的眼神。
话音落下，病房里一时陷入了安静。
只剩下顾小满有些虚弱的喘息声。
她刚刚说的话太多，舌头上的伤口似乎又蹦开不少，疼得厉害。
她一边小声地吸气，想要缓解舌头上的疼痛；一边竖起耳朵，贪婪的想听一听傅文曜的声音。
偏偏，傅文曜迟迟都没再开口。
顾小满的心揪成一团，忍不住在心里猜测。
傅文曜是不是，被她气到了？
是不是……气得以后都不想要再看到她了……
这样，其实是好的。
真的，这样，不就是她想要达到的结果吗？
顾小满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心却疼得厉害，眼泪都快忍不住了。
病房里寂静一片，气氛压抑的厉害。
就在这时，房间内响起清脆的敲门声。
“我进来了哦。”
话音落下，杨佑双手揣兜走了进来。
看到坐在地上的顾小满，他惊了一跳，扭头看了看脸色阴沉的傅文曜，一脸的茫然。
“这是，在干什么？”
陶言小心翼翼地提着他的药箱，跟在他身后走进病房。
看到病房里的情形，一时也有些无言。
他记得，他出去好像也就二十分钟？
这是发生了什么？
顾小满率先反应过来，红着脸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
杨佑见她动作艰难，上前就要去扶她，顾小满登时瞪大了眼睛，急得吼了一句。
“别动！”
杨佑被她吼得一愣，下意识站在原地不敢动，扭头去看傅文曜。
眼神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文曜催的急，陶言还没来得及给杨佑解释发生了什么。
见状，他忙走到杨佑身边，小声地解释了几句。
听到顾小满可能染上了艾滋病毒，杨佑眉头紧皱，看向傅文曜的眼神带上了一丝谴责。
傅文曜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连小嫂子都保护不好，竟然能让人把小嫂子伤成这样！
难怪小嫂子刚刚的表情那么惊慌……
啧啧，真是作孽啊！
要是小一那小丫头知道，得多伤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