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州城此时已成了大郑王朝的国都，能自称本官的人不少，但能自称本官的女人却只有一个。
从始至终，也就只有那么一个。
“大人只管问便是，小人不敢隐瞒。”
“你最好别隐瞒，要不然，本官有的是手段让你张嘴。”
余悦欢像是随意说的，但王二却想起了刚才落在身上那雨点般的拳头。
他嘴唇一颤，嘴角的伤口被扯了一下，疼得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他不怀疑这位女官的心狠手辣，刚才，他就已经体会过。
跟在谢桩身边还有个好处，最起码他知道，有些人是不能招惹的。
“大人请问，小人……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余悦欢似乎对他这反应十分满意，“本官的第一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谢桩自从来了深州城后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王二跪在地上，有那么一愣神的瞬间。
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那可多了。
吃饭睡觉这些难道不算？除了这些就是吃肉喝花酒。但他知道，这些都不是对方想知道的。
为什么问他这件事情？跟谢桩有关？
谢桩跟谁有关，谢桩是谢家的人，谢家的偏房。
莫非是跟谢家有关？
谢桩还做了些什么事情？
是了，还花了钱，花了好多钱，就好像有花不完的钱一样。
花钱就是买东西，他买了好多东西。
王二心中紧张，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那些大人物手中博弈的棋子，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余悦欢不知是否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在他那沉默的一瞬当中又说了几句。
“本官今日去那一趟倒不是为了你们去的，只是碰巧而已。”
言外之意，那矛头早就瞄准了谢家，有他们没有他们也都一样。
既是一样，那谢家便逃不过去，自己那便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
王二并不笨，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
余悦欢又道：“这牢房阴寒，想不想出去，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想，当然是想的。
王二膝行几步上前，趴在牢房边儿上。
“知道，小人都知道，小人什么都知道。”
今日的事情好似闹剧一般，有人被人使了闷棍，有人被人砸了脑袋，有人在怡红院里面吃喝了一顿，还有冤大头给他们掏钱，这可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而这个冤大头是谁，谁能有这般豪气的手笔？
这边的消息传出去之后，竟是一连好几日没猜出来冤大头的身份。
冤大头都不知道自己被人叫了冤大头。
自那日从深州府衙，不，现在应该说是京兆府了。从京兆府出来之后，余悦欢便直接返回了云坛，先去找了一趟户部张老头，再去了一趟南淮清那边。
有事情好像发生了，又好像没发生的样子，毕竟，如今的深州城以及云坛那边都还算是风平浪静，竟连苏京城那边已经安排了人去搞什么灾后重建工作，这还是余悦欢的提议。
盐矿使用权与经营权已经交到了余悦欢的手中。盐矿可是大头买卖，赚钱得很，也是朝廷手下能拿出去交给商人的唯一一类矿产。
交到余悦欢手上之后，余悦欢倒是开心了，可是有些人不开心，毕竟钱嘛，谁都想赚，于是那一段时间又出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其中最大的便属余悦欢以权谋私这话。
什么算是以权谋私，她余悦欢如今才是个三品帝师，别人看着风光，手中却没什么实权。明明就是想说南淮清以权谋私将盐矿使用权与经营权交到了余悦欢手中，他们不敢去说罢了。
这话飞了一段时间便消停了。
因为一旦有人来说起这个事儿，南淮清就将一部分盐矿交到他手里，让他们也去试试，给他们这个赚钱的机会。
这可有点好笑了，这还是头一次从摄政王手中抠出点好处来，可是这好处没多长时间就没了。因为他们制出来的盐卖不出去。
余悦欢作为一个理工科学生手中当然有制盐法子，现在盐矿使用权与经营权都在她的手中，她便花费了些时间什么过滤啊提取啊等等好几个流程走了个遍，将食盐的精细程度又提高了好几个层次。
都有细盐了，谁还去吃粗盐？
于是，那些拿到了一部分盐矿使用权与经营权的官员们一段时间下来都是赔钱的。本来就没多少钱，再赔下去估计连裤衩子都赔没了。他们只好又硬着头皮将盐矿送回到南淮清的手中。
太没脸了，但是为了自己仅剩下的裤衩子他们也只好去做这么没脸的事情。
南淮清便将那盐矿又收了回来，当着他们的面交给了余悦欢，还不忘打击他们一下，“废物。”
那不是废物还是什么？
当初不愿意的也是他们，一直嚼舌根子散出谣言的也是他们。好了现在满足他们要求了，还给你把东西送回来了，送回来就送回来，还积压了一批卖不出去的粗盐？
骂一句废物都是轻的了。
南淮清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只骂一句废物，骂完了之后顺道将他们的官阶降了几级，说他们还缺少经验，还需要历练，那就到底层去历练吧。
这事儿实在是没脸。没脸之外还是巧合，怎么就跟算计好了一样，众人不由得觉得这就是摄政王削减他们手中权力的一个手段。
朝会结束后，石呈抱着头盔，有意无意地跟那群没脸的大臣边上凑凑，吹了两声口哨，顺道又损了两句，“废物！”
一时间，废物这个词竟然在朝堂上传了开来。
当然，也再也没人敢在盐矿使用权与经营权上说事儿了。
余悦欢这两日是赚得盆丰钵满。
她这边是开心了，有人那边确实不开心的。
谢桩回了自己府上后接连躺了好几日，为着养伤。
躺着的时候就没事做，没事做就开始胡思乱想，满脑子里面想的竟然都是陆清瑶。
那可真是个她从来都没见过的美人啊，这么个美人不落在自己的手里那怎么能行？
只是这两日为了养伤，大夫嘱咐他得清心寡欲，父母也不让他出门就让他在府上好好养伤。
这伤势有些严重，谢桩父母见着之后不可谓不吃惊，当场就闹了出来，说什么也得去找谢宁春，他们家主出面讨个说法，不就是家青楼吗，砸了就是了，一只脚迈进去都是给他们脸了。
真是有什么样的熊孩子就有什么样的父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