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得有一个度，若是过犹不及就不太好了。
余悦欢打算吃出本来，健胃消食的东西都给陆清瑶他们备下，却没想竟有些适得其反。
他们倒是肚子空空的扶着墙进来了，可是一个下午消化过了度，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看见了吃的跟看见了什么似的，一点也吃不下。
但是余悦欢却不一样。
陆清瑶已经有些褪了色儿的脸看着余悦欢，惊讶于她的吃饭速度，筷子从抬起过就没落下，如同狂风扫落叶一般，瞬间将眼前的菜品给席卷了。
这还不够，估计余悦欢是吃的差不多了，肚子胀得慌。
陆清瑶就那么看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小盒健胃消食片来吞了几粒下去，等着新的菜品上来之后，她又展开了席卷之势。
真不知道她这个胃是什么打的，合金的吧，比铁的还结实。
陆清瑶觉得，如果有一天余悦欢死了，那一定是抠门抠死的。
本次宫宴，南淮清极尽奢华之能事，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全都给弄了来，还不要一整个的，都只要那一小部分。
比如鸡肉，得要刚满月的鸡崽儿的鸡胸肉，鹅子光要一双鹅掌，做之前还得先给鹅子喂上酒。虽然余悦欢不明白，给鹅子喂了酒之后，酒香味能不能去到鹅掌那里，但人家摄政王殿下却是这么做了。
宫女鱼贯一般端着盘子上菜，小太监乖乖在旁边侍奉，宫宴中央是顶尖儿的美人在献舞，时不时地飞出一个媚眼儿出来，给这宫宴添了好多的粉红泡泡。
精致的菜肴本来一盘子就是那么一点儿的，一口就能吃完，余悦欢却不同。南淮清见她吃的开心，都给她换了大盘子。以至于余悦欢吃完之后身边摞了一堆盘子，旁人跟她说两句话都有些费劲。
余悦欢低头吃着，突然觉得人生十分黑暗，若是吃都能给自己吃咽气儿了，那她一定是千载以来第一个，定是要青史留名的。
这一轮吃了没多长时间，余悦欢终于是放下了筷子喘了两口气。
她左右看看，看着身边对面诸位大人桌前的佳肴，心中就是一万分的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请客她掏钱？
凭什么呀！
她心中郁郁不平，盯着对面左右桌上的菜品瞧了几眼。
不对啊，不对，菜品怎么不一样？
正巧一个宫女过来给她添菜。她拉过人来问道：“怎么我的菜和别的大人的不一样？”
宫女一脸羡慕地看着她，回道：“是殿下的意思。殿下见您吃的开心，想是平日里公务繁忙，现在才能吃些东西。那些东西看着精美昂贵，却不够充饥的，殿下特地安排御膳房给您做了些充饥的食物，怕您吃不饱，饿着肚子不舒服。”
别呀，她就是为那些精致昂贵的菜来的。
余悦欢打了一个嗝，愣愣地将那小宫女放了。她看向高座之上的南淮清，后者竟朝他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来，跟她示意了一下，而后将杯中的酒水饮尽。
余悦欢狠狠地别过了脸，手里的酒杯差点被她捏碎。
臭不要脸的哪里是怕她吃不饱，明明就是怕她给吃回本儿来，这才给她上了些不十分精致的菜品来搪塞她。
臭不要脸！
余悦欢心中正愤恨不平，忽听见一阵乐声想起，清脆婉转，如同山间黄莺一般，若是仔细听，竟还能听见黄莺在山间啼叫后的回响。
还未从这一阵乐声中回过神儿来，又听见一阵琵琶声响，与这清脆婉转的乐声相比竟有些高亢，如同珠落玉盘，衬着这乐声也不算如何清亮。
琵琶声听后，中央竟走出一个身穿玫红衣裳的姑娘，玫红色的舞衣，覆在身上，显得她整个人玲珑有致，玫红色的纱巾遮在面上，只露出一双晶亮圆润的一双眼睛，小鹿一般可怜动人。
本该是最为干净澄澈的一双眼睛，如同夜里放光的明珠那般不染尘埃，明净非常，但这双眼睛眼尾却挑了起来，睫毛长长弯弯地，竟给她多添了几分魅惑。
身旁众位大臣都瞧得带呆，纷纷看向宴席中央的那个女子。看着她起伏婉转，素手轻轻弹琵琶，看着她穿梭游走，如同妖艳的一只蝴蝶，于山水百花之间尽情飞舞。
时不时地，她手中的琵琶响起，增添了几分空灵的美感。
余悦欢是个爱美的人，也跟着将那女子看了几眼，终于还是低下了头去，将刚才那一杯还没饮进的酒水吞在了腹中。
她有些索然无味，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刚才那女子转身之时正面对着她，让她看清楚了她眼角之下贴着的花钿一般晶莹璀璨的东西，让她想起了后世里的劣质眼影。
她抬眼看向陆清瑶，陆清瑶此时也正看向她，
两个人沉默不语，同时端起来自己的酒杯，隔着中间几位跳着舞蹈的女子，遥遥相祝，而后将杯中酒水饮进。
一曲舞毕，那素手弹琵琶的女子盈盈拜倒，“臣女恭贺殿下，千秋永驻。”
话音刚落，那玫红色的面纱也跟着滑落，露出一张清丽婉转的脸来。
微薄的唇，小巧的鼻梁，精致的下巴，无一处不起恰到好处。
众人本就好奇这女子面纱之下该是怎样的容颜，偶然机会将人看清，先是一阵惊讶，而后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掌声与叫好声。
“原来是王家的大小姐，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此人竟是王易安嫡长女，王旸的妹妹王晞，他们王家最受宠的一个女儿。
南淮清也将人认了出来，吩咐了一声赐座。
旁人都看着王晞的容貌，嘴上心里不住的赞叹，余悦欢却看着那双眼睛。
若是忽视上面的廉价亮片，这双眼睛应该是在那里见过的。
可是在哪里呢？她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她说道：“原来是王家妹妹，王大人府上的千金。”
语气不高，但含了几分嘲讽之意。众人也听得明白。
王家是世家之首，百年来的世家规矩森严，而如今王晞竟然是当众献舞，竟还是跟一众舞姬站在一起，当真是好规矩，好门风。
王晞但笑不语，素手在琵琶上轻轻一抚，一阵乐声之后才说道：“殿下功在社稷，臣女等为贺陛下铲除佞臣，以一舞敬我朝千载绵延，有何不可？”
她一边说，一边退到了一边，身后几个舞姬叶露出来脸来，一看之下，竟有些熟悉的面孔。
原来都是些官家小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