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悦欢出门,看见老爹和大哥二哥的马车就在门外,都在等着她。看到三个人之后,余悦欢觉得,今天三个人好像都不太对。
“爹,大哥、二哥!”余悦欢上前打了个招呼。
三人平日上朝都是骑马来的,余悦欢今日却是被宫里的人提溜来的,坐的也是宫里的车,结果现在,就余悦欢每个趁手的交通工具。想来想去,四个人决定,步行回家得了。
余悦欢也求之不得,路上跟老爹和两个哥哥说说笑笑,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
自己摊上了这么大的事,都被太后叫走了,三个人竟然问都不问一句,这……委实奇怪了一些。
每当一些事情漏出奇怪的苗头,大家就会顺着这个苗头往下想,从而回忆起一堆奇怪的事。就比如,余家和摄政王是一伙儿的,摄政王破格封自己当官,余家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再比如,余家一直护短,尤其是关系到她的事,护短护得更明显,可是今日,三人说话办事的风格却不想平常那般,太冲了一些。余诚年纪大了,又是武将,脾气暴一些,可是,他一直是一个睿智的老头,今天因为谢宁春的几句话就要动手在玉华宫揍谢宁春那丫的,这实在是太过违反常理。还有一件事最奇怪,余诚要动手的时候,余仁和余义比她离着余诚近多了,可是两人根本就没有想阻拦余诚的意思。
那么多奇怪的事撞在一起,余悦欢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是被卖了。
余悦欢心里那个气啊,她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一个摄政王算计她做什么?偌大的朝堂难道少她一个人?
还有太后,估计也都是串通好的。
弄不好那丫的现在就在皇宫里感谢太后出面帮忙呢!
余悦欢越想越气,一把推开了前面父子三人,自己梗着脑袋往前走。
余悦欢说的没错,南淮清就是在宫里,或者说他一直都没离开过,还是在余悦欢和太后对话的那个小亭的附近。
当时,点点秋叶之后,藏着一个玄色的身影,他静静地,极有耐心地听着两人前面两人的对话。
余悦欢走后,他才从秋叶后面出来。一阵风过,吹下了些金黄色的碎叶落在他的身上。他轻抚衣袖,来到淡淡凝望眼前小湖的太后身边。
“多谢皇嫂。”
“谢我作甚?”太后跟余悦欢说了那么多的话,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一些,“都是为了峻儿。不过你眼神倒是极好,他日若是成了,你要再谢我也可。”
南淮清道:“皇嫂说笑了。”
“说笑什么。你今年都二十几了,你皇兄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峻儿都有了。”
“那是皇兄的福分。”
“你就嘴硬吧!”太后无奈道:“我也喜欢这姑娘。这姑娘聪慧得很,又是一张伶牙俐齿,厉害得还都藏着呢。只是,这比试,你可想好了对策?那些个大臣们可不见得不会为难她。”
“这个,早有对策。”
“来,说来嫂子我听听。”
“此女聪慧博学。余义跟我说过,他这小妹在余府之内,高谈阔论时有,天文地理无所不包,就算兵法亦有涉猎,所作诗句尽属上乘,只是,在人前却不显露。诚如皇嫂所说,她的厉害,还都藏着。”
太后点头,南淮清又道:“只一点,别比书法,这位余大小姐一定能赢。”
“书法……”
发现自己是被老爹还有两位哥哥跟外人串通起来被卖了之后,余悦欢心情就很不好,相当不好,尤其是想到还是卖给了南淮清,那心情就跟瘪了气的气球一样一个劲儿地往下降。
为什么被卖的就是她呢?为什么南淮清就看上她了呢?为什么他要用如此卑劣、无耻、狡猾、下三滥的手段诓骗自己入朝为官呢?余悦欢觉得,南淮清这只狐狸中的狐狸肯定有别的算盘。
这人从来不干没用处的事情。可是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余悦欢想不明白。她这个人就是有一个好处,知道自己愣是想不明白的事她就不会再去想了,都不够浪费脑细胞的。
至于老爹和大哥、二哥?骗了她那是要付出代价滴,一路上,她连理他们都没理,就是晾着他们自言自语,自己快步回了余府。
余府午膳已经备下,一家子人就等着他们四个回来,见着余悦欢从门口进来,二嫂兴冲冲地迎了上去。
“小妹回来了。”王以婻本来就有圆圆的脸因为怀了身孕之后越发圆润。
看见自己的二嫂,余悦欢心情好了一些,抬手摸了摸王以婻刚开始显怀的小腹,“小侄子有没有听话呀~”
跟孕妇还有尚未出生的小朋友在一起,余悦欢的声音也变得软糯了一些。
“小朋友现在当然是听话哒~”余义从后面凑了上来,揽过王以婻,受刚才余悦欢说话的语气影响,他一个大老爷们的语气也十分软糯,软糯地有点吓人。
余悦欢打了个冷颤,搓了搓手臂,瘪着嘴去自己的位置坐下,准备吃饭。
王以婻看向自己的丈夫,“小妹她怎么了?心情不好?你惹到小妹了?”
说道最后,王以婻的语气立马变了,惹到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惹到她小妹,她肚子里孩子的亲姑姑,就算她爹也不行。
“就是……”余义摸了摸鼻子,“那个,你想吃什么,晚上我亲自下厨,糖醋里脊还是红烧鲈鱼?”
“我想把你炸了吃行不行!”刚才还一脸温柔慈母模样的王以婻立马戴上了母老虎的面具,抬手就掐在余义胳膊上,“炸了再撒点椒盐,香得很!”
余义忍着疼,不敢叫唤,只一味求饶,“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正巧,三嫂刘剑寒出来拿筷子,看见余悦欢脸色不好,看上去相当生气的样子。她现在怀了孩子,跟王以婻的月份差不多,稍稍显怀,走路不敢用飘的了,但是步伐也比平常人要快,而且还安静。
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王以婻那一句,什么惹到小妹了。这下,她也不去拿筷子了,走了回去,跟大嫂说了。
大嫂张瑾瑜听了,脸上不动声色,将好吃的全都推到的余悦欢的面前,想起刚才筷子还没拿,于是也不让刘剑寒动弹了,外面不是有个现成的人吗。
余仁还没进门就看见外头余义一脸痛不欲生还不敢反抗的模样,赶紧绕远了走,正要进门用饭的时候,被张瑾瑜叫住了,“你,出去拿筷子去。”
谁?余仁看看旁边,没人。
让他堂堂大将军出去拿筷子?
好吧,余仁去了,回来的时候又被张瑾瑜给叫去做别的事情,再回来,又被支使出去,反正一顿饭,他七八次要进门了愣是没进去。
至于家里老太太,一心都在女儿的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身边其他人。
“欢欢吃,欢欢又瘦了。”老太太执着于给余悦欢夹菜。
余诚见状不妙,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决定不吃饭了。
得罪了余悦欢必然要收到全家的孤立。余诚是长辈,家里的老大,儿子儿媳妇们肯定不敢多说,尤其是在余杨氏面前,一旦要开口,就会被余诚给瞪回去。
但是余仁和余义就不一样了,家里有老婆看着,被训得简直没办法抬头。余礼倒是没参与“买卖”余悦欢一事,被刘剑寒盘问了一番,不小心透露出自己虽然没有参与,但却也算半个知情人的消息后,就被刘剑寒撵了房间,至于睡到哪里。刘剑寒直接把他撵到了树上,妯娌们来问的时候,刘剑寒美其名曰,“练功。”
这件事以余仁和余义负荆请罪结束,当然,余悦欢是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们的。免费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余悦欢老觉得自己身边不太平,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兴许穿越来的就是这样。有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然而像余悦欢这么懒的人,什么苦心志劳筋骨是不可能了,身边不是有那么多哥哥嘛。
于是,余悦欢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哥哥们都安排了出去。至于去干什么,先保密。
当哥哥的都是十分护着自家小妹的,尤其是犯了错的哥哥,尤其尤其是犯了错的哥哥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妹妹。
妹妹好不容易原谅他们了,那当然得为妹妹好好做事,于是再第二晚,余悦欢就看见余府里多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黑衣黑帽蒙着脸,腰间别了个小布袋,里面放了些药材,余悦欢嗅了嗅,就将东西给扔了。
男人被绑成了一个粽子,手脚和头绑在一块儿看上去像一只虾佝偻着腰。想是他还有些本事,几位哥哥怕他跑了,有那绳子在外面多缠绕了一圈。绑起来后没有人愿意把他弄回来,几位哥哥想了个法子,找来一根手腕粗的棍子从他手脚和头的间隙中穿过,直接把他吊起来抬了回来。
于是,哥哥们抬着他进门的时候,余悦欢以为余府有了什么好事,要杀猪,黑毛猪。
“你是什么人?”余悦欢上前,拿脚尖踹了他两下。
“小姐。”李胜过来。
“就是他?”
“就是他。”李胜道:“小姐当时自己制了些香料,我在赌坊的时候趁机洒在了他身上一点儿,现在身上还有味儿呢。”
这人是谁,当时在地下赌坊里跟着李胜下注,也押余悦欢不会中选的那人。当时押中余悦欢不会中选进宫的除去李胜以外还有两人,这人便是其中一个。那时她风头正盛,所有人都觉得她会进宫,李胜是余悦欢身边的人,可谓说是心腹,是受了余悦欢的安排才会去下注,而其他人觉得她不会中选,这就奇怪了。
李胜跟她说过,她让李胜留意了一下。李胜天生对味道敏感,鼻子灵,那香料是她特指的,什么花椒、八角磨成粉混在一起,稍稍一点儿,味道虽然淡,但是很奇怪,别人发现不了,可是李胜却能闻到。
李胜去地下赌坊拿钱的时候碰上了他,这人神神秘秘的约了李胜城外见面,还让李胜一个人去。李胜忠心,回头就跟余悦欢说了。
余悦欢表示以静制动,不要打草惊蛇,让李胜独自赴约,而自己,安排了几个哥哥守在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