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刻起,他们便成了好朋友,经常在一起玩耍。两人之间的情感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渐浓烈。
可欢快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落霞到这里来,不过是随同父亲出来游玩,并非久居于此。一转眼的时间,暮烟与落霞便要分别,因为落霞要回家了。
临别前,落霞对暮烟说道:
“长大以后,你会来找我吗?你会来娶我吗?”
“会的!我一定会娶你的!”
暮烟哭成了一个泪人,落霞也哭成了一个泪人。他们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见,再次相见时,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落霞给了暮烟一张纸,暮烟给了落霞一个承诺。那张纸上画着万兽花,而现在,暮烟便要来兑现承诺。
一张稚嫩的脸,给出的承诺也能算承诺吗?很多人笑话他,即便是辰风,也觉得无语,但他就是要坚持。因为就是承诺啊,承诺就应该做到啊。
他向来如此,固执。
与落霞分离之后,他伤心欲绝,再也无心在外游玩,便跑回了家。那是他第一次主动回家。
一阵咳嗽声把暮烟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一位长者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老人批发过肩,银白色的发丝顶端扎了起来。上戴一冠帽,显得很精神。
苍老的脸上很严肃,看暮烟时,很是不屑,像是遇到个前来讨债的,恨不得赶紧打发走才好。
他走到正堂前方,坐了下来。一股霸气随之收敛,取而代之的,是犀利的杀气。如同鹰眼的双眸,正瞪着暮烟。
出于礼貌,暮烟站了起来,对这位长者笑了笑,然后作揖施礼,等待着老人请他坐下。
“我来干吗的?”
这位长者并不客气,丝毫没有让他坐下的意思,依然用眼神从上而下的打量着暮烟。
下人端上来两杯茶,那茶的香气很特别。如万花齐放的浓香,如面海迎风的湿润。
这是光明领域的名茶,被称作是千金香。香浓润口,贵胜千金。普通人的这一辈子,都很难品尝到这样的茶,但暮烟却是喝过的。
“我来找落霞。”
暮烟依然没有坐下,还在等待着长者一个”请坐”。不过看样子,老人家是不打算将这两个字说出口了。
走了那么长的时间,他也口干舌燥了,那浓香的千金香,在呼唤着他。忍不住便端了起来,正准备喝上一口。
“放下!落霞?你敢叫落霞?!”
长者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怒意挂满了他那张褶皱的脸,似要喷出火来。他很不满下人的做法,怎么上茶还上了两杯?
“那茶你可知道有多金贵?你怎么喝得起?”
暮烟心想:这位很可能就是落霞的父亲,若是自己真要娶落霞,那这位可能就是自己未来的岳父?!那不管对方态度多差,自己都得礼貌些,争取他的好感才对!
“这茶终究是要给人喝的,何况我是客人,怎么喝不起?”
“另外,我不叫落霞,我叫暮烟……取自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之意,性格平稳,喜好诗词,长相极致。”
“我呸!谁问你叫什么了?!”
长者突然开始怀疑眼前这人的智商。茶虽是给人喝的,但却不是谁都能喝的,岂不知人有三六九等?
老人根本不人姓谁名甚,他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暮烟停留在这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是恼火。
待会一定要把那下人痛斥一番不可,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府上放。成收容所了不成?说不定眼前这人还是要来勒索敲诈的奸诈小人。
老人心里这么想着,便又冷哼一声。
“不是您问我是不是叫落霞的吗?我确实不叫落霞啊……”
长者被暮烟的话给绕晕了,显得更加不耐烦起来。觉得自己真是遇到了个疯子,简直无法沟通。
“算了,我就直接问你,你找她做什么?”
“我来娶她。”
暮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任何闪烁,他非常认真,前所未有的认真。为了这句话,他已经等了十年。
“什么?娶她?!”
长者”噗”的一下,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沾湿了地板。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对方竞然说出这话来。
他像看着一个白痴一样看着暮烟。用鄙视的眼神,将暮烟从头到脚又扫了个遍。一个穷酸书生,竟然敢口出狂言!
“是的,我要娶他。”
暮烟又确认了一遍,没有任何退疑,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要是他想要的,谁也不可能拦得住。
“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就你这一身行头,能值几个钱?够买我一个茶杯的钱吗?”
老人彻底炸开了锅,也顾不得风度了,一副泼妇骂街的姿态,对暮烟一阵冷嘲热讽起来。
“你这穷酸样,也敢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我家小姐是什么身份地位,你又是什么身份地位?懂几句诗词,就觉得自己能上天了?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我家主人是谁,那可是三神尊手下的第一大臣!是能见到神的人物!我家小姐是谁,那可是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是要与神尊门下的大徒弟凌峰成婚的人!”
“而你呢?你又是谁?!”
暮烟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用手摸下口袋。当他听到凌峰这个名字时,忍不住笑了。
长者咽了口唾沬,又接着骂起来:
“人为什么贱,就是因为不知天高地厚!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别随随便便就跑出来丢人!”
“你根本就没那种命!”
有命没命,可是由你决定?
不对,这人不是落霞父亲。原来就是个管家的!
暮烟不打算再给他面子了,也再不能忍住这种口气了。老家伙,好的不学,净学狗仗人势了?
暮烟收起了笑容,面部紧绷,很难看。他最厌烦的,便是这样的人,势利眼。
没有接话,而是看着骂累了正在喝茶的这老头。心里琢磨着怎么教训他一下。
突然,暮烟一把坐在了椅子上。顺便还翘起了二郎腿来。这在大户人家眼里,是绝对的无礼。暮烟在家时,就被天天要求着坐如钟。
可他生来便是一股子痞气,对这些规矩是厌恶极了。所以,学礼仪的时候,他从来也不认真学。如果坐着比站着还难受,那干嘛还坐着?他觉得那些条条框框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谁让你坐下的?!”
长者又拍了下桌子,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暮烟这身破衣裳,就知道这是个街头流氓。想到这里,老人家还是有所顾忌的。
万一他突然冲上来打我怎么办?一把年纪了,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长者心里犯怵,一声呼喊,叫了几个下人上来。一来,人多也好壮胆,二来,他准备把暮烟打出去了。
暮烟也没再把他放在眼里,端起了茶杯,喝了几口,感觉还不错。离家出走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喝到好茶了,不免有些想念。
他是感觉不错,那老人家就感觉不好了。在他眼里,这简直就是暴殄珍物!一个街头流氓,怎么喝得起这么名贵的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