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是索利斯提亚大公爵家的别馆……那天的早晨很热闹。
不,应该是拿著武器、穿著铠甲全副武装的骑士们四处走动。这景象与其说是热闹,不如说给人非常森严的印象。毕竟骑士们全都神情肃穆,他们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难掩紧张。
他们骑士的人数约为十五名,任务就是保卫公爵家的儿女。
安排这些骑士的人是前公爵克雷斯顿,以担任最爱的孙女的护卫为名义,实际上则是为了把他们当作魔物的活祭品。
「十五名骑士……这应该叫做分队吧?」
「嗯~……德鲁萨西斯那家伙,没想到居然只派来这些人……」
「不,我觉得很足够喽!您打算增加多少牺牲者啊?」
大部分人的任务是护卫,此外为了让他们累积实战经验,也有许多年轻骑士。
没有半个魔导士,光是这样就可以明白骑士团和魔导士团的关系有多差了吧。
魔导士团没意思派魔导士当护卫。
「可恶的魔导士团长,老夫之后再来抗议吧。不累积实战经验的魔导士有什么用处。」
「我有同感,但克雷斯顿先生,您明明就有其他目的……」
那当然就是当瑟雷丝缇娜的替死鬼。
王族的亲戚索利斯提亚公爵家,由克雷斯顿成立的派系──索利斯提亚派,原本就和骑士团关系良好,从其他派系看来,令人厌恶的状况不断持续著。
「克雷斯顿先生,您也有派系吧?您没从那里叫来魔导士吗?我想如果要锻炼,这会是很刚好的机会。」
「嗯……很遗憾,他们没有足以累积实战的本领呢。每个人都是生产职业,如果是战斗职业就可以派来这里了,很遗憾的是全被我拒绝了。」
「这样啊……」
杰罗斯心想『他们就是知道你溺爱孙女的模样,才会本能地感到危险而逃避吧?』但刻意没说出口。
因为他已经了解就算说出口也没意义。
当他们在进行这样的对话,眼前骑士们则正把行李塞入数台货运马车,扎实地进行出发的准备。食材是必备,当然也有帐篷或烹饪器具这种必需品。他们在物品数量上,尽量准备了长达一周的战斗训练所需的量。
「大公爵阁下,就快准备好了。」
「辛苦了。这次孙子们就拜托你喽。」
「请交给我,我会赌上性命保护他们。」
「嗯,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骑士对克雷斯顿恭敬地低下头,瞥了在一旁的杰罗斯,就突然感到某股异样感。他所知道的魔导士,就只是从后方射魔法,如炮台一般的人们,连搅乱或掩护第一线都不会去做。尽管如此态度却很自以为是,是让人很受不了的一群人。
然而,眼前的魔导士明显给人和自己人很相近的印象。他再次望向大叔的瞬间,他便厘清了理由。
「剑……而且是双刀流?魔导士拿剑……吗?」
「就算我是魔导士也是会近战的哟。不然就会死在战场上了呢。」
他因为对方的回答而理解了。眼前的魔导士是征战沙场的猛将,甚至理解近战的重要性。看见和这国家风格迥异的魔导士,他便了解到世界的广阔。
「战场啊……您是魔导士吧?您好像能够理解近战的重要性……」
「当然。只因魔力见底就无法战斗的魔导士,你说能派上什么用场呢?如果不能保护自身安全,就只有死了呢。」
他了解到眼前的魔导士不是泛泛之辈。
杰罗斯度过了能够断言在战场上会死的实战,是精通魔法与剑技的明显异类。从他身上缠绕的气场看来,他可以推测对方是实力相当强的人物。
「我很清楚您是异国的魔导士。真想给这国家的魔导士们听听呢。他们才不会做什么近战训练。」
「那种魔导士应该不是先死,就是会顽强活下来并且拥权吧~……我愈听愈觉得,这难道不会拖累认真的魔导士们吗?真可怜呢~」
「那正是头疼之处。实情就是和骑士关系友好的魔导士只能躲起来联络。要是被其他魔导士发现,似乎就会被作为叛徒对待……」
「真棘手。骑士既是剑也是盾。他们的职责就是拚命挡住敌人并消灭对方。魔导士则是辅佐骑士、提高生存率,同时为了让战斗变得有利而行动的幕后推手。是不可或缺的。彼此对立怎么行呢?」
「这个国家的现状就是无法实现那些职责还搞分裂。真是惭愧至极……」
「这件事我有从克雷斯顿先生那里听说。魔导士怎么能拥有权力呢。我想我们这种魔导士,必须是锻炼魔法,且不断挑战的探究知识者呢。」
杰罗斯与骑士之间萌生奇妙的共鸣。
「不好意思,这么晚才报上名来。我在这个分队担任队长,叫作阿雷夫.吉尔伯特。」
「您客气了。我叫杰罗斯.梅林。只是一个求道之人。」
他们彼此握手。
「杰罗斯先生是教老夫两个孙子魔法真髓的优秀魔导士,你们或许也有很多事可学。」
「哦……我是有感受到一股和这国家的魔导士不同的气质,原来如此……原来您是那么优秀的人物啊。魔法了得,剑的本领也……」
「嗯……他们两个每天都以实战形式被严格训练呢。」
「那还真不错。他们两个都有保护自己的手段了吗……」
「虽然还很笨拙,但已经被灌输过精神上的准备了。」
换句话说,就意味著连近战的重要性都被严格教育过。
大部分魔导士都不喜欢那种战斗,要是魔力乾了就会立刻撤退。
然而,在实际的战争上,并不是总会有那种方便的状况。
最坏的情况,甚至可能会发生如泥沼一般的混战,要有全灭觉悟。
「了解实战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呢。您很了解现实。」
「过奖了。我因为不足之处,好几次尝过差点死掉的苦头呢。可以的话,我想教人那些事就是长者的义务,但我很苦恼怎样才可以好好传授。毕竟,当老师还是我的初次经验。」
「因为要把自己的经验告诉别人很困难呢。那样就够了喔。骑士团长也经常说:『最近的魔导士们都很堕落,那样在战场上根本活不下来。』我也有同感。」
「战场是变幻莫测的魔物呢,我觉得最大限度的手段是必要的呢。这个国家就那么缺人才吗?」
「因为除了魔法之外根本没什么料的人,真的很唯我独尊呢。假如发生战争,他们应该会全死在战场上吧。」
总之,他弄清了魔导士们相当天真。
后方就是安全的。他们沉溺在这种没根据的安心感里,因为没体验过实际的战场,所以无法理解自己有多么愚蠢。
平稳的时间太长,所以他们忘记了战争的恐怖。
可以理解那点的,就是在小规模战斗上杀过人的骑士,对于只从后方射击魔法的魔导士来说,那些事太过间接,他们无法理解夺取性命的意义。
「漫长的平稳将使人堕落吗……『居安思危』可是相当重要的哟。」
「您说得真好呢。就像您所说的那样,他们太不了解战斗了。」
「权力欲啊,老夫就只有研究**呢~那些家伙……还真是令人悲叹。」
这个国家的魔导士们好像非常极端。然而,和平根本就是近乎幻想的东西。不管哪里都是争端不断。从小吵架或村子间的对立,乃至大陆国家间的大战等等,实际上现实就是争端不断。
就算同样都是人类,如果国家不同,习惯或文化就会不一样,若掺杂了宗教等因素,争端的种子就不缺了吧。那会因为某些状况而爆发,并一口气蔓延开来而引起战乱。
那只是规模大小之差,本质上几乎没有不同,那里不存在正义等等的这种词汇。从其他观点看来,那是不存在于任何地方,且极为暧昧的事情。
魔导士本是中立的,却因为获得权力而愚蠢地大幅变了样,对于被卷入那些争端的人来说很伤脑筋。
「差不多准备好了呢。大公爵阁下,您孙子们准备得如何?」
「老夫这边也差不多了……他们还真慢。」
「我穿身上的衣服去就行,所以没关系,但那是那么费工夫的事吗?」
闲聊的三人身后的玄关入口大门打了开来,话题中的两位孙子带著惊人的行李量现身。
瑟雷丝缇娜在巨大背包里塞了一堆行李,茨维特也同样背著不知是哪里在卖的那种特大后背包。
好像相当重,两人都死命地边抖边设法拖著行李。
「准……准备好了……」
「我有点……塞太多了吗?好重……」
「「「怎么会变那么大件的行李!」」」
看来瑟雷丝缇娜大部分行李都是换洗衣物,而茨维特好像都是各种实验道具类。由于杰罗斯也会炼金术,因此出自想要挑战的这份上进心,他也收购了机器与材料,就结果来说行李好像就是增加了。他们看上去像是某款游戏主角小贩,这会是错觉吗?
「没办法减少行李吗?」
「换衣服对女人来说是必要的!另外还有我很感兴趣的书籍,我想要当场确认上面写著的内容是不是真的……」
「应该也有药草之类的吧?我想当场试试呢,行李内容几乎都是调配用的机械与材料。」
两个人都是认真的。那里充满了非比寻常的热情。
杰罗斯无法对两个年轻人的热情弃之不顾,便莫可奈何地决定把行李收到自己的道具栏里。
「还真是方便的魔法耶。那是什么原理……」
「要是了解那点,我就不用辛苦了呢。也不是不能制作类似的道具,但魔道具对行李是有限制的呢~而且这是真身不明的魔法……老实说,我不觉得可以制作出来呢。」
「那是指『道具背包』吗?还真方便呢,我也好想要。话说回来,即使是老师也有不懂的魔法,对吧?」
「当然。因为我不是神呢,从全知全能的存在看来,我根本就是尘芥般的存在。」
说起来,地球的诸神在替女神们的疏失善后时,祂们在让杰罗斯等人转生时给的力量究竟是何种原理,渺小的人类之身不可能会了解。
魔法式本身在理论上有可能制作,但需要的魔力与庞大的魔法式,实在不是那种可以控制的东西。
其实,他有偷偷尝试制作简略道具栏的魔法式,结果厘清了那是无法使用的东西,了解到那是光靠理论也束手无策,既令人费解又棘手的东西。
「总之,我们准备好了。这一星期要受您照顾了。」
「有鼓舞人心的魔导士在,还真是帮了大忙。我们也要麻烦您照顾了。」
在阿雷夫与杰罗斯互相寒暄时,后方则是……
「缇娜啊,你千万要小心。要是有骑士蠢蛋对你出手,就跟老夫说,老夫会马上采取必要手段。」
「你、你打算做什么呢!爷爷……」
「也没什么啦,你不必担心喔。也有事情是别知道会比较好的……」
「爷爷!」
克雷斯顿爷爷释放出漆黑的气场,对与孙女的暂别依依不舍。
『这、这个人……虽然事至如此,但牵涉到孙女,他就会和平时判若两人。这只能说是病了。』
平时是为人民著想的优秀人物,但扯上孙女的话就会突然失控。
那真的是失去分寸到让人不觉得是同一个人。应该是因为他就是那么溺爱孙女,到有点走火入魔的徵兆。
茨维特则和骑士们谈话,询问在当地的安排。
因为骑士们在训练上也是会前往法芙兰大深绿地带。应该也很习惯这部分的程序了吧。
于是,一行人便乘著摇摇晃晃的马车,往东前往了法芙兰大道。
◇◇◇◇
茨维特在摇晃的马车中,开口询问心里早就对杰罗斯抱持的疑问。
「欸……」
「怎么了,茨维特?」
「你为什么有那样的实力,却当瑟雷丝缇娜的家教?你很讨厌被当权者利用吧?」
「当然。这又怎么了?」
「此外,你还从爷爷那里得到土地做为报酬了吧?这不是很矛盾吗?」
杰罗斯眺望远方,抬头仰望蓝天。
「茨维特……年纪一把的大叔,居无定所又没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就和流浪汉没两样吧。」
「对。你不觉得那种漂泊不定的人,就人类来说是最糟糕的吗?我觉得人拚命工作,并以微薄薪资简单过活才健全。我觉得有家能回去是很重要的呢。」
「……想不到你的个性很厚脸皮呢。」
「我不会帮助当权者,但替有未来的年轻人稍微指路,我想是可行的喔。你们早晚也可以理解每天平稳是多么幸福的事吧。」
「是吗……抱歉,我还乱猜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别在意。事实上我也很形迹可疑。」
他们进行了那样的对话,但他的内心其实是……
『我就想要个家啊!我在这个国家,是没有任何关系和信用的中年老头。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找到工作。首先魔法也很不妙,我要是使用了炼金术,这带的市价可能会暴跌,而且弄不好,总觉得国内的啰唆家伙全都会过来找我。再说,我才不想以佣兵为家业!』……他的精神状况好像相当濒临极限。
杰罗斯.梅林,四十岁。
想结婚、想要温馨的家庭。对自己的年纪感到焦虑。
已不再是能够半开玩笑周游世界的年纪。
他微小的梦想,就是在小小的家和温暖的家人一起生活及耕田。
◇◇◇◇◇◇◇
马车摇摇晃晃大约过了两天,一行人在法芙兰大深绿地带的边缘──番红花平原的一隅设了阵。骑士们搭帐篷,杰罗斯使用地系魔法制作岩石障壁围住周围,两名弟子则是在周围挖沟设陷阱。
出没这一带的顶多是哥布林与草食性魔物,虽然极罕见也会出现捕食者的肉食性魔物,但凭现在的战力也不成问题。
虽然这也能说是战力过剩,但既然他们是公爵家儿女的护卫,或许也可说算是很少吧。
他们骑士的职责,就是让两人累积实战,同时也能说是为了提升自己等级的修练期间。虽然问题是这段期间内是否会有合适的对手……
「喂,师、师傅……你在做什么呀?」
「师傅?我……吗?」
「嗯……我的身分也是在向你学魔法。个人情感就先不说,我应该用相应态度对你才对吧?」
「你可以不必在意呢。所以,怎么了吗?」
「我有点好奇你在做什么。那是魔法纸吧……?」
杰罗斯剪了一张纵向长型没写任何魔法的魔法纸,用笔在上面写了魔法文字。很可能是「魔法符」类,但那些魔法文字非常精密,是现在魔导士无法解读之物。茨维特偶然瞥见,好像很感兴趣。
「这个吗?我在想来做只使魔。」
「使魔?那是符咒吗?难道说,你打算捕捉附近的魔物?」
「不,不需要那种东西。不过,请你看著吧。因为很有趣。」
茨维特暂时旁观了这幅光景。
毫不犹豫疾走的笔尖,不断写著他所不知道的魔法式,魔法符的样子逐渐完成。以无数文字构成的魔法阵既精致又美丽,完美到会令人发出赞叹。
而且,杰罗斯还理解那些魔法文字写出来的意思,并且藉由操纵那些文字,构筑了他所不知道的魔法。
因为茨维特也是魔导士,因此他对这个魔法符的用途极感兴趣。
「嗯,就是这种东西了吧。」
「完成了吗?比起那个,那张魔法符有什么效力啊?」
「要试试吗?『成为我的双眼,展翅飞翔吧,虚伪之凤。』」
杰罗斯咏唱启动指令,魔法符就吸收四周魔力,化作鹫的模样显现出来。
这个魔法符不是用魔法束缚生物当作使魔,而是创造出用魔力构成的人造魔物。当然,因为那是由魔力所构成,它的魔力早晚会散开并消失,由于不用伙食费与照顾的工夫,所以可以当作相当省钱的使魔来使用。
虽然有时间限制,不过要侦查的话,这就会是很方便的魔道具。
「这、这还真厉害……」
「与其说是使魔,反而比较接近魔像呢。我在附近搜集灰尘构筑身体,并在它的内侧封入了魔力,因此可以使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它也可以拿来攻击,就像这样……」
杰罗斯把魔石给了鹫兽,它就用嘴巴叼住,吞了下去。
「刚才那是什么?让它吃魔石……?这样啊,藉由给予魔石,就可以长时间使用了吗!」
「正确答案。虽然有时间限制,但可以藉由给魔石延长喔。很方便吧?」
「这不是比半吊子的使魔还好用吗?」
「也不完全是。哥布林程度的话是没问题,对手若变成大型魔物,施术者的等级就会发挥作用了呢。不成熟的魔导士是派不上用场的。」
「嗯~那种东西……等等,你说依据等级!那么,你召唤出的那只使魔的强度是……?」
「飞龙程度的话,说不定可以轻松赢……算是战力过剩呢~」
这是超乎常理的使魔。
例如说,茨维特的等级是57(后来稍微升级了),使魔等级就会连结,同为57。论强度的话,他就只有一只兽人战士长(除去等级,只有身体能力上的数值)的强度。不过,如果是异常高等的杰罗斯,他的使魔等级随便都会超过1000,强度就和高等的龙一样。当然,需要的魔力也不是普通的多。
说明白,就是怪物等级。
「那、那岂不是怪物吗……我可没听说过那种使魔。」
「虽然会大量耗魔呢。不过,我是无所谓。你要用用看吗?很好玩喔。」
「……我、我可以吗?」
「这种程度的东西没办法做,就实在不能称作魔导士呢。请你好好参考。」
「耶!我要赶紧试试♪」
今年十七岁的茨维特,开始欢欣鼓舞得像小孩一样。
他的本性单纯。瑟雷丝缇娜在他的身后投以羡慕的眼光。
结果,杰罗斯也做了魔法符给她。然后……
「这东西好有趣♪简直就像是自己在天上飞一样。」
「是啊♪而且,原来这个世界这么宽广啊,我都不知道呢。」
……两人把使魔的视线与自己连结,主动进行侦查的实际训练。
对两人来说,魔法符是具有研究价值的奇怪玩具。他们一边确认其效力,一边尽情享受著从空中看见的景色。他们实际上身处地面,使魔看见的景色,却直接映到了他们的脑里。
只要想起初次看见3D电影时的感觉就可以了解吧。真实的临场感使两人的情绪高昂,是种足以吹散两天的旅途疲劳的东西。
不管两人的杰罗斯则是……
「哦,发现了兽人群集……很近呢……」
他确实地做了侦查。他切断视觉连结,前往分队长阿雷夫身边。
「阿雷夫先生!」
「怎么了吗,杰罗斯先生!」
「附近有兽人群集呢。数量大约二十只,等级大致上是30级前后……他们成群朝这里过来,要怎么办呢?」
「兽人!这可不成。全体人员!准备战斗!」
骑士们听见号令,就一齐整装出动。
他们中断建置阵地的作业,就如平时严格训练那样,转至为了战斗的作业。
他们熟习地装备铠甲,并拔剑确认状态,有的则是拿弓张弦。
「好快……熟练度相当高呢。」
「你能那么说我是很高兴,但所有人的等级都在25前后呢。」
「那么,现在就是练等的时刻了呢……」
「杰、杰罗斯先生?」
站那里的不是魔导士杰罗斯,而是会让人联想到凶猛肉食野兽盯准猎物的那种猎人。他从道具栏拿出和骑士团借来的弓与箭筒,然后露出无畏的笑容。
「来吧……开始狩猎啦!」
他再次重回野性,回到长达一周的野外求生的那个时候……
事后被骑士们称作「当时的杰罗斯模式」之超乎常识的夜叉再次降临。
骑士们的动作迅速。
听见茨维特或瑟雷丝缇娜的报告,就立刻组成能够应对的阵型,并瞄准著兽人们出森林的时机。他们一直有从空中监视,先发攻击的准备相当万全。
「他们正在戒备中呢……」
「兽人群呢?分开了吗?」
「不,他们以原本的状态停了下来。」
正因为兽人是猪,所以鼻子很灵。他们运气不好处在上风处,因此被发现正在等著。因此兽人们才会当场不动,窥伺著这里的状况吧。
「明明就是猪,还真是机灵耶。在野生的世界里,不谨慎就无法存活下来吗……」
「兽人的脑筋意想不到地好呢……老实说,我没想过会好到这种程度。」
「等待不合我的个性,但攻进去也很不谨慎……」
「那么,我就把它们逼出来吧。『从天而降的制裁之箭』。」
「「「咦!」」」
杰罗斯用魔力凝聚成的弓,往天空射出闪耀的箭矢。
那些箭在空中分裂成无数箭矢,并搜集附近的灰尘,化作高速飞来的岩箭,往兽人群的后方落下。他操纵魔法,留意不要歼灭兽人。
忽然置身攻击下而混乱的兽人,率先从森林逃了出来。
「弓,预备──────!」
骑士们同时举起弓,为了射出弦上的箭而用力拉弦。
慌张的兽人们完全没看骑士们,只为了逃离魔法攻击而死命奔跑。
骑士们尽量引兽人出来,为了同时扫射减少数量,等待著兽人们靠到最近。
接著……
「放箭──────!」
箭矢同时射出。混乱的兽人完全不晓得这是陷阱,数量确实地逐渐削减。
「刚才那样有七只死亡,五只重伤。数量上我们比较有利呢。」
「骑士队,拔剑!」
他们一齐抽出钢剑。
「上啊──────!」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骑士们忽然发起突击。
所有人都拿著盾牌,全副武装。
兽人用手上的粗糙棍棒打过来,它们不仅被盾牌给挡住而无法正面攻击,而且动作还很单调。甚至因为没拥有假想以人类作为对手战斗的技巧,因而陷入确实受到剑击的窘境。
另外,就算他们擅长使出全力的攻击,那些动作也常会大幅摆动,只要能够冲入它们怀里,实在是三两下就会被刺穿且倒下。
「喝──────!」
瑟雷丝缇娜以权杖用力砸了兽人头部。
「就是这里!『空气刀』!」
在极近距离被划上真空之刃的兽人倒了下去,她成功地击败一只。
对照之下,茨维特则用简单的魔法牵制,并用长剑确实地杀死虚弱的兽人。
「真慢!这样泥偶还更强呢。太单纯简直不成对手!接招吧,『火球』!」
茨维特与瑟雷丝缇娜的战斗方式很类似。
靠过来的魔物就用武器应战,找到破绽后用初级魔法牵制,敌人惧怕了之后再予以最后一击。
差别是茨维特倾向前卫,他会率先去挑战敌人,对照之下,瑟雷丝缇娜的风格大概就是谨慎地斟酌对手的态度,找到破绽再用力砸下致命一击了吧。
是一击必杀型与防御优先型的差别。
「大意可是不行的哟!因为这是实战,没有性命的保障。」
即使如此敌人也不成对手,就是杰罗斯每天进行无情训练的好成果了吧。
两人还有余裕简单交谈,即使在近战上,他们对团体战也并非熟练,却增长了能充分应战的实力。
反过来说,表示杰罗斯的训练就是如此无情。
「话说回来,老师呢?」
「不知道。因为变成一片混战了呢,他应该在某处打猪吧?」
「我知道他没问题……哥哥!危险!」
「呃!」
摆脱魔法攻击损害的兽人挥起棍棒,往茨维特砸了过来。
接著只见那头兽人的头部被突如其来的剑矢贯穿,无力地倒了下去。
「发生了什么事……?箭矢是哪来的?」
「哥哥,是老师从那里射的!」
杰罗斯不知何时跑到树上狙击。
要是觉得地方不好,就会从手臂射出金属线,在树丛间飞来飞去。
「……他是魔导士吧?」
「……照理来讲是,但那样可是刺客呢。」
「糟糕!又有一群兽人往这边过来了!数量是……十五!」
其他的兽人部队,眼看就要接触这边。
杰罗斯好像也发现了,他把弓对准那个方向,一击杀了三头兽人。
然后把弓放入道具栏,接著拿出的是闪著银白色光芒的「廓尔喀弯刀」。
猎人袭击兽人。他在那里不带有情感,就只是淡然地完成狩猎这个作业而已。
杰罗斯和五位伙伴都被称作歼灭者。那份力量的恐怖性,不只是他开发出的魔法,也在于不知不觉间秒杀敌人的隐密性。要说的话,他就是怪物的杀戮者。
回过神来,他就深入敌人内部,用大范围歼灭魔法驱散小喽啰,并以近战毫不留情地斩杀敌人。
战斗方式是和魔导士完全相反的战士系风格,但他其实是生产职业,这件事不太为人所知。
「把虚弱的兽人确实地杀掉!毫发无伤的家伙就交给杰罗斯先生!」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兽人的生命力强、身体强壮,因为是很顽强的魔物,所以不太有办法彻底杀掉。
其中以异样强度为豪的杰罗斯,倏地斩断从背后而来的兽人首级,并对下个猎物投掷小刀。那完全不是魔导士的战斗方式。
这场战斗,持续到所有兽人都被杀了为止。其结果……
「哦?升等了!」
「我也是!」
「真是一番苦战呢。」
「嗯,就第一天来说很辛苦呢。真想快点休息~」
骑士们的等级显著提升。那也是因为,杰罗斯并不是杀了所有兽人。他在减少了一定程度的数量后,尽可能削弱了其他兽人。
例如说,像使用毒药、让兽人麻痹这般引发异常状态是理所当然,他还小心注意了不要一发毙了兽人。
虽然他看上去所向无敌,但也没忘记这是训练的一环。
「我也升级了……是59等……」
「我是32……」
在第一天就完成升级,茨维特和瑟雷丝缇娜好像有点不安。
要是这持续长达一个星期,没人会知道自己变强后的人格会变得怎么样。
毕竟他们的老师杰罗斯太极端了。
「呃,天哪……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师傅。突然叫出奇怪的声音……你怎么脸色苍白啊?」
「……是那家伙。那家伙要来了……那些恐怖的家伙……」
杰罗斯好像没听见茨维特的声音,他就这样连接著使魔,因恐惧而颤抖。
「杰罗斯先生。你害怕成那样的魔物……正朝著这边前进吗?」
四周瞬间笼罩紧张气氛。
正因为知道杰罗斯的强度,骑士们才会理解那意味著多么危险的东西。
「在其他意义上很危险的家伙来了……没错,就是疯狂人猿!」
「「「「「啥!」」」」」
他们同时发出听起来很愚蠢的声音。
疯狂人猿确实是很强的魔物,但群体中的弱小个体会单独行动,因此凭现在的战力是可能充分应对的。那不是杰罗斯需要害怕的事。
当大家都对此纳闷时,却因为接下来的一句话,理解了其中真正的恐惧。
「那些家伙……不知为何会瞄准男人的屁股。我……我也差点被从后面来……」
──啪叽!
附近的空间冻住。何止如此,还产生了龟裂。
「你、你说什么……?」
「疯、疯狂人猿……那种魔物,不就只是兽人吗?」
「糟糕,尤其我们的贞操……」
「对那些家伙来说,这里是可是后宫。我们必须逃……」
「不会吧,这里在别的意义上岂不是危险地带吗!」
那些家伙现出了身影。那是一身白色体毛,全长将近两公尺的大猿猴,它们的表情像是醉了似的猥亵。不过,有极少部分变成了发狂禽兽,厉害到简直就像凶猛的巴比伦塔。
这样的疯狂人猿,带著彷佛要舔遍人身体一般的视线,看著骑士们或杰罗斯等人,接著发出『嗯哼~♡』这般声音。所有人的背脊都刮起了极寒的风暴。
「「「「「逃、逃啊──────────!」」」」」
他们之前勇猛地与兽人一战,却在一只大猿猴面前瞬间瓦解。
他们全力逃亡。全神贯注、一心一意地挤出所有力气逃命。
当中也有人裤子被脱下,但好险没失去重要的东西就了事。
知道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地彻底逃脱,他们都互相拥抱,喜极而泣。
法芙兰的大森绿地带,那里是魔物横行的不祥森林。
这片大地上,在各种意义上都存在危险的魔物,是片很危险的领域。
◇◇◇◇◇◇
从白猿手中逃出的一行人,在野营阵地里吃了有点提早的晚餐。
骑士们在堆在中央的篝火前围成一圈坐下,把温热的汤倒入手上的盘子。辛香料与香草的香味,实在是一种很勾人食欲的东西。
杰罗斯把偏硬的面包撕碎泡汤,接著感慨万分地把食物送入嘴里。
「……真是豪华到和刚来这世界时无法相比呢。重要的是,肉有味道很棒♪」
这也不是要说给谁听,而是他静静嘟哝出的一句话。他接著津津有味地咀嚼美味的肉。
那绝对不算是奢侈的东西,但朴质的味道在口中散开,令他微微绽放了笑容。
他回忆起长达一周的野外求生。当时的食物只有肉,那个肉还得靠狩猎才能得到,连水都无法简单取得。光是在森林前进,每天就是不断被魔物袭击。
虽然是普通的菜肴,但那也是十分幸福的事。
茨维特边读书,边开始研究关于配药的知识,其他人也自豪似的聊著今天的战绩或英勇故事。当中也有人冷静交谈著有关战斗的反省之处。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些抱膝脸色惨白害怕著的男人们,但就先不管他们了。
因为他们都是经历过难以置信的体验的人。
「那么……实战训练才刚开始。一周后会变得如何呢?」
谁也没发现,杰罗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杰罗斯自己亲身体验并理解法芙兰大深绿地带的恐怖。
即使相对安全的这个地方,魔物的强度也算是很高。虽然绝对没办法大意,但无论如何,他都决定享受现在可以感到心满意足的食物。
危险的森林开始染上黑暗,地平线的那端染上细细一抹绯红。
尽管知道真正危险在后头,大叔还是悠哉地用完餐点,拿出饭后一根菸,用「火炬」魔法点了火。
静静吐出的烟雾随风而去,消失在繁星闪烁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