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几个怂瓜给老子带过来,就这点胆量,也敢刺杀丞相。”
刘侨不愧是老牌锦衣卫镇抚,看到人流中有几个目光躲闪,当场就喝令左右锦衣卫拿人。
宁枉勿纵,刘侨可不相信这世间有多少人能扛的住锦衣卫逼供的手段。
“将爷饶命,小的愿招,昨天晚上刺杀丞相的事,是俺们当家的下的令,小的是奉命行事啊!”
终于在第六张人皮被扒下来后,紧跟其后的一个浑身补丁的汉子重重地跪倒在了张彪面前。
“那就把你们当家的还有其余参与刺杀的人全部指认出来,或许丞相还能恕了你。”
张彪心中一松,这案子貌似快要审出来了。
很快,在那汉子的指认下,三十余个各色打扮的刺客被押解到了刘侨和徐以显的面前。
“小的愿招,小的们是徐州九里山的山贼,小的名叫王五,小的们可不知道要杀的人是丞相大老爷啊,小的前些日子收了江南一个客商两万两银子,是他叫咱们在通州西门埋火药的,说事成之后会再给咱三万两。”
手下有人经不住恐吓,王五知道此事再难隐瞒,再加上面前那血淋淋的人皮,只得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徐以显蹙眉问道:“你可知道那客商是谁?”
“小的不知,不过他昨夜派了一人负责此事,好像是他的管家,小的愿意将人指认出来,还请大老爷饶了小的,若是知道要杀的是丞相,就是借小的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啊……!”
徐以显刚欲说话,人群中却传来一声惨叫声,紧接着一人颓然倒地,口中淌满了鲜血,显然已经死了。
“拖过来给他们认认。”
正在问讯的张彪,也顾不得身前一个脸色苍白的青袍汉子了,连忙吩咐身边的锦衣卫去取尸体。
“就是他,这人就是他,化成灰小的也认得。”
很快,那具尸体就被拖到了王五面前。
“王五,本将问你,此人说话是哪里口音,他在通州哪个客栈落脚?他送来的银子在何处?若有疏漏之处,他们就是你的榜样。”
人死如灯灭,线索似乎已经断绝,但是刘侨并不这么认为,能查的东西很多,比如衣服、路引、口音,甚至随身携带的物品,都能基本锁定此人的老家在什么区域,剩下的就只能慢慢排查失踪人口了。
“把不相干的人都放了罢,张彪你带王五去取证,尚将军还得麻烦你派人将所有的贼人全部押入大牢,听侯丞相发落,刘镇抚还得劳烦你再派人盯着这些可疑之人和码头,万勿有疏漏之处,或许买凶之人还在通州和京师。”
刺客已经抓到,再羁押这么多人在西门,显然有些不合适了,徐以显当场下令解除戒严,放人回家,但是却又令锦衣卫外松内紧,继续查探。
“徐先生,棉袍产自苏松,路引上写的是淮安人氏,不过他带的这个紫砂壶却是宜城产的,看里面的茶垢应该是个老物件了,据王五说此人的口音也是苏松一带的,但是据客栈的掌柜说,此人命人上菜时,说花生米有时候会说成生菇肉,所以末将认为,此人十有**是宜城人,这次鼓动生员闹事的吴昌时和周仲琏都是江南人氏,您说这里面会不会有关联。”
调查取证的事情办起来很快,刘侨作为锦衣卫镇抚顺藤摸瓜,再结合大明门之事,很快就猜到了其中的关窍。
“嗯,此事休要张扬,你且随本官入京向丞相禀奏此事,至于通州这边,本官看那张彪就不错,交给他负责吧。”
有了线索,徐以显也不敢在通州耽搁,抬头看了看天色,当下就做出了返回京师的决定,不过他们都没发现在他们回京的同时,有个身着青色棉袍的中年汉子混在一群商贾之中,也出了通州北门,径向西北而去。
此人正是尹兴民的管家尹方,他是被今天这剥皮实草的场面吓住了,不敢回京,左右这些年还赚了一点银子,还不如回张家口老家享福去,至于在京师的妻小,只能等事情平息下来,再看看能不能接走了。
京师大明门。
“本帅是锦衣卫指挥使马三德,奉丞相口谕,冲击宫门,等同谋逆,限尔等三柱香的时间立即撤离,否则本帅手中的绣春刀可是要见血的。”
有了李兴之的撑腰,马三德显然胆气大了很多,亲自带着锦衣卫准备进行清场事宜。
五千余原第四镇和新四镇中抽掉出来的士卒穿着鲜红的飞鱼服,腰间别着绣春刀,手中举着长矛和火绳枪,出现在了紫禁城周围,他们在顺天府差役的带领下封锁了通往大明门的所有要道。
顺天知府陈祖苞调集了四百多衙役和书办,手中敲着锣鼓,沿着街道开始喊话,要参与闹事的百姓速回家中。
锦衣卫大举出动后,不少百姓察觉气氛不对,看热闹是好,起哄也非常有意思,可要为这个丢了小命或是被抓进大牢那可不值当,有眼力见的开始慢慢退后,然后顺着进出的通道一溜小跑着往家中跑去。
“大都督,大明门可是我皇明威严之所在,若是动了刀兵,见了血,我大明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距离大明门二里左右的德文楼下,工部尚书范景文和文华殿大学士李邦华闻得李兴之调兵后,便急匆匆地寻摸了过来。
李兴之冷笑道:“呵呵,大明的脸面?若是任由他们在宫门闹事,大明天子的威严何在?天子都没有脸面了,大明还有脸面?本相在外浴血厮杀,费尽心机才打下山海关和宁远,可是再回朝之时,居然屡遭刺杀,诸位可别说京师学子闹事和刺杀没有关联。”
“呃……!”
范景文和李邦华这才发现李兴之居然是柱着拐杖,膝盖两侧更是打了厚厚的夹板,用白布绑的严严实实。
“大都督,就算这两件事有关联,但行此事者能有几人,给下官一刻钟,老夫一定能把学子们劝回,若真有士子丧命,下官恐怕国家人心浮动啊。”
范景文和李邦华几乎是哀求地看向李兴之,他们知道就凭这折了腿,今天恐怕真要血染大明门了,但是他们想做最后一次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