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原谅我,老兄,我没办法……”
“……”
阳光透过条状的窗帘射入病房中,在枫彬语的脸上留下一道残缺的金色条纹。
“嗨,你啊……”亨德里克斯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死脑筋……”
“钱走了。”
“我知道。”老亨止住那没心没肺的笑容,这从容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现在,这只留有络腮的折耳猫,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动不动就害怕到炸毛的他了。
“我还知道,马上,我就会被特勤团辞退了,不过嘛,早早退役,也不是件坏事……”
“你……不恨我吗?”我像是在祈求他的原谅,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那名为“愧疚”的罪恶感在心中作祟。
“恨,当然恨了。”他顿了顿,又笑了笑,“你这混蛋当时用力挺大啊,巴不得我死快点是吧……”
“啊这……”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这半开玩笑的话可并不是我预想的那样。
“啪!”趁我还没反应过来,这古灵精怪的家伙便一掌拍在了我肩膀上,顺势坐了起来。
“?”
“克莱尔说对了一半,你确实,是个可怜的家伙。”
“可怜到自己都不知道该去恨什么,该去向谁复仇,跟个机器一样。”
“你没必要推开我,你和钱都一样,我不值得你们这样为我牺牲。”我默默地念叨。
“呵……”亨德里克斯嘴角微微上扬,“唉,你知道不,那时候,我的脑袋除了觉得疼,还有过什么想法?”
“什么……”
“我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我从没那么痛苦过,感觉骨头慢慢挣脱腿部,自己的血在不断地溢出,直到最后才发觉,小腿已经不属于我了,每次惨叫的时候,我都会想到儿时,母亲在床边哄我睡觉时的童话故事,趴在窗台上晒太阳的杰西卡憨态可掬着探头探脑,还有和克莱尔的一夜**,我才发觉自己从没珍惜过这些回忆,只是把它们抛之脑后,然后继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抬起枪口,经历别人未曾经历过的黑暗。”
“呼~原来人活着,是为了受苦。”亨德里克斯不慌不忙地伸着懒腰,“咔咔”的骨头摩擦声不绝于耳。
“……”保持沉默,因为不知道这话到底孰对孰错。
“人总是易忘的,就和我以前结识的那帮酒肉朋友一样,他们记不住你对他们有过多少恩情,可但凡你顶撞他们一次,他们都会对此记忆犹新,人也是这样,只有在经受苦难和折磨的时候,他们才会去珍惜,以前的那些美好记忆。”
“……”
“哈,总之,别再去在意这件事了,老铁,你救了我,当然,我承认,你是个彻头彻脑的混蛋。”他草草结尾,装作毫不在乎地躺下。
“哼,这算什么夸奖?”
“噢,这当然是夸奖。”亨德索性抄起一旁地水果,迫不及待地啃上一口,“要知道,你可是混蛋里的新星,懂吗?用某人的话来说,*我认识的混账从来不承认自己就是混账*。”
“……”我打包票,要不是看在他是病号的份上,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骂他。
可今天不一样,从他的话里,我像是明白了些许。
我懂他说出的每一个字,可当这些话语连接在一起,我便头昏脑涨,无法思考。
问题很简单,但得出答案却无比困难。
我,该何时举起武器?我的枪,又该射杀哪些魂灵?
一天后
我承认,这样走在大街上是有些尴尬,毕竟这副用以支撑断臂的白色支架在时髦潮流的人群里是如此的“清新脱俗”,“引人注目”。
不过没办法,这是我对她的承诺,我知道,她的实习期快到了,很快,她就会搭上返回龙门的客轮,离开这个我们挥洒青春的是非之地。
而我,还有些“旧账”要和某人算清楚。
或许,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叮叮叮~”推开木质的复古房门,清脆的风铃声音传入耳间,棕色的地板,黑白相间的吧台,搭配上一些小巧玲珑的多肉植物,咖啡架上的液体在自然光的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质地饱满,再看上方,弯曲有度的墨色文字显示着各色饮品的名称和价格。
“喵~”
面前的卡座上,慵懒地睡着一只毛色灰蓝的维多利亚短毛猫,听到门前的声响,不大耐烦地打着哈欠,再轻车熟路地跳下桌面。
这狭小的空间被打扮成了一个童话世界,朴实无华,却又温文尔雅,很符合她的审美。
被挡住的视野豁然开朗,不远处,坐着的那位女子,肤白貌美,前凸后翘,白色体恤配上黑色短裤,只留尾巴四处张扬。
她若无其事地看着手中的精装诗集,其实我明白,陈根本没有耐心跟书里那些风流倜傥的诗人咬文嚼字,我也看得出来,那处事不惊的虹膜里,映照着我的身形,平日里,这一视同仁的眼神居然也多出了几分波澜与温柔。
“我回来了,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