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只能说,不愧是你,魏彦吾。
我逐渐理解了一切。
炎国朝廷把你派到这“天涯海角”的地方,简直就是他们的一大损失。
他们失去了一个,极其善于察言观色的内政大臣。
他们需要你。
需要你来担起这个重担——维持炎乌之间,屈指可数的和平时期,因而,中央便任人唯贤,龙门,成了你白手起家的源头。
疏远皇亲国戚,将他们派往边塞与海关,这已是大炎皇室维护自身集权的重要手段之一。
可他们害怕你。
害怕在遥远的北方,在那座名为“龙门”的移动城邦里,第二个“炎国”会悄然诞生于同辈之手。
近卫局是魏彦吾的“枪”,只要这个坚固森严的金字塔结构固若金汤,他就掌握着炎国命运的一部分。
你做的很好,魏彦吾,你让上面的人看见了他们想看见的东西。
他们想看见一个稳定安康的龙门,却希望其内部分崩离析,各怀鬼胎。
所以,才有了刚刚会议室里的那幕情景。
很好,很不错,一场战争似乎就要在龙门这个弹丸之地上迅速爆发,而隐姓埋名来到这里的他们,究竟是敌是友?
“唰——”
车上的警灯肆意闪烁,伴随着车体的转弯,红蓝交织的光芒便被撒向无人问津的街头巷坊,赋予了那些毫无生气的建筑,一些紧张的色调。
我轻轻地调转着方向盘,坐在身旁的,依旧是那位“官复原职”的陈督察。
她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手上的彩绘地图,甚至不想漏掉哪怕一个黑点,一条黑线。
“这么快吗?呵,贵宾们上次大驾光临,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呼,和魏彦吾料想的,一模一样。”陈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手上的地图,“他们就藏在会议室的幕帘后,跟垂帘听政似的。”
“突然有点不大习惯,以前,都是我们监听别人来着。”我笑了笑,“其他的不敢说,就这行动效率,维多利亚军情处都得直呼内行。”
“还不知道,他们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这还用想吗?”
“怎么个说法?”
“我们是进京赶考的书生,他们则是大腹便便的考官,就这么简单。”枫彬语摇下车窗,使得那些湿润新鲜的空气得以进入密不透风的车内,“魏彦吾已经让他们听到了他们想听到的东西,而现在,他们想检验的,则是龙门近卫局的办事手段。”
“你觉得他们真的会相信吗?这种……呵,以假乱真的表演。”陈反问道。
“不知道,但我晓得,待到他们回朝复命时,贵宾们,会把你和诗怀雅方才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呈现给当今圣上,无所谓,这就不再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了,让刚刚那出喜剧的【编剧】,好生琢磨去吧。”
“他们会插手吗?”
“哈哈,知道答案你还问我。”枫彬语开怀地笑了起来,“在上面看来,这些感染者连野蛮人都算不上,他们顶多了,就是虫子,叮在人的皮肉上,不痛不痒,整合运动在他们眼里又是什么?蝗灾罢了,对付虫害,拿我们这些杀虫剂来应付,就足够了。”
“他们挑准时机,登门拜访,一定还有其他的目标。”
我瞟了瞟她,两人的目光在一闪即逝的时间里“短兵相接”。
看来,我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也真是个奇迹,事到如今,我两甚至连“塔露拉”这个名字——整合运动领袖的姓名,都未曾提及。
“果然啊,无论怎么拐弯抹角,都绕不用过她这一关。”枫彬语耸耸肩,“乌萨斯,乌萨斯,塔露拉曾经效命过的帝国。”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记得89年的那次斩首行动吗?”我短暂地看了看了看后视镜,以确认没有近卫局的车辆掉队,“这些个人信息和关键情报,都是你们军情处提供给皇家特勤团的:【塔露拉】,【彼得维奇】,以及,最终目标【科西切】。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的,塔露拉,进入了乌萨斯军队。”
“……”陈没说话,看上去,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当然,这只是我的主观猜测而已,没有实际依据。
特别是在提起“科西切”的时候,这扑街龙的表情就越发的奇怪起来。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假如,这背后,真的是乌萨斯军……”我不敢继续叙述下去,因为设想到的东西让我觉得背后一凉,毛骨悚然,“天杀的,炎国,乌萨斯……天啊,龙门将变成地狱。”
“自信点,是世界末日的鬼门关。”陈接上我的话,“就和几年前,被所谓【恐怖分子】突然袭击的伦蒂尼姆一模一样。”
“要上报给魏彦吾吗?”
“不。”
“这很危险,老陈。”
“我们不止一次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了,枫。结果是什么呢?魏彦吾也提到过这一点,还表示,有自己的解决手段。”
“没具体讲吗?”
“没有,还是老话,做近卫局职责所在的事情。”
……
……
沉默许久之后,也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单纯地想说说风凉话,枫彬语只得无可奈何地感叹一声。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