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切尔诺伯格分城废墟某处
时间:不明
白发龙女知道,她脚下的这栋建筑意味着什么。
她依旧这般无所事事地望向北方,望向那座在烟雨红尘中虚无缥缈的城市的缩影。
这座分城的原始住民,用尽一切手段,将核心城的引擎开足马力,企图逃脱这场悲剧。
可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前方,是龙门城防部队的坚船利炮;后方,是杀人如麻的整合运动。
于是,待宰的羔羊们被屠夫赶进了囚笼。
她的手下向自己提出了这个建议。
【杀掉其中十分之一的人,就足以威慑住剩下那十分之九的难民,这便是减轻伤亡的最佳方法。】
因此,她的蝼蚁们便如法炮制,像毁灭切城一般筑起了脚下的【熔尸炉】,在这栋大楼的中央,一个极其醒目的整合运动图标被刻着其上,待到时机成熟之时,楼里尸体的残肢断臂就会被付之一炬,火光照亮感染者们引以为傲的图标,那时,整个炎乌边疆,就会升起一面象征着“光”的旗帜——一面象征着残暴,血腥,黑暗,疯狂的整合之旗。
作为黑蛇,她将为帝国的辉煌献上自己的荣耀,她要用最为杀人诛心的手段,将胆敢阻碍乌萨斯的一切事物,轰杀至渣。
“嗒——嗒——”
清脆的脚步声缓缓逼近,塔露拉知道,是有贵客前来拜访。
“【人世间,再无正义一说。】”女人这样说道。
犹如雷霆缠绕于耳边,在那之后,德拉克记起了身后女人的名字。
“你们姊妹,曾是帝国最为忠诚的战士。”塔露拉甚至没有回头,即使明白,此时此刻,身后那人的威胁程度甚至远远大过她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一切,“一个背叛者,并没有资格与觉悟,去领略先皇陛下的文韬武略。”
“好久不见,塔露拉。”
“……”德拉克偏过头,用余光审视着身后之人,“萨伏伊……”
“我早已不再是她。”
“现如今,我们又何曾是过去的自己?”塔露拉反问道,肩臂上,细长而又漆黑的绸带在疾风的吹拂下扬向长空,“但这绝非偶然。萨伏伊,萨伏伊,事到如今,我依旧愿意用【信号旗】赐予你的殊誉来称呼你——这个原本无名无姓的感染者战士。”
“感染者战士,哈哈哈……”塔露拉身后的女人冷冷笑道,“可您又是否相信?感染者战士,屠戮最多的却竟是感染者。”
“这便是萨伏伊最为伟大的地方。”塔露拉接上话,继续说,“为国家,你可以舍弃自己的身份,舍弃自己的归属,你将【舍弃】与【失去】运用至极,仅凭这一点,萨伏伊,便有资历成为乌萨斯历史上最为致命与忠诚的间谍。”
“可惜,可惜……”德拉克仰天长叹着,须臾,又微微笑道,“她在一个最不可能叛变的情况下,杀死了自己。”
“真是受宠若惊,领袖阁下。”女人双手背后,同样地报以微笑,“在您口中,我却不像是祖国的背叛者与欺骗者。”
“人要舍弃很多东西,萨伏伊。”
“哪怕是自己的至亲?”萨伏伊那双传情的眉目宛若桃花流水,柔情似月,“我曾亲身体验过,手刃姊妹的感觉,那可不会太好,领袖阁下。”
“蛇不在乎。”
黑色的瞳孔在注视面前的背叛者,塔露拉转过身,走向女人,她将直面帝国曾经的精英。
“鞠躬尽瘁。”萨伏伊颇有情致地说出这四个字,任那迅疾的风吹起自己柔顺的马尾。
“我想,即使你已向龙门和炎国投诚多年,但此时此刻,你站在我们这边,对吗?”塔露拉停下脚步,如检阅部队一般,俯视着阶下的叛徒。
“何以见得?”萨伏伊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偏偏头,微笑着看向高高在上的德拉克。
“你称呼我为——领袖。”
那一刻,蛇笑了。
“是的,大人。”
“你不再效忠于帝国,不再服务于龙门,你只属于我们——属于感染者,你将为这伟大的事业战斗至最后一刻,我曾经的良师益友,萨伏伊。”
“荣幸之至。”萨伏伊直言不讳道,“您愿意收容我——这个风雨漂泊十余载,却依旧无家可归的叛逆者吗?受压迫之人的救世主?”
塔露拉顿了顿,与眼前之人还隔着些许距离。
她向弃暗投明者伸出了右手。
“现在,我们是同志了。”
“轰轰轰!”
下一刻,那足以撕裂一切的无形之火,便咆哮着,焚尽了眼前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