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转变了。
正如九所说的那样——花开花败,落叶归根。我们会再次回到龙门。
不过,有些好笑的是,我早就对这样的结果有所预料。最后之所以答应得如此干脆,只是因为某个女人。
因为在枫彬语碌碌无为的这十几年时间里,我所做出来的决定都只是单纯地为了陈晖洁。
她去哪儿,我便在哪儿。
过去
枫彬语入职当天
9:00am
龙门机关疗养院
我很少陪我父亲说过话,无论是在龙门,还是在维多利亚。
相较于在电话里嘘寒问暖的妈妈,爸爸总是显得过于的漠不关心,不过,我倒觉得无所谓,苦口婆心地劝导问这问那的母亲就已经够折磨人了,少说点话,少费些口水我又何乐不为呢?因为我们是家人,而现如今我也已经回到了龙门,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思恋便不会像往日那样浓烈。
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是我进入警局的第一天:新的环境,新的工作,新的前路……不管怎样,我有很多问题想问问父亲,但是……
但是,我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转眼间,我已经来到了机关疗养院的门口,我爸退休后经常来这儿,和曾经的同事磕磕茶,下下棋,享受享受知命之年的天伦之乐。
顶着冉冉升起的太阳,枫彬语心情忐忑地向前走去。
疗养院修的并不奢华,三座公寓楼坐落于此,组成了四合院一样的结构框式。绿化带处处环绕着这些清新淡雅的矮脚楼房,亭台长廊也被恰到好处地点缀在了这块方寸之地中。
父亲并不难找,他正坐在大理石板凳上,和对面那位童颜鹤发的老大爷下着象棋。
而此时此刻,我就站在老头的身后,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他们的落子吃棋,运筹帷幄。
和往昔英姿飒爽的老父亲相比,手执黑棋的林姓退休警员明显年衰老了许多,白色的绒绸大衣覆盖住他高高隆起的驼背,如积雪般厚重的睫毛之下,隐藏着一双杀气腾腾的苍眼,一如他脚下拖曳着的整座城市的阴影,笼罩住数不清的迷题。
看两人的表情,这盘棋快要结束了。
“再来一把?”父亲若无其事地问道。
糊里糊涂的我放眼望向厮杀正酣的将帅两方,却看不到任何一边有过溃败的迹象。
“呵,你这人啊,直爽……”林老先生不紧不慢地拿起一旁的手杖,两手便附在其上,“不像我家那个倔妹崽,非要把【将军】两个字念给她听,她才会彻底死心。”
“和我们年轻的时候差别不大,可别小瞧了雨霞,林老。”父亲重新摆好了棋盘,“我们能力有限,就和这局棋一样,做到了我们该做的东西,但他们不一样,她们能创造的未来,或许会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丰富多彩。”
“小枫,这话是说给你听的,哈哈……”
“林……林叔好。”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惊,因为面前的老人尚未转过头来,就早已知晓了我的位置。
他拄着手杖,缓缓站起身来,微微眯起的双眼则慢条斯理地打量着我身上的着衣。
“嗯,不错,好好看看吧枫老头儿,你儿子穿上警服可比你年轻时威风多了,岁月不饶人啊……”他踮起脚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来,小枫,坐下,多跟你爸说说话,我们这堆贱老骨头,唯一的希冀也只有你们这帮儿孙子女了。”
我刚想极力推辞,可怎料林老先生的一双皱手是如此的孔武有力,我几乎是被他活生生得按在了石凳上。
年长体衰的林老先生只是和蔼地笑了笑,便消失在了龙门旭日东升的清晨之中。
“爸……林叔叔他真的老了好多,今天也……少有的话痨呢。”
“年轻的时候沉默寡言,把想说的话都放在了自己的迟暮晚年,换谁到这把年龄了都一样,说吧,有什么事?你小子现在才来这儿,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瞒不过您老。”
“你要是有林老女儿那么知晓变通,怎么可能会瞒不过我?”父亲俯下身去,拿上了一瓶白酒,极其熟练的拧开瓶盖,将瓶中烈酒倒入杯中,分了我一杯,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从小到大,父亲从不与我酒喝,当然,今天除外。
细细算下来,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而对他来说,这杯难能可贵的白酒,便是我长大成人,不再依靠他们的象征和标志。
“爸,我答应了九她们的要求,今天就是我在龙门近卫局上班的第一天。”
“嗯。”父亲简单地应了一声。
“就像特别督察组讨论过的那样,他们想要利用我在维多利亚所学习过的战斗经验,来组建一支特殊的反恐部队。他们认为,目前龙门所面临的最大危胁依旧是国际恐怖主义,如果龙门境内一旦发生了像伦蒂尼姆那样的恐袭事件的话,这支快速反应部队的任务,就是要在最短时间内将损失降到最低程度。”
“魏做得很对。”父亲的回答依旧是这样的言简意赅。
“我还听说……近卫局把我调任到了一位高级警司的麾下,我会在她的手下暂且实习一段时间,据说她还有一位实习生,也来自维多利亚。”
“别的我们暂且不聊,你知道那位高级警司叫什么吗?”
我:“好像是个东国人……叫做……对,安歧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