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呼……呼……”我大口地喘着粗气,保持跪姿,看着一旁破碎的玻璃。
“混蛋!”
“唔!”感觉鼻梁断裂,头晕目眩。
“克莱尔!”亨德里克斯赶忙上前,想从后面拉住这只已经失去控制的疯狗。
她毫不犹豫,骑在我身上便又是一记友情破颜拳。
“你都干了什么!?”
“冷静点!小克!”
克莱尔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那是她真正愤怒的样子,狂风骤雨般的拳头落在我的脸上。
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
人质们惶恐万分地蜷缩在一起,害怕地哑口无言。
“嘭!”
又是一拳,轰击在鼻骨上,觉得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里流入喉中。
“咳……咳咳……”我难受地咳着嗽,血沫喷洒在克莱尔的防毒面具之上。
“你在屠杀!”那鲁珀低吼着,愤怒,透过她直耸的尾巴和低沉的嗓音,收入眼底。
“够了!都停下!”老亨使出全身力气,将克莱尔抱了出去,“枫救了所有人!否则……”
“那我宁愿被炸死在这里……”克莱尔怒目圆睁地看着满身血迹,灰头土脸的我。
“你以为……做这种舍弃,就能显得自己人畜无害,是吗,枫彬语……”
“……”我沉默,双手颤抖,回忆着方才,那人质被扔下楼去时,扭曲而又恐惧的表情。
“一年了,你做了我们一年的队长,有些事,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想一想,刚刚那一幕,到底是你无可奈何,还是一厢情愿。”
“你不会懂!咳……”我嘶吼着,“别把自己当圣母,德克萨斯!”
“我不会那么想,但我也绝对不会包容一个草菅人命的恶魔。”灰色的眼眸里折射着自己疯狂的经历。
她不会原谅过去,不会原谅自己。
“少说两句吧,都少说两句……”亨德里克斯不依不饶地拉住将要脱弦而出的克莱尔。
直到钱带领队伍,撤出这里的所有,宣告行动顺利结束。
后来吗,后来的事,我记的不多了。
我被搀扶着走出使馆,人质们被押倒在草坪上,救护车,消防,还有警车的警笛交相辉映。
万幸,在烟雾的掩护下,没有摄像机拍到那血腥的场景。
所有人都在恭庆维多利亚的幸运与长寿,都在为这次不可思议的行动欢呼雀跃。
但我知晓,这没什么好炫耀的,就如议会颁给我的那枚维多利亚帝国勋章。
在炸弹即将爆炸的那一刻,碰碰运气,也许,我会救下更多,可我依旧选择“忍痛割爱”。
我不能再让悲剧发生,不能再让贫民窟的那一幕重新上演。
可为什么,我依旧后悔莫及……
“世界上的一切不利情况,都是因为当事者能力不足导致的。”
“无法舍弃两方中的一方,这不是善良与温柔,这只是软弱和无用。”
我曾以为这两句话傻的可笑,可现在,它们却能游刃有余地撕破我的伪装。
那天傍晚,坐在返回赫里福德郡的黑色军车里,我感受不到一丝的欣喜,我感觉得到,队友们都在注视我,但从他们的眼中,我看不见敬意,看不见贺喜,我看见的,是不可思议。
目光炯炯,心如刀割。
我颤抖,低头,看着染了鲜血的双手。
那副躯壳,不属于我,像是属于,另一个恶灵。
几天后赫里福德郡军事基地 pm8:00
坐在停机坪外,吹着续续微风,舒服极了。
手中的这块怀表也有些时日了,很幸运,刚来到这里,教官们例行检查背包时,它没有被扔进垃圾桶。
它的指针停留在其主人逝去的那一刻,从那时起,我便再也没有为它上过发条。
它与她一样,仿佛从未来过这世上。
耳边,传来年幼时,母亲哄我入睡的童谣。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上北邙。”
“狡兔死,良弓藏,吾之后,君复伤”
“哟……”
是亨德里克斯。
他缓步走来,坐在一旁。
“你的……”
我扭头看去,一沓白纸之上,摆着一瓶碳酸饮料,旁边,是一枚印着维多利亚国徽的骑士勋章。
“刺啦……”亨德里克斯扭开手中那瓶水,咕噜咕噜,直下虎口。
“议会想质询,甚至想起诉你,因为你没有必要杀掉那个人质。”
“结果呢?”
“结果?结果被军方一票否决了呗,军事法庭觉得你有处理此事的权限,换做谁都会这么做。”
“呵,说的好听罢了……”
“是啊,不过,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好奇的问道。
“可惜……那人质的老婆自杀了。”
“……真的?”
“呵,你猜……”
他没有一丝笑意,宛若一位看破红尘的饮者,但愿长醉不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