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的云浮峰有可能掉下来吗?
这句话庄天瑞第一次提出时,杜陆离觉得他异想天开。与其问昆仑云浮峰会不会掉下来,还不如去琢磨天上的月亮会不会坠落。
可第二次又提出来后,杜陆离就不觉得他开玩笑了,而是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那时候她内心是压抑着怒气的。
然而刚刚,这位鸾凰公子第三次平静又认真的问出同样的话,杜陆离却忽然慌张了起来,她内心隐隐有一种恐惧——也许,云浮峰真的有一天会掉下来。
“小庄师兄,你,你刚刚说,昆仑的云浮峰是整个元炁大陆结界的枢纽,对吧?”杜陆离忍不住再次确认。
庄天瑞肯定的点头。
“哈哈,那云浮峰就不可能掉下来啊。”杜陆离干笑两声,“要是云浮峰掉下来,那不就意味着结界破了吗!”
说完,她还扭头对着凌恒和扶摇几个示意,“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吧,元炁大陆的结界是保证灵气不外溢扩散,防止周围魔气入侵的唯一屏障。怎么会破呢?”
杜陆离的本意是多拉几个人站队来支持自己,可她说完这句话,却发现凌恒和扶摇都在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的目光又转到了林言之脸上,发现他居然也在轻轻皱眉。忍不住问道,“林师弟,你觉得呢?”
杜陆离觉得自己还是比较了解林言之的,他曾经非常由衷的赞赏过昆仑的强大和富庶。当初林言之说起昆仑的时候,非常平和朴素并非那种谄媚或者艳羡的口吻。也正因为他这样的态度,杜陆离内心才更加认可林言之的品行。
故而杜陆离觉得,林言之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坚持昆仑无敌论。
可她出乎意料的是林言之居然摇头,“云浮峰会不会掉下来,我见识浅薄,不敢妄言。”
“不过我自幼跟着师父在各地游走,倒是比较了解散修和小宗门修士的想法。依我这么多年在各地的所闻所见,恐怕还真有不少人,是希望能够打破结界的。”
“什么?!居然会有人希望打破结界?”杜陆离拔高了声音。
她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希望元炁大陆的结界被打开,一旦结界破开,必然导致魔气入侵,继而灵植和灵兽都会快速异化,不仅失去了原有药用的价值,甚至会成为魔化邪祟的杀戮帮手。
那必将是亿万生灵涂炭的惨剧。
怎么还会有人想着打开结界,这是脑子被魔气污化了么!
“林师弟说得没错。确是有不少修士希望结界被打开。”扶摇看到了杜陆离的表情,缓缓的说,“尤其是小宗门的修士还有散修,他们中有一个传言,说元炁大陆的封印,乃是一个惊天骗局。”
“骗局?骗他们什么了!”杜陆离的声音不自觉的又往上提。
扶摇依然和缓的说,“当初九大仙尊倾不世之功,举天下之力才打造了元炁大陆的结界,并以昆仑镇之。可这件事后来在义理之争后又被八大宗门集体下了封口令。过了这么久,别说那些散修和小宗门,就算是世家子弟中,知道的也不多了。”
“既然大家都不知道当初为何要封印元炁大陆,自然就有人暗中揣测这背后的意图。所以就有一个说法——当初八大宗门为了垄断元炁大陆的灵力,编造了一个惊天的谎言。所谓的结界,也不过就是把大家封印在大陆之中,让万千仙门成为八大宗门的走狗傀儡而已。尤其是昆仑。”
竟然还有这种无耻的谣言,杜陆离露出了个讥讽的冷笑。
“这可真真好笑,难道每年因为魔气泄漏而产生的异变还少么?别的不说,光我们昆仑每年要出多少任务去扑杀各洲的魔化异动,望舒峰的师兄们忙到连修行的时间都没有了。这些人怎么还会相信这个!”
庄天瑞忽然说了一句,“这难道不是最大的问题么?你们昆仑把事情都做了,别人又怎么能感受到魔气泄漏带来的危险呢?”
他这句话语气轻缓,可里面的意思却别有内涵。
杜陆离本来就情绪不佳,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她高声质疑起来,“庄师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昆仑行侠仗义、除邪诛魔还错了不成!既然嫌我们多管闲事,那以后他们自己去斩妖除魔啊,哼!好人没好报。”
凌恒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忽然说了句,“三师姐,庄师兄不是那个意思。”
杜陆离白了他一眼。
凌恒又慢吞吞的说,“庄公子是说,咱们昆仑抢着把这些魔气沾染的异变都斩除了,那些听信谣言的人,就会觉得魔气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都是几大宗门危言耸听,所以更相信结界倘若破碎,会让他们受益更多。”
杜陆离一口气噎在胸口,她此刻竟不知是要气那些目光狭隘无知的散修和小世家好,还是先气凌恒专门拆她台的好。
愤愤想了又想,杜陆离方才开口,“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让百家轮值去灭那些邪祟。咱们把脏活累活都干了,现在倒弄成了个居心不良!”
庄天瑞听她这么说,苦笑着摇头,“杜师妹,你弄错了因果。不是你们昆仑把巡察边界、除邪灭祟的活都抢了。这件事我在魂寰极古旧的长老秘笈里看到过,最初的巡察周边和除邪灭祟的任务,就是由天下所有修仙者共担的。”
“可没过一千年,那些散修就纷纷以闭关、修行、寻找机缘等跟中借口为由,拒绝服从安排,躲避巡察的劳役。于是经由八大宗门号召,改为由天下宗门和世家共担,散修就不参与巡戍的任务了。”
听到这里,杜陆离等人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古早的历史。
“然而更改后的条例也没能撑过一千年,很多小世家和宗门都以任务繁重,耽误子弟修行为由,纷纷请辞。”
“所以不得不改为由八大宗门承担,其他宗门、世家和散修皆可不再执役。然而八大宗门的实力有高有低,弟子的素质也参差不齐。后来有一次,丹霄门的一队医修约有三十余人都在厌洲边界被魔化魂咒吞噬,无一生还。”
“最终,还是不得不由昆仑一力承担起巡戍大陆的责任。因为其他的宗门,或者以御兽、或者以炼丹、修符、炼器为主,在战术战法上,均有不如。无法真正承担深入大陆边界确认的重任。”
“所以不是你昆仑主动承担这个重任,而是其他的宗门都不愿做、也做不到,这才最后全都落在昆仑的身上。这不是因,乃是果。”
杜陆离听到这里,用力攥了攥自己的右手,“可,可也不能这么不分是非,颠倒黑白吧!没人干的都踢给昆仑,行,咱们就不计较这些多出力的事情了。怎么现在又红口白牙的说是昆仑在谋算修真界,压榨仙门世家?!这,这不是倒打一耙么!”
林言之在旁边默默听了许久,他忽然请教,“庄公子,既然这样的谣言,连我这样的散修都有所耳闻。那我想昆仑的长老们一定早就知晓,他们为什么不阻止这样的谣言散播呢?”
庄天瑞不答反问,“阻止,能用什么办法阻止?”
林言之想了想,“昆仑既是天下道门之领袖,那想必它召集天下修真宗门也并非难事。不如干脆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直接分说厉害。这天下的道理,总归是不怕分说的。”
庄天瑞露出个讥讽的微笑,“你怎么知道昆仑没有这么做?恰好相反,就我所知,光类似的大会昆仑招募了不下十次,每次都是老生常谈,毫无意义。其余几大宗门相信昆仑无辜,却也各有心思。纵然没有落井下石,但也没有为它分说辩驳。”
“而那些中小世家和散修们,则认定了昆仑是心虚。不然何必一次次不停的分说洗白,分明就是故意为之。更加不信昆仑所说。”
“更何况,我觉得还有人是故意以散播谣言为目的,在背后暗中推波助澜。”庄天瑞指了指桌面上那一对金灿灿的金属碎片,“所以我才说,这些姑射山人令背后的指向,是在针对昆仑。”
庄天瑞随手抓起一把姑射山人令的碎片,慢慢松开,任其叮叮当当的掉落在桌面。
“这次端昇老祖的寿诞大典,恐怕仙门世家皆要来贺。你猜昆仑会不会借机好好解释?你再猜猜,这些满嘴都是吉祥话的宾客们,到底会不会相信?!”
————昆仑太玄峰————
昆仑太玄峰,归元书楼。
商参仙君楚藏言皱眉看着那个侧卧在自己身旁,用灵气操控小葫芦往嘴巴里倒酒的人影。
良久,他忍不住开口,“你如今倒是轻快了,当面打脸,就差把那尔思剑直接戳到了显世仙君的脸上去了。”
倒酒的人原地滚了半圈,可那装酒的小葫芦却稳稳的,一点波动没有。
喝完这口酒,那人才低沉的嘟哝了句,“聒噪!”
能在昆仑归元书楼这般放肆的人,再没有第二个,唯有落华峰谢辞君一人而已。
楚藏言被谢辞君那不耐烦的样子给气笑了,“好,谢道原,我聒噪!但要请教,如今你当着仙门世家、天下宗门的面,直接当面抽了显世仙君的颜面。请问我昆仑到底要怎么样给天下散修一个交待?不如你教教我,我保证没有二话,不来烦你。”
“唉……”谢辞君长长叹息了一声,想到今日的糟心事,他顿时有一种无力杀贼的疲惫。
“你也不用激我,我是当面扫了显世的面子,可那又如何?不服的话单独约架,我一个人跟他斗一斗!”谢辞君懒懒的说。
听他仍然这么说,楚藏言气得声都高了八度,“这是约架的事情么?你还真以为自己元婴同阶无敌,就想着跨阶去打杀化神仙君给自己扬威么!”
谢辞君飞起桃花眼,斜斜的睨了楚藏言一眼,“你急什么,我又没说要跟你打。再说了,打你我舍不得尽全力,要想把那个靠吃药堆出来的赵知天修理一番,还是没问题的。不用为我担心!”
“你少在这里跟我胡搅蛮缠,我知道你战力远胜于他,也自然不会把这样硬生生靠吞食灵药突破境界的散修放在眼中。”楚藏言越说越快。
“单凭武力碾压他有用么?赵知天除了是显世仙君,他还是散修联盟的盟主,代表天下亿兆散修的领袖!你如今这样当面羞辱他,那就是昆仑在压榨天下散修!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么?!!!”
谢辞君终于一咕噜从地板上滚了起来,“要不是忌讳着他还是散修联盟的盟主,你以为我会这样放过他?!这个蠢蠹!”
“你去跟他道歉。”楚藏言冷冷的说。
“做梦。”
“必须去!如今昆仑什么样子,你自己又是什么情况,难道你不清楚?”楚藏言冷冷的说。
谢辞君又捏着小葫芦灌了一口酒,却并不说话。
楚藏言见状,放低了声音,“现在能代表昆仑的,也只有你、我、老孔还有颜师古,你总不能再让掌门去跟他低头吧?”
听到这里,谢辞君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些许犹疑之色。
楚藏言又说,“我倒是可以去,可我难道能接下掌门的衣钵,成为下一任掌门不成?老孔那个人耿直,他去了也不过是不言不语被人讥讽而已,再说如今他忙得屁股沾椅子的时候都没有,你忍心么?最后说,颜昊辰那个人,呵呵,他现在忙着到处宴请宾客、清谈结交,摆出了昆仑第一大长老的姿态,难道你不明白他的意图?他分明已经把昆仑下一任掌门视如自己囊中之物。你难道真的要把掌门之位拱手相让不成?”
“没意思,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谢辞君低声说。
楚藏言乃是谢辞君挚友,自然知道他言中之意,“谢子思,我知道你从未觊觎过昆仑掌门之位。甚至把它当成一个包袱。可这个位置如果你不去承担,难道要把它让给颜师古么?他门下那些人的嘴脸,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
“昆仑如今看似烈火烹油、繁花盛锦,其实处处都是地火焚灼、危机遍布。偏偏有人只看到了这七十二浮峰的风光权柄,全然不顾明日峰落境绝的危机。”
“如果你不出来承担,我不知道还有何人能担此重任。”
谢辞君听楚藏言这么说,一直垂着头,没有说话。
楚藏言觉得他已经劝服了谢辞君,于是开口,“你要是同意我说的,就去瑶台峰找显世赔个不是。”
然而万万没想到,谢辞君听了半天,还是硬生生怼出两个字,“不去!”
“你!”
楚藏言一时间被他噎住,竟然不知道如何发作才是。
“你以为我去道歉,就有用么?”谢辞君神色非常平静,看起来不像是在赌气。
“今天在青玄宫,你也听到了显世带着仙门世家们提出的要求。第一,让我们望舒峰的执事组成一个龙渊别动队,守护他们世家散修去龙渊游历探险。其次,昆仑所占的灵脉太过庞大,要分出三成给宗门和散修联盟,便于他们修行提升。最后,还要我昆仑给出解释,为何最近东海渚岛的魔化气息如此频繁,导致他们世家损失重大,需要赔偿。”
“你先想想,这些条件他们是临时想起来的,还是早就暗中结盟有了图谋。如果是后者,那我就算道歉,就算跪在赵知天的面前又有何用?他们所图的,无非利益二字!”
“他们是一群唯利是图的短视之人,可我们却不得不承担起昆仑的责任!这是我的责任,也更是你的责任。”楚藏言淡淡的说。
谢辞君说,“都觉得昆仑集天下灵脉而升七十二浮峰,乃是昆仑占了天下的便宜。所以一个个摆出了恩主的嘴脸,上门来来讨账一般。”
“你刚才不是没看到赵知天的嘴脸,他怎么对老孔说话的?他那摸样,分明把望舒峰的执事们当成了保镖护卫一流而已。他怎么敢!望舒之剑,专斩天下妖邪,宁折不弯。可他把昆仑望舒当成了什么?”
“还有那些依附在东海渚岛的散修和小宗门,明里暗里的在堂上叫嚣,要我们出让三成灵脉,给他们一丝生机。呵呵。”
谢辞君冷笑,“那时候我真想说,行,都给你们,别后悔!灵脉归结昆仑,浮峰是为阵魂。就算如今不改动,三百年,最多三百年,这个大阵就撑不住了。你天天没日没夜的钻研,舍下脸去求正一道门,不就是想找出个办法,让这个大阵能多存活一段时间么。”
“可现在天下人都在责怪昆仑,觉得是我们占了他们的机缘。恨不得昆仑明天就倒下,他们后天就能独占仙道,破碎虚空。”
“还不如真的随了大家的心,让昆仑的云浮峰落下来,大阵散了吧。反正我们剑修最不怕邪祟的,而且我相信就凭你的手段,专门做个山门大阵也绝对无碍。咱们就护住昆仑算了。干脆随了他们的心!”
想到刚刚那些人不断逼问,恃弱凌强的做作模样,楚藏言也一时无语。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散修联盟和各大世家明褒实贬的针对昆仑,不是这一天的事情了。只不过最近趁着掌门端昇老祖的寿诞,再一次爆发出来而已。
“别说这种气话,于世无益。”楚藏言淡淡的说。
谢辞君点点头,“行,那说点正经的。”
“我不去给显世那王八蛋道歉,不是我舍不得面子,而是根本没用。你素来喜欢在太玄峰窝着,不了解赵知天这个人,轻浮浅薄,最喜炫耀。你但凡给了他三分颜色,他就敢开染坊。我去道歉,只能让他变本加厉。”
“可这事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毕竟来者是客。”
谢辞君用手指勾了一下自己鬓角的头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不去,自然会有人主动示好。”他用嘴往西南方呶呶,“敢不敢打个赌,那位曦和峰的昊辰仙君,多半此刻已经过去了。”
“你!”楚藏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谢辞君,“你在这边疯狂得罪人,他在那边不断示好。掌门人马上就要传位了,你让大家怎么想?”
谢辞君不在乎的摇摇头,“当不当这个掌门,昆仑的事情难道我会少出力不成?你就是想太多。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那些孩子们现在怎么样了?这么把他们放出去,我心里终觉得不太对劲。”
这是说身处龙渊的昆仑猎龙小队了。
说起这个话题,楚仙君也端正的坐直,“放他们出去是万不得已,现在的昆仑总要在变革来临之前,先把人筛一遍。”
“我知道,这个计划我也是同意了的。只不过,龙渊那个地方,有些不对劲。咱们把地点选在龙渊,总有些不太把握。”
楚藏言琢磨了半响,“只有龙渊多宝且地貌复杂。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不选龙渊,那些藏在昆仑的潜字又怎么肯冒头出尖?”
“这些我都知道。可你不知道龙渊那个地方,有古怪。”
“怎么古怪了?”
“你还记得上次龙渊那边异种大乱,深渊巨龙忽然反噬的事情么?”
楚藏言点点头,“可你不是亲自去斩了深渊巨龙的龙魂么,已经平复了那边的离乱么。”
“是,这件事是我亲手做的。可深渊巨龙跟我们结契了将近十万年,为何忽然反噬?当初我本想好好探查龙渊,可偏偏厌洲那边又有魔种破界,我不得不赶过去。现在想想,后来还是应该再抽空去龙渊好好探查一番的。”
见谢辞君真的有几分隐忧摸样,楚藏言宽慰道,“深渊巨龙都被你斩灭了,还能有什么危险?再说还有陵替带队在那边。且宽心吧。再说你还把金龙令给了苏子越,那东西在龙渊已是顶级的契约令牌,不会有问题的。”
谢辞君点点头,没说什么。可他轻轻皱起的眉头,却并没有因此而打开。
——龙渊海岬——
龙渊海岬,魂寰黑塔,七层。
香茅子盘膝坐在黑塔的第七层空间,这里是整个黑塔灵气最为充沛的地方。
此刻她经脉当中各种灵气逐渐从混乱变得顺滑,经络中的金色网络开始慢慢修复。而她那一团混乱的虚丹则开始不断的凝实。
吞吞一直蜷缩在她身边,头部轻轻触碰这香茅子的膝盖,似乎也在昏睡当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非常隐秘,却带着古怪波动的灵力,伴随着阵阵海潮,慢慢的靠近魂寰黑塔。
这股灵力极为微弱,可它却绵长不觉,带着难以言说的洪荒味道。
在魂寰黑塔六层闲聊的庄天瑞等人毫无察觉,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这波灵力。被誉为魂寰至宝的黑塔上面,各种禁制也无一警示。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趴着不醒的吞吞,耳朵忽然竖了起来,在空中微微摇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