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海幻境,后山沙地。
吴唯仁一路跌跌撞撞,几次险些触发了竹海杀阵,全靠冯劳通对木系阵法的敏锐感知,才能在间不容发的险情瞬间,把他拉扯出来。
几次过后,冯劳通脸色早就比锅底还要黑。吴唯仁虽然没受什么重伤,可这一路的刮擦磕碰也不算少,实打实有几分狼狈了。
好容易才爬过了后山竹海,吴唯仁和冯劳通就看到了眼前巨大的玉盘流光溢彩,符文隐约显露的状况。
哪怕以吴唯仁不学无术的水平,他也看得出眼前的情形,分明是修士和灵兽在结契。
结契!!
原本那个小小的元天灵兽,居然半化形为幼龙之态。
果然是莫大的机缘,这只金色的元天灵兽,居然是高等级亚龙属么!
吴唯仁觉得心头剧痛,仿若被人偷了身价重宝,又似被人杀了至亲至爱。
这机缘分明是老子的。瞬间,吴唯仁就惨叫出声,“老子的元天灵兽!”
人生至恨无过于——杀人父母,夺人财路。
在吴唯仁心里,那金色的小兽分明已经是他囊中之物。如今居然敢有人虎口夺食,来抢他吴唯仁的机缘,简直就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自从傍上了显世仙君这根粗大腿,向来就只有他抢别人机缘的份。今日居然倒了过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吴唯仁看向香茅子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了杀意。
龙渊之行,吴唯仁可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他甚至内心已经认定,自己必然会在本次龙渊之行大放异彩,成为新一代修士中的传奇。
跟普通的散修不同,在来龙渊之前,显世仙君就已经断定——昆仑必然在弄鬼。
作为元炁大陆最顶级的化身仙君,显世仙君知晓的内幕消息,自然远大于其他的宗门和世家。
尤其是昆仑和仙门百家之间的矛盾,也算不上什么绝密。
甚至早在数月之前,他就已经收到了若干“老友”或明或暗的传讯,都在力主他能成为本次论道的大司仪。
这些人说着各种花式的套话吹嘘自己,为着的不过就是希望显世仙君自家去当排头兵,领头去挑了昆仑。
这种谋算,显世仙君心知肚明。
可那又怎样?!四海地和其他八大仙门不同。上古八大仙门,理气连枝,无论暗中怎么嫉恨嫌恶,可对外总是结盟一体,不可撼动。
而四海地作为散修统御,加入仙门联盟也不过区区数千年而已。
简单说,显世仙君跟上古八大仙门没什么交情,如果真要翻脸,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去,远比从旁人嘴里说出去,要合理好听许多。
这个道理,上古八大仙门知晓,显世仙君也知道。
倘若没有什么好处,显世仙君当然不会做这样得罪人的闲事,可他早已明里暗里收到了不少好处和承诺。
率先出头固然立了个靶子,可跟后面实实在在到手的利益相比,又不算什么了。
显世仙君拿定了主意,要当这个出头的椽子。而投桃报李的,很多极为私密的消息自然也就提前传到了他这边。
在昆仑猎龙小队还没有出发之前,显世仙君就被多个暗线告知了昆仑此行的真正目的,乃是立威。
大门派之间的实力比拼,除了座上的化神长老外,更是要看每一代年轻修士的水平和实力。在这方面,各个门派都有各自“造神”的手段。
所谓造神,自然就是每个宗门当代嫡传弟子的猎奇传闻。它们往往带着各种不可思议的巧合,天降福运的幸运和流传甚广的传奇。
譬如,在某个早就灵力散逸的秘境,因缘际会,某弟子会忽然得到感悟,突破了长时间的瓶颈期,直接越级晋升;
又或者,在某开放的灵境寻宝,某些弟子会机缘巧合的直接认主了上古神器,从而一跃成为当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再比如,不过是寻常坊市集会,每隔百年就会有那么个幸运儿,无意中低价购买了某种不知名的灵植或符纹碎片,可经过修复之后,会发现竟然是神器碎片……
这些获得莫大机缘的幸运儿,往往会成为一代传奇,被口口传颂,深受年轻低阶修士的追捧。
然而,真的是这样的么?
真正的天选之子到底有多少,没人知道。可八大宗门高层却有一种秘而不宣的默契,很多传说和奇迹都是被刻意安排出来的。
为啥几乎被数十万修士犁地般搜刮过的秘境里,偏偏当魂寰嫡传弟子去探宝的时候,才能发现极为罕见的炼器材料?
为何如此珍稀罕见的地狱火麒麟幼崽,偏偏被御古门的少掌门识别出来,直接契约?
很多散修和小宗门弟子会扼腕赞叹,觉得大宗门嫡传弟子果然气运卓绝,甚至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渐渐的,修真界的口碑也就流传开来:
——“原来少君就是那个被天道恩赐的气运之子,久仰久仰。”
——“难怪人家才是九大仙宗,这天道福缘远非我等草芥散修可堪追寻,哎。”
——“修真修真,勤奋不敌机缘、悟性不如气运。我们生来就跟那些天道福运之子,差出十万八千里,怎么追赶得上。算了。”
日积月累,八大仙门的口碑逐渐在修真界打开,成了人人称颂,万民敬仰的所在。
这种套路却瞒不过显世仙君,当显世仙君成为四海地唯一的化神仙君后,立刻想着有样学样的开始扶植自家的“天选之人”,打造出四海地福缘仙门的口碑来。
可惜他们四海地根基太浅,总是没有特别好的契机能立刻弄得万众瞩目,举世拜服。
当昆仑猎龙队出发龙渊之后,显世仙君眯眯眼睛,立刻察觉出来,这是昆仑要给年轻一代的弟子“贴金”了。
显世仙君是个好投机且从不服输的性子,既然早已打定主意,这次要跟昆仑好好的作兴一番高低,那何不直接把昆仑小辈儿在龙渊的“福缘”也直接一并夺了。
用昆仑的布局,成就它四海地的美名,岂不美滋滋。
显世仙君一旦动了念头,立刻就找了最能奉承自己的吴唯仁。悄悄的把这些世家仙门的套路告诉给吴唯仁。
吴唯仁一听之后,立刻破口大骂八大仙门卑劣无耻,“怪道怎么就他们的弟子代代有佳话,辈辈出少君。呸,什么天赋英才,什么气运之子,不过是自家埋宝自家挖,却弄得个好大的美名。真真无耻。”
吴唯仁这话可算是说到了显世仙君的心里。
他们两个都是从根子里,就觉得自己才是那天赋卓绝的天才,一直不能跻身同辈顶级选手,差的从来不是自身,而是大门派的各种不见光的布置而已。
两个人一说集合,虽然修为上差了老远,可在痛骂昆仑等大宗门无耻上,那真是殊途同归,极为默契。
显世仙君被吴唯仁一通同仇敌忾,奉承得极其愉悦,不仅给吴唯仁安排了极为强大的元婴护卫队,甚至还特意拿出了灌注化神法则之力的火羽白凖扇给他。
吴唯仁带着十余个元婴后期的高手,还有化神法则的天阶法宝,横看竖看都觉得自己此番可在龙渊横着走上几个来回。
早已经把龙渊的“机缘”看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踩着昆仑下一代麒骥的肩膀给自己扬名,想想都要笑醒。
带着这样的期待,吴唯仁才能一路强行忍耐压抑自己,就是为了早日查明昆仑的“机缘”是什么。
万万想不到,这些大宗门的谋算如此卑劣下作。
他这一路辛苦跟随,风餐露宿,却一无所获。而那昆仑却暗中另行安排了弟子和魂寰携手,去诱捕了已经绝迹的“元天灵兽”幼崽。
那,是,我,的,元,天,灵,兽!
吴唯仁气急败坏,眼瞅着这玉盘的阵法即将大成,他担心自家的机缘被这个瘦小的女修夺了去。
立刻扭头对冯劳通说,“冯叔,弄死这女修,把我的元天灵兽抢回来!”
冯劳通也在双目赤红的看着香茅子和吞吞,听了吴唯仁的话,却没有立刻就动。而是露出了惊疑谨慎的表情。
这当然不是碍于什么昆仑和四海地的宗门大义,而是此刻冯劳通的心中,早已经翻过一百八十个念头,不断的权衡利弊。
当白玉球貌似被法则之力催动之后,冯劳通立刻意识到,自己在厌洲无意得到的这枚玉球,怕是大有来历,堪匹神器。
神器,乃是超越了法则之力,直接可以借力天道的化境之器。
得神器者,必可登仙问神,从无例外。
所以当白玉球化成白玉盘之后,冯劳通早就浑身血液沸腾。他又喜又怒。
喜的是自己居然能把神器淘换到手中,这简直是修真界前所未有的大机缘。可怒的却是,神器在他身边也有将近百余年的时光,却毫无任何感应变化。
也就是来到龙渊之后,才几次发生了变化,甚至还主动化形,飞离了自己。
冯劳通内心最为担心的,就是这个莫大的仙缘,它不是自家的。
跟神器相比,什么元天灵兽、什么化神仙君,通通成了垃圾,只有神器才是最最关键的福缘。
冯劳通的神魂心思,都沉浸在了那个变大的白玉盘上。至于吴唯仁记挂的元天灵兽,冯劳通连听都不要听。
一旦他降服认主了这玉盘神器,元天灵兽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横亘在冯劳通面前的,却有两个障碍。第一,这神秘玉盘到底是什么;第二,眼前这女修和灵兽,跟玉盘如今又是个什么关系?
神器之珍,世所罕见。
任何神器都会成为绝顶宗门的镇派至宝,传承万代,熠熠生辉。
然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万事万物总会盛极转败,阴盛阳衰。神器也不例外。
当宗门到达鼎盛之后,总会因为各种纷争和衰亡而导致泯灭,这时候那些曾经辉煌的镇派至宝,往往会陨落和消失。
就像禺门的慧心笔、法门的玲珑锁、丹霄门的星辰鼎,都曾经是超阶的神器。却也因为历经了两次仙门大战,至今消失无踪。
跟慧心笔、玲珑锁、星辰鼎齐名的,还有昔日通灵宗的共生阵盘。
当初通灵宗宗主应鸣仙君,因不满元天灵兽被大肆屠戮,直接发动了颠覆整个元炁大陆的义理之战。
上古九大宗门再次分成两大阵营,死战到底,最终应鸣仙君拿走了门派至宝共生阵盘,以阵破界,竟然硬生生在厌洲把元炁大陆的结界撕开了一道缝隙,放所有的元天灵兽离开了元炁大陆。
此战过后,应鸣仙君固然身陨魂销,通灵宗也彻底分崩离析,硬生生被割裂成了御古门和司灵门两大仙宗,甚至从此不相往来。
而最最重要的是,同生阵盘从此消失不见,通灵宗的契约传承断绝。
也就是那时候起,曾经被称为玉台九重的共生阵盘就在也没有人见过。
这也是御古门和司灵门至今关系冰冷的一个重要原因。昔日应鸣仙君带走的是共生阵盘最上层的核心阵眼,而基座却没有搬动。后来两家分家,各自抢占了四层基座,也打得头破血流,从此再无往来。
而那曾经日夜辉煌,百兽啼鸣的共生阵盘,就再也没有被启动过。
共生玉盘乃是通灵宗镇派至宝,它跟魂寰的灵霄塔一样,当初都是明晃晃的摆在山门里面,远远隔空瞅它一眼的修士不算少。
共生阵盘号称五英八石九玉台,远远看上去堪比一座玉石垒砌的小城。极为煌煌醒目。
无论是通灵宗的遗脉还是各大仙门的长老,在应鸣仙君陨落之后,过筛子一样的在厌洲去寻找过共生阵盘的核心。
可无论他们怎么翻查,都没能再找到一丝关于共生阵盘的线索。
无缘无故的,那么巨大醒目的阵盘,怎么可能消失不见。排除了所有可能,那么剩下唯一的不可能,就是答案——有人暗中找到了共生阵盘,并把它藏匿了起来。
御古门和司灵门固然觉得是对方暗中藏起了门派至宝。可其他修士也不是没有猜忌过,毕竟当初各大世家和仙门,都曾经轮番在厌洲搜查过。
有人觉得是昆仑乘机暗藏了共生阵盘,为的是打压通灵宗一脉;
也有人认为是魂寰所为,想通过搜集神器来推敲和打造仿神器;
还有人觉得应该是正一道门的手笔,因为共生阵盘上的元天兽纹跟符箓符纹大相径庭,倘若让正一破解了兽纹,定然可以让正一凌驾至八大仙宗的首位……
这些说法当初在元炁大陆上,都传得沸沸扬扬,尘嚣至上。修士们却并不急迫,毕竟哪怕共生阵盘被人藏起,也总有要启用的那天。一旦启用,总会瞒不住,终有现世的那一日。
于是大家也就耐心的等待起来。
却万万没想到,这么一等,就是几万年。
共生阵盘,从此销声匿迹。
时间久了,甚至有不少人认定,当初为了元天灵兽的活路,应鸣仙君恨毒了元炁大陆的各大仙宗,多半是他故意把共生阵盘丢入了大陆结界外面,任凭它沉入无尽海。
这个说法逐渐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认同,从此共生阵盘成了一个遥远的传说。
而随着义理之战的消息封锁,共生阵盘的消息也就越来越少,几乎变成了上古的谣传。
故而,哪怕冯劳通揣着那枚玉球有近百年,却也从没想过自己身上这枚“古怪”的玉球,居然会是共生玉盘。
谁能想到共生玉盘如今会变成这么小一枚玉球,毫无征兆。
可它居然吸纳了两大化神的法则之力,再次化做玉盘,偏偏香茅子和吞吞又直接借力它陷入了二次契约。
此刻那玉盘上万兽齐鸣,兽纹闪现。
冯劳通认真打量半响后,已经有九成把握认定,这个硕大的神秘玉盘,就应该就是昔年通灵宗的镇派至宝——共生玉盘。
然而倘若眼前这枚玉盘要真是共生玉盘,那他冯劳通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通灵宗虽然早就消亡了,但是御古门和司灵门依然是元炁大陆赫赫有名的八大仙门之一。
一旦知道共生阵盘现世,旁人不说,这两家必定誓死讨要。那时候哪怕他把阵盘进贡给显世仙君,怕是也留它不住。
更何况,冯劳通根本不想将玉盘交给显世仙君。
拥有了这枚玉盘,未来一个仙君已经是板上钉钉,又何惧显世区区老贼。
现在难就难在,要怎么把这消息瞒得密不透风。
冯劳通的心思电转,心中反复掂量,已经绕过了数十道念头。
想要瞒住共生玉盘的消息,就要把见过共生玉盘的人都杀掉灭口才行,尤其是见过它变成玉盘后形态的所有人。
第一个,就是眼前这个大呼小叫的吴唯仁。杀他不难,难的是要给显世那老贼一个说辞;
其次,就是眼前这个古怪的小女修和类龙的元天灵兽,这女修居然杀掉了刃牙,怕是身上有什么古怪,背后也少不了也有个靠山。也要找个替罪羊才是上佳之策;
最后,就是魂寰那个鸾凰庄天瑞。如今他们深陷幻境,谁知道那小畜生有没有暗中窥视自己的行踪,万一被他看见了,魂寰又以鉴器炼器闻名天下,怕是共生玉盘早晚被他们认出来,干脆把这群小杂种都留在龙渊……
“冯叔,冯叔,你快点想想办法,阻止他们结契。显世老祖可是特意把你安排给我的啊。”吴唯仁上蹿下跳的催促,他是真的没能认出什么共生阵盘,只是焦躁的记挂着自己的灵兽机缘。
冯劳通再三被吴唯仁催促,内心却是微微一动:眼前却有极好的借口,让吴唯仁这个混球去送死,却能直接按在昆仑的头上。
到时候悄悄把这女修和灵兽都炼成灰扬了,一并把那魂寰少主的消失都按头给昆仑,连理由都是现成的,昆仑藏匿共生阵盘,在龙渊显迹天选之子未遂,直接灭口诸仙门英豪。届时百家讨伐昆仑一家,定会让昆仑焦头烂额,自己却可以趁机浑水摸鱼,溜之大吉!
冯劳通又快速的在心底推敲盘算,觉得自己这个安排极为妥当,便立刻鼓动起吴唯仁,“看起来他们已经开始结契了,如今要想终止结契,必须要直接彻底打断。”
吴唯仁疯狂点头,“所以冯叔你还磨蹭什么,快啊,快点动手啊。”他不断催促着。
冯劳通却说,“公子莫急,刚刚我就是在彻底观察这些兽纹符箓。这个玉盘怕不是那么简单,也是一件至宝,本身就带有高阶防护之力。凭借我元婴后期的功法,需要慢慢打磨,怕是时间来不及了。”
吴唯仁记得乱跳,“那可怎生是好,事后就算把这女修千刀万剐,我也没办法跟这只灵兽缔结完全契约了。”
倘若杀掉修士,那么原本契约的灵兽有近半的可能被洗去结契符纹,并且再次契约。不过这种再次契约的灵兽总是很难完全契约,往往会有驱使不动,和灵兽反噬的危机。
故而修士们哪怕冒险,也愿意选择从未契约过的灵兽,进行完全契约。
冯劳通却说,“所以要快。如今之计,还请公子动用仙君赐予公子的白凖扇,以法则之力直接破去玉盘的防护,这才能终止结契。”
刚刚还在跳脚的吴唯仁,听到这句话却眼珠快速转动了两圈儿。在那个沙海秘境,吴唯仁催动了火羽白凖扇,差点把自己烧成了烤鸡。
他素来油滑奸诈,虽然盼着能把元天灵兽抢过来,自家却不愿意冒险。
于是吴唯仁问,“可,冯叔你刚才不是说,在这片幻境里催动法则之力,会招致危险,不准我用白凖扇么?”
对于这个问题,冯劳通早就有了托辞,“此一时彼一时。在那个黄沙幻境中,公子您白凖扇的法则乃是调用了炎系法则,而幻境反杀的乃是土系法则。火土二系法则,都对我本命的木系法则有压制之力,故而我应对的极为乏力。”
“可这个全新幻境乃是木系空间,我刚刚穿越竹林的时候,已经控制了后山竹林九成的符纹。公子您用炎系法则破解玉盘,我自然可以借力这片空间的木系法则之力相助。我定当可以保全公子无忧。”
吴唯仁对于高阶修士的术法道法,也不过就是一知半解。此刻他粗粗听上去,倒是觉得冯劳通给的这个说辞颇为靠谱,反而没有生疑。
他只是有些担心,“那,那白凖扇的法则之力,不会伤害到那个类龙灵兽吧?”吴唯仁指得是吞吞。
冯劳通满口胡言的打发他,“公子请放心,元天灵兽乃是天道的宠儿。而法则之力乃是天道的化形。公子的法则之力,只会让那女修魂飞魄散,去不会伤及到那元天灵兽。”
吴唯仁信以为真,立刻掏出折扇,直接展开后,对着香茅子和吞吞,就开始蓄积驱动之力。
冯劳通在吴唯仁身后,用力插入竹杖入土,无数的枝蔓顺着竹杖蔓延出来,开始不断的在他周围层层叠叠的包裹起来。
这乃是木系最强的防护之茧。
冯劳通刚刚说得话,全都是骗吴唯仁的,没有一句是真的。
现在他们身处九渊幻境,幻境里充满了司焅仙君昔年的空间法则之力,而共生玉盘则属于神器一组,本身就有天道法则加持。
一旦吴唯仁驱动了显世仙君给的白凖扇,那真的仿佛火花滴入油锅,油锅泼到粮草堆。定然会引发轩然连锁反应。
三股不同的法则之力,会彻底摧毁这片空间。
高阶神器自然无惧这股力量,可区区吴唯仁和那玉盘之中的女修、灵兽,怕是瞬间都会化为齑粉。
至于他自己,在三种法则之力的撕扯中,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然而富贵险中求,冯劳通暗中盘算了一番:显世仙君的白凖扇力量最弱,共生玉盘虽然是高阶神器却没有底座,估计尚未能发挥全部实力。
而这个困了自己良久的幻境阵图,怕是魂寰仙君的真迹,最为强悍。
到时候三种法则之力拉扯之下,阵图会出现裂痕和破绽,自己却可以趁此机会直接带了玉盘离开。
倘若阵图颠覆撕裂,那么操持阵法的人也会被反噬。
想那大名鼎鼎的魂寰鸾凰,估计也命不久长,最好当场就死个透心凉。冯劳通阴狠的诅咒着。
他看着吴唯仁满脸通红的驱动着白凖扇,心下忽然一动,从乾坤袋中摸出一枚刻影石,悄悄对准正在驱动折扇的吴唯仁和白玉盘上的香茅子、吞吞,悄悄的把这一瞬完全的吸纳了进去。
至于这枚刻影石到底有什么用,冯劳通现在还没有甚想法,他只是隐隐觉得此事将来说不定会有大用。
他刚刚收好刻影石,吴唯仁那边的白凖扇终于又被驱动起来,伴随着吴唯仁生涩的手决,一道巨大的火龙卷自白凖扇外不断生成并放大。
……
……
在火龙卷不远处的正前方,就是白玉阵盘所置之处。
感受到了炎系法则的威压,白玉阵盘上百兽齐鸣,无数巨大异兽的影子骤然在玉盘上方盘旋的嘶吼,升腾而起。
在所有兽魂当中,最为闪耀的乃是一道金光璀璨的细长身躯。
它伴随着不断顺着玉盘旋转的兽魂们一起腾飞,正对着带着炎系法则之类也无丝毫退缩之意。
“吼!”
吞吞变得浑厚的嘶吼响彻这片空间,火龙卷直接扑向了它。
周围依旧旋转的巨大兽魂,都被灼烈的炎系法则染上了火色焰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