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也勉强应道:“好。”
傅蕴庭侧头朝着她看过来:“等会考完直接给我打电话。”
宁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却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嗯”了一声。
又朝着傅蕴庭道了谢,才转身往学校里面走。
她走了以后,傅蕴庭也没留在学校,开着车走了。
中午吊了针,下午的时候宁也没那么烧了,但身上没什么力气。
她去考场的时候,走得很快,生怕遇上傅悦。
去考场的一路上,宁也很明显能够感受到,有人特意在避着她。
那种被人孤立,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好像再次卷土重来。
甚至比在之前学校的时候,来得更加的猛烈,也更加的明目张胆。
等到了考场,考场里闹哄哄的,宁也走到门口的时候,刚想进教室,却在看到里面的景象的时候,愣了一下。
她的座位很明显,是在后门倒数第二靠窗的位置,现在已经不在了,而是被人挪到了最后面靠着垃圾桶的地方。
宁也站在那儿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刚想进门,就听到教室里有人的议论声。
“你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你要觉得过分,那你去跟她一起坐,反正我是不会跟她坐的,刚刚给她搬桌子的时候我都怕死了戴着手套,搬完以后,手套我都不敢要给丢了。”
“我也是,你要和她坐你坐,你是不是就看她长得漂亮?所以怜香惜玉啊?如果你那么喜欢,今晚去试试呗?不过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啊,那个女的是小三的孩子,她妈妈可是患有艾滋病的。”
“不是吧?她妈妈是做什么的啊?”
“小三能做什么?还不知道以前是不是做小姐被男人睡的。”
“看着那么清纯,估计也早就被人玩烂了。”
“我一个朋友刚好认识她,之前她说,有人看到她在将夜会所上班的,有一次进了一个少爷的包间,后来半夜被送去了医院,谁知道在里面玩什么呢……”
宁也手里紧紧的握着笔袋,她现在不用挨打,要比以前的日子好过很多,可这些人的目光和议论声,依旧像是要将她凌迟一样。
宁也站在门口,一直听着里面的人在讨论她。
这么多年,她其实已经很少会为了这些话难受了。
可大概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加上第一科有可能没考好的关系,还有傅敬业一家人送傅悦的画面给刺激到了,这些话还是对她产生了影响。
她站在那儿,脸也很白,一直没有进去,直到考试的铃声响起,她远远看到监考老师朝着这边走过来,才进了教室。
她一进教室,教室里就安静了下来。
宁也的桌子和椅子,被孤零零的放在垃圾桶的旁边。
所有人都在等宁也的反应。
宁也没说什么,就在那儿坐了下来,愣愣的,没多久,就趴在了桌子上。
她其实不矮,但骨架小,那么趴在那儿,就显得小小的,很安静。
周围的人本来都做好了宁也发火的准备,见她这样,反而愣住了。
监考老师来了,看到宁也的椅子,脸色变了变:“怎么回事?坐在最后面的那个同学,赶紧把椅子搬回去,还想不想高考了?”
宁也坐起来了,她还没站起身,就有人说:“老师,她有艾滋病!不能让她和我们坐一起。”
“是啊,老师,也不是我们不通情达理,而是这种病患上了就没得治,万一不小心剐蹭到了给我们传染上了怎么办?”
“胡闹!”
“是真的老师。”有同学道:“今天中午的时候,我们考场有人听她的家人说过了,说她妈妈以前是做小姐的,就是得了艾滋病生的她!”
教室里全是这种声音,监考老师想让她回来,可教室里高考生的抵触情绪都太强了,这么大的考试,也不能儿戏,监考老师也没有办法。
她朝着宁也看过去。
宁也坐在那儿,她想起她最开始体会到孤立滋味的时候,其实是幼儿园。
那会儿陈素刚刚接受傅敬业养外室的事实,委曲求全的让她的丈夫把小孩留在傅家,那阵子她给宁也的东西,永远和给傅悦的一样,或者比给傅悦的还要好。
她让人安排宁也转到最好的学校,和傅悦一个班级。
宁也那个时候还对幼儿园的生活很好奇,但她没想到,她在那里呆了还没有一个星期,周围的小朋友就开始用石子丢她。
小孩子的喜怒都没有遮掩,这些人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推她,说她是坏小孩,让所有人都不要跟她玩。
“她妈妈是个小三!抢了别人的爸爸!”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小三这两个字的含义,却已经给宁也冠上了小三的名义。
她那个时候还小,站在那些人中间,慌乱又害怕,动也不敢动。
这些记忆其实宁也都已经不太记得了,但这会儿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记起了一点点。
周围闹哄哄的,宁也脑子里有些空白,好半天,她说:“老师,没关系,我就坐在这里吧。”
宁也这堂考试,一度很难做下去。
直到考试过了三分之一,才开始好转。
但好歹是做完了,只是做完后也没有太多时间检查。
数学后面几个大题,她也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对了,想再多看两眼的时候,外面的铃声已经响了起来,她后背就有点冒冷汗。
考完出了教室,她也没走。
直到走廊上没什么人了,她才慢慢顺着人流往傅蕴庭那儿去。
但还是有人远远的看见她就开始躲,她隐隐听到小三,艾滋,离远点,感染的字眼。
宁也就又放慢了脚步,等这些人都走了,才往学校门口走过去。
其实这时候宁也不太想去傅蕴庭那。
不去傅蕴庭那,她还能好好的平复一下状态,去了傅蕴庭那而,哪怕他在客厅,宁也在房间,也很难不受他的影响。
但面对傅蕴庭的时候,她却总是害怕说出口。
傅蕴庭的呼吸对她来说都是压力。
更不要说,她中午的时候,当着傅蕴庭的面,还明目张胆的撒谎。
即便是傅蕴庭说,她没有对不起他,可她还是不敢去面对他。
宁也刚这么想着,傅蕴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