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告诉衙门的老爷说, 这人勾结府里的奴才偷盗国公府的财务。还有假借家主之名,在外头重利盘剥。
叫他们只管详查真相,等衙门查完我就直接给当今万岁递上请罪折子,到时候朝廷对我甚至荣国府是打是罚, 全都交给万岁爷定夺。”
随后才又开口打算替儿子分辨两句。
可惜此时贾琏已经站起来, 并一脸嘲讽道:“你不愿意重入奴籍也行, 说来这好歹也是老太太给的恩典, 那我就干脆成全你们,只是咱们还真得就到衙门走一趟。”
他这厢话音才落,那边赖大已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若是真的闹到那等地步, 他们一家子的性命只怕就连老太太都保不住了。
知道您是国公府的长子嫡孙, 难道光天化日之下, 您还要强逼良民为奴为婢吗?那咱们可要到官府衙门去问一问了。”
这话一出口, 贾琏还没如何, 倒是把个赖大差点没吓背过去。
只要人还在, 将来才好再图其他。
可若真的去了衙门, 看看这摆满了一院子的证据,他们一家子的性命就难保了。
就是为了不叫把儿子送去衙门, 他这才无奈答应把几个儿孙重新没入奴籍。
就想着好歹有他老娘还在, 以老娘跟老太太的情分和赖家这么多年的功劳, 至少保下一家子性命是可以的。
“二爷今日这一出到底所为何事?不但无故带人闯到我家,夺我财物,还要把我和两个孩儿没入奴籍。
于是赖大毫不犹豫的抢步过去就捂上了儿子的嘴, 不叫他再说出不要命的话。
接着一家子又找了一大堆奶娘丫头,也跟个世家公子似的被捧着长大。他在家里的地位,可以说丝毫不比荣国府的贾宝玉差多少。
何况他的亲娘老子一个比一个能干,做了几十年荣国府的大管家。
当下赶紧的拉着儿子一起跪地求饶,“饶命,二爷饶命。我们愿意一家子重入奴籍,到时候是生死,是死,是打,是罚,全看府里一句话。只求千万不要送我们去衙门。”
赖大看到贾琏丝毫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当下把心一横,一巴掌就大在了儿子的脸上,嘴里喝骂道:
“你这孽畜!咱们一家子有今日,全是主子的恩典。如今咱们家行事不慎,本就辜负了主子信任。
赖尚荣其实今日并不在府里,他是给跟外头的一群狐朋狗友,还有往日里颇有交情的公子哥儿们一起吃酒作乐。
一群人正喝的尽兴,他身边的小厮就过来慌慌张张的说什么贾琏正带着一群护卫抄他们家呢。
别看见赖尚荣只是个奴才秧子出身,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荣国府的家奴,可是轮到他自己,真是打出生就得了老太太的恩典成了个清白良民。
所有的一切也叫他在京中一众公子哥儿中混的如鱼得水,甚至还跟贾家的一种爷们儿在外头称兄道弟。至于那些不受宠的公子哥儿们,还得反过来捧着他呢。
如今听乍一听说贾琏带人抄他的家,喝到半醉的赖尚荣一下子就被愤怒冲走了所剩不多的理智,所以他才敢怒气冲冲的站在贾琏这个荣国府继承人面前当面质问。
可是他真不知道,贾琏这次居然真的下了狠手,不但抄出了一些本应属于荣国府公的物件,甚至还找到了他们家在外头重利盘剥的证据。
若早知道这样,刚才他就不闹了。
可是叫他好好的一个良民,名下有着无数的宅子、铺子、庄子,他老子娘甚至还商量着将来通过府里的关系也给他捐一个官身,到时候整个赖家能不能改换门庭就靠着他了。
如今却告诉他,不但当不了官,还得给人当奴才!这叫他如何甘心。
可惜形势比人强,贾琏已经掌握了他们赖家的罪据。
若真的去了衙门,确实他们赖家落不着好。
何况如今的贾琏也是在御前能混个脸熟的人了,在官府衙门说话的分量,自然比他这个荣国府的家奴管用。
迅速的权衡一番利弊,自觉识时务的赖尚荣马上低下方才还不肯底下的头,来到贾琏跟前开始求饶。
“二爷息怒,都怪奴才刚刚灌了几斤黄汤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忘记了祖宗,竟然还敢在二爷跟前撒野。
只求二爷饶过奴才这一回,就不要送去衙门了吧。”
贾琏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盯着这个赖尚荣,心里不由解气暗道,‘狗奴才,你也有今天,可不是在外头跟我这个国公府的长子嫡孙称兄道弟的时候了。’
他意味深长的说:“怎么这会儿不说我是强逼良民为奴了?”
赖尚荣见贾琏肯开口,只觉今日还有一分希望能够活命,于是赶紧再接再厉道:
“奴才的出身本就是奴才,就连奴才的老子娘,连带一应兄弟姊妹也全都是奴才。
本来奴才也是有了老太太的恩典才能得个良籍,如今二爷既叫奴才重入奴籍,也是为了奴才一家子着想。”
见他服软,贾琏也不置可否。
反倒不再理睬赖家一干人等,扭头吩咐把赖家的一群丫头仆从拿了身契,找个人牙子尽数发卖。至于赖家人,全都被拘到宅子里一个偏僻的小院子,着人好好看管。
至于如何处置,则需要回府禀明了老爷和再做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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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赫扬扬的赖家都落得如此下场,荣国府剩下几个管事自然也都逃脱不掉。
看着抄回财物的清单,贾琏心里的怒意也是越来越浓。
只几个奴才的家里,光是佛像、观音像就有枷楠、赤金、琉璃、白玉、翡翠等等材质,真是一个比一个珍贵,绝对不比老太太、太太们屋子里供奉的差上多少。
何况还有不少金玉如意、古瓷瓶炉、古玩玉器,凡此种种珍玩古董真是不胜枚举。
再看才统计出来的账册,只现银就有二三十万,金锭子更是不下三五万两。
双眼冒火的琏二爷当即就给自己挑了几处宅子、铺面,外加几处京郊的上等田庄。又吩咐跟着的心腹人手拿着房地契,直接到官府备案,还把两位金子加上十五万银子都拉去另一处私宅的密室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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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儿子的贾琏在外头带着一大堆护卫一家一家挨着抄下来,收获颇丰,做老子的贾赦人在府里也没有闲着。
这位大老爷也不知从哪儿找来了十好几个账房先生,连带着四五位京城有名的古玩铺子的老掌柜,当然还有一队脸生的护卫,直接拿了近几年的账册,开了府库一样一样的对账。
并且还要求把库房里放着的那些古董珍玩一一拿出来,给几位老掌柜们长眼,叫他们分辨分辨到底是真是假。
本来贾母是不同意他如此胡闹的,可是贾赦给的理由却叫这位老祖宗无话可说。
她老人家之所以叫二房管家,不就是叫小儿子能在她活着的时候多捞一些好处,将来就是她撒手去了,也不至于太委屈了她的心肝宝贝。
可是贾赦当时理直气壮的问她说:“老太太想把什么给老二直接给就是了,哪里用得着这么装神弄鬼的。
咱们家库里的东西可不是光堆在那里等着落灰,荣国府在京城虽不算多么显赫的人家,可是该有的人情往来还是要的。
需要咱们动用府库东西的人家,哪一家不是皇亲贵胄,万一咱们送礼的时候哪了个赝品,那岂不就成了笑话。
我这个一等将军是不怕人笑的,反正满京城都知道我是个老纨绔,可若是因为一不小心送错一件礼物,反而得罪了贵人,那咱们家又该上哪里去喊冤呢?”
看着经过几位老掌柜长眼,挑出越来越多的赝品,贾母便是有话也说不出了。
可不就像老大说的那样,库房里的东西这么真真假假的混在一起,若真的到了关键的时候送错了礼,给家里惹出了祸,可又该如何呢。
何况她才刚刚从大房子嗣的事情上硬保下了老二两口子,这会儿要是再拿孝道压人,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无可奈何的老太太这会儿只捂着脑袋喊疼,叫丫头扶着回去歇息去了。
只剩下赦大老爷端坐院中,死死的盯着一群人忙忙碌碌的盘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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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房父子俩忙的风风火火,二房两口子按说应该赶紧商议对策才是,可惜这会儿贾政和王夫人夫妻正被故意挺着肚子的王熙凤,还有夹枪带棒的邢夫人堵在荣禧堂出不来呢。
“凤哥儿,你这是要做什么?”王夫人死死攥着手里的佛珠,勉强忍耐着心中的怒火问道,“那个害你的丫头已经叫他们拖下去打了板子连带一家子都发卖了,背后周瑞一家也交给琏儿去处置了,怎么你还不满足吗?”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我就是那地铁看手机的老爷爷,得眯缝着眼睛,才能勉强看清楚屏幕o(╥﹏╥)o
赖尚荣此刻双目猩红的怒瞪着贾琏, 嘴里说话也丝毫没有面对主子时该有的恭敬和忌惮。
要生要死自然主子一句话的事儿,哪里轮的着你这小畜生在这儿多嘴。
今日我还告诉你,有你老子在这奴籍必须要入,你若是不想活命,只管继续去闹。”
说完也不管赖家人什么脸色, 直接冲着身边的一众护卫大声道:“快带着我的帖子,把赖尚荣连带一干罪证一块儿送到衙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