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知道李岩有意挑衅,也不生气,只是语气十分平淡的说道:“张士诚将自己困在高邮城中,看到有机会而不主动出击,最终才兵败而死。他这样的人,怎能和我大哥相提并论?我们现在已经拿下了徐州,还准备进攻南京,最不缺的便是雄心。”
李岩淡淡一笑,“如果是这样,这生意我们便好谈了。只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想问二将军一个问题。长江对面有十几万官军,他们进攻或许会因为人心不齐而难以成行,但自守却绰绰有余。目前只有不到八万兵力,且没有足够船只的你们又准备怎么渡江夺下南京?”
李定国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李岩继续道:“从徐州到扬州,在南还有长江天险可以阻挡官军。而在北,则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易攻难守。现在周显已经击败了刘泽清,夺取了大运河以东的大部分地区。如若他率部从北侧攻来,你们将面临两相夹击之势。到时,不知二将军打算如何抵挡?”
李定国挪了挪身子,背靠椅背,双手环抱在胸。“说吧,你到底要和我谈什么生意?”
李岩道:“南进需要足够的船只和兵力,而你们现在没有。与其在长江沿线与官军对峙,还不如集合大军北上,夺取临沂。利用当地的有利地形设立防线,稳固徐州北翼的安全。这样一来,无论将来谁从北边攻来,你们只需要投入少量兵力便能可牵制他们南下。现在周显虽然夺取了济南城,但立足未稳,我们两军可以共同出兵,一举将官军彻底赶出山东。”
李定国冷声道:“那之后呢!我们两军是不是也要在山东打一战?然后决定它最后到底属于谁?”
李岩笑道:“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是大明,在他覆亡之前,我想没这个必要。而且闯军即使击败孙传庭,也会选择从陕西攻入京师,而不是从山东。所以等我们合力击败周显后,你们可以得到青州,以及运河之东的所有山东领土。而我军只要运河之西,以及一个单独的济宁府。之后,这天下到底属于谁,以实力论。”
高邮,孙可望的住宅。
屋子里面燃着炭火,在这初冬,依旧给人春日般的暖意。近十个舞女穿着薄衫罗裙,嬉嬉笑笑,场面红艳,暖袖飘香。孙可望蒙着双眼,一脸淫笑的追逐着躲来躲去的舞女。偶尔抓到一个,然后凑上前去狠狠的亲上几口,双手还上下揩油,玩的不亦乐乎。
但这次,孙可望抓去,却触到了一片冰凉,好似坚硬的铠甲,而且腰肢还出奇的粗。他心感奇怪,扒开蒙在眼上的黑布,顿时尖叫一声,连忙松开。他抓到的不是舞女,而是满脸怒气的李定国。
李定国满脸通红,怒声喝向那些舞女。“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舞女们鱼贯而出,最后屋内只剩下孙可望和李定国二人。
孙可望满脸尴尬的笑道:“老二,你不是在徐州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这次拿下徐州,你立有大功,我这就命人设宴,我们两兄弟好好的喝上几杯。”
李定国摆手道:“不用,我得马上赶回徐州。这次我回来,是有要事和大哥商议。李岩来找我了,他提议两军共同出兵,拿下山东。”
孙可望面露惊诧道:“这个时候?”接着他抬头正看见一脸平静的李定国,“你已经答应他了?”
李定国点了点头,“我们虽然占据了徐州,但它的周围尽是平原,想要守住就得投入大量兵力。以前的时候,山东大乱,没有一股势力可以威胁到我们,所以我们不必担忧来自北方的敌人。但现在,周显却能以两万余士卒击败了兵力数倍于他的刘泽清。如若给予他时间,绝对会成为我军的最大威胁。”
孙可望皱着眉头,“但南京那边?”
李定国道:“我比较认同李岩所说的。我们要渡江攻下南京,至少需要两倍于现在的兵力,而且还需要大量的船只。目前,这两个条件都不具备。与其在那边虚耗兵力与官军对峙,还不如趁势北上夺取临沂,稳固我军的北翼安全。同时,我们还可以再派一支大军向西,掠取江淮,扩充我军的实力。李岩已经保证,只要我军率部北上,闯军在一年之内便不会染指江淮。”
孙可望冷笑道:“这你也信。现在的李自成,一个孙传庭他都未必能应付的过来,哪有精力去管江淮的事情?李岩这是在做顺水人情。”
李定国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孙可望所说的。“江淮的事情暂且不论,但周显必须清除。否则,会给我军带来无穷的麻烦。李岩担心周显壮大而影响李自成和孙传庭的决战,而我们一旦让他壮大,则迟早要被南北两个方向的官军困死。而且,大哥,你别忘了义父他是怎么死的。这个仇,我们不得不报。”
孙可望沉思片刻,说道:“老二,我是担心我们会被李岩当刀使,你忘了南阳的事情了吗?那次和李自成合作,多少兄弟被他拉了去。”
李定国道:“大哥,我们不是为了李岩而进攻周显,而是为了我们自己。乱世之争,各凭本事,谁把谁当刀使,还不一定呢!”
孙可望又沉默了一会道:“好吧!我同意你出兵。老二,你说吧!需要多少兵力?”
李定国听孙可望同意,内心也十分高兴。“在扬州的老三不能动,在徐州的两万兵力依旧由我指挥。大哥在现有的兵力上,你再给我添一万人吧!”
孙可望愣道:“总共三万兵力,够吗?”
李定国笑道:“又不是我们孤军对抗周显,攻占一个临沂,足够了。况且,我还可以在当地招募新卒。大哥,目前天下大乱,我们必须尽快扩充实力和占据尽可能多的地盘。目前,马士英退到了长江南岸,江淮只有少量官军,正是夺取的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