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凡带着两个少年,顺着大路走到傍晚时分,三人俱已饥饿疲累。月凡见此处前不着村,后不巴店,又要防着官府追捕,拉着二人在路旁树林里歇下,从怀中取出两个馒头,每人给了一个,这才讯问这两个少年是什么人,又如何被他抓住。
那姑娘道:“师父,小女叫谢雪痕,”又指着那少年道:“这是我弟弟谢凛儿。昨天晚上我一个人正在房间读书,忽然有些头晕,就不知不觉睡过去了。当我醒来的时侯,我就见到了弟弟凛儿。”说着默默的看了那男孩一眼。
“当时凛儿还在昏睡,我向四周一看,发现我们是在一间客栈的客房里。我慌忙使劲把他叫醒,问他怎么到了这里。他说他是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潜进房里,点了穴道,把他装进口袋,给掳到这里来的。我们正要从房间里逃出去,门就被打开了,进来了白天见到的那四个人。”那姑娘谢雪痕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谢姑娘,看来你是被他们用**香一类的毒物给熏倒了,然后他们就把你姐弟二人给劫了出来。你二人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月凡沉思了一阵,又问谢雪痕。
“这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更不知道他们抓我两个是为了什么。”谢雪痕道:“我们得赶紧回家去,免得让爹妈惦念。”
月凡道:“不知二位施主仙乡何处?”
“西湖湖畔谢家庄。”谢凛儿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回去时还要不要经过桃花坞?”这少年眨着一双点漆般的眼睛,向月凡询问道,并看了姐姐谢雪痕一眼。
“二位施主原来是谢庄主的千金和公子?”月凡顿时神色一展。
“怎么?大师认识我父亲?”谢氏姐弟诧异道。
“贫僧与令尊也有过数面之缘。”月凡说到这里,眉头紧皱,深沉的目光在谢氏姐弟面上扫了扫,话声凝重的道:“二位想必还不知道,你们谢家庄昨晚被烧成平地了。”
“那差役一定是胡说八道的,我不信!”谢凛儿道,“我们家怎么会失火?即便失了火,也不可能把偌大的整座庄院全烧了啊!大师是从哪听说的?”
“我今早进入桃花坞时,听到很多人都在议论此事。二位小施主又被人绑架,想来此情非虚。”月凡心中叹道:“唉!江湖仇杀,灭人满门是平常之事,无知少年,却还以为家中只是失火。”
“什么?”谢氏姐弟耸然动容。“敢问大师,可确定确实是我家么?”谢雪痕在问出这一句话时,心头痛如刀绞,尽管没有哭出声,但眼泪已如断线珍珠般,自眼角顺着粉颊滚落了下来。谢凛儿双目通红,盯着月凡,希冀他能给出个不确定的答案来。
“这个……,阿弥陀佛。”月凡看着悲痛万分的姐弟二人,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回答。“贫僧也只是听说,不过从传言来看,此事只怕假不了。”
“明日我们先回家看看,此事是否属实。若是属实,我就要想法子查出那个凶手,好为我家人报仇。”谢雪痕擦擦眼泪,俏面露出愤恨之色。
“那岂不是很危险,谢玄施主武功高强,无刃刀法更是名动江湖,决不是挟持你们的那个四人所能对付得了的,贫僧以为,那真正的幕后凶手肯定是另有其人。”月凡揣测着这件事,又说道:“而此人的武功也决不在你父亲之下。你们二人现今刚刚逃脱,那真正的凶手说不定还在你们家附近,你们二人明日冒然前去,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如果遇到他们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他们既然杀了我们全家,不彷连我们一起杀了算了。”谢凛儿双眼淌泪,神色坚毅。
月凡道:“小施主你误会了,贫僧的意思是你们二人前去送死,那就太不值了,俗语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二位应当把武功练的比那凶手的武功更强了,再去找他为你们全家报仇才是,现在去,那岂不是正好让他们斩草除根么。明日葬你全家之事,就由贫僧待劳吧!”
“既是如此,明天我更要去看看,好认清那是些什么人。”谢凛儿咬着牙,双目直欲喷出火来。
“阿弥陀佛!”月凡道:“二位以后作何打算?”
“我们现在除了大姐和二姐,也没有什么别的亲人了。”谢雪痕道:“我们打算去武当山和青城山,去投靠大姐和二姐,再请她们设法为家里人报仇雪恨。”
“武当青城都是当今武林的名门大派,太极真人和叶飘云叶掌门一定能为你们主持公道的。”月凡说道:“我明日再给本门方丈月空师兄修一封书信,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可持书信前去少林寺。”
谢雪痕连声称谢。
月光透过枝叶,匝下遍地银星,一屡清风,宛若流水,哗然拂过,夜色顿时萧索。
三人在林间倚着大树歇宿了,月凡久走江湖之人,露宿野外是常有之事,倒也惯了。但谢氏姐弟生在朱门,如何受得这般艰辛,加之心头又因家中遭了不测,更是难以如寐。
这般捱到天明,拖着疲倦的身体,随着月凡顺来路返回桃花坞,在镇上吃过饭,月凡向店家借来笔墨纸砚,向方丈月空写了书信,并取了一些银两,一并交予谢氏姐弟,而后雇车载着三人前往杭州。
及至谢家庄院附近,已闻到空气中飘浮着一股焦糊刺鼻的味道。
谢凛儿拨开右边车帘,隔着一片水湾,远远地看见自己的家,已变成了断垣残壁,焦砾一片。并聚着许多官兵,在察探挖掘。谢凛儿只觉手足冰冷,一双眼珠几乎要瞪出来,嘴大张着,只说不出话。
谢雪痕凑到谢凛儿肩后,目光透过车窗,“啊”地一声惊叫了起来。
忽听车夫“吁……”,让车停了下来。
“师父,怎么不走了,赶紧赶过去。”谢凛儿有点发急。
“那么多官兵在办案,我还是不往前凑了,免得再招上麻烦。劳烦您三位就在这里下车,自己走两步吧。”车夫道。
谢凛儿不待他说完,慌忙掀开车帘,钻出车门,跳了下去。谢雪痕看了月凡一眼,却见月凡透过窗子,看到谢家庄被烧的一片焦黑,面上也不禁变了颜色,起身随谢凛儿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