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这个问题不论怎么聊下去都很尴尬。
意识到这一点，冯世把压缩包画风的紫蓝绿包裹推到两人面前，顺势转移话题：“抱歉抱歉！是爸爸的错，我们一起来拆箱吧，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太生硬了！
结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懒得和傻爸爸计较。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系统小精灵，系统小精灵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不不不，系统发放的礼品不一般是系统小精灵在暗箱操作吗？
还有两头通吃、胡乱推销、不小心选中超难任务等等坑爆系统宿主的行为，使得各位穿越者时常对系统或其小精灵致以最高的问候。
冯世腹诽，嘴上却老老实实地说：“那我们一起看看好了。”
随着冯世解开束缚礼包的皮带，礼包自动摊开成一个平面，一个头盖骨破碎，破口中翻滚升腾彩色焰光的骷髅头安静地躺在礼盒底面上，同时冯世眼前也亮起这个骷髅头的介绍：
神祇的智慧——贪愚之辈窥视神祇，无法容纳伟大之智慧，喷发之后只剩神智之余辉。
“好家伙！”冯世忍不住一拍身边的触手（结衣坐在他腿上）：“感情这是物理层面上的无法容纳？”
结衣没有接冯世的槽：“这是远坂时臣的遗物吧？”
“看情况应该是……”冯世搓搓触手：“我也没把别人送走。”
“那要不要还给远坂凛？”
“……过两天吧，我怕远坂凛一下子受不住。”
远坂凛今天已经表现得很坚强了，寻常小姑娘家这个年纪不哭个稀里哗啦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能像远坂凛这样和冯世确认协议，维护自家的门面？
反倒是远坂樱因为刚刚成为介乎魔女和人类之间又不是魔法少女的生物，身体里几乎没有恶念，对远坂时臣也比较冷淡，再加上新的身体对负能量的抗性比较强，现在情绪反倒比较稳定。
“我们出去走走吧？”冯世摸摸自家闺女的小脑袋，岔开话题。
“去哪？”
“海边怎么样？上个世界我们还没去过海边吧？”
结衣闻言翻了个可爱的白眼：“艾恩葛朗特第4、24、30和61层都有大型水域呢，其中也不乏类似海洋的咸水湖，30层的怪物本身就有‘sea’作为前缀的吧？”
不愧是由AI转化来的生命，数据储存和调取能力实在是太优秀了！
已经习惯把数据处理都交给小棉袄的冯世可记不住这些琐碎。
“但那不是真正的海洋吧？冬木市可是有天然海岸线的，真的不去看看吗？”
“既然爸爸都这么说了……”结衣拉长语调，忽然扭过头，差点让冯世以为乖女儿会蹦出一句“但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对自以为是的爸爸说不！”
“……那就快点出发吧！”结衣从冯世的腿上跳下，一眨眼钻出结界。
小孩子真好搞定……
冯世扶着胸口想，又见结衣单单探回一个头，不满地催促：“爸爸！快一点！”
“哦！来了！”
冬木市被横贯全市的未远川一分为二，东侧为新都，是什么都有的高度现代化的新城。西侧是深山町，是基本只有居民区的旧城，河两岸由未远川大桥联通，而未远川的末端直通大海，只要顺着河流往下走就能抵达。
最终，冯世选择飞过去。
一开始他是打算从河面上走过去的，但未远川的水体并不干净，冯世在空中能看到东西两都的污水口都在未远川两岸，经过一定处理的污水在河面激起大量的白沫，水面上还能看到不少白色垃圾。
一路上冯世不断往河里扔探测用的鱼类使魔，水中的重金属和微塑料令冯世十分满意，这意味着新的孵化场不会缺少碳源、氮源和各种金属离子，这是生物生长所必须的要素。
而孵化场必须的魔力也并不缺少，未远川下方就是冬木市的灵脉之一，是上等的灵地，要不是因为河面上着实不适合安家，各个魔道家族早就为了争夺未远川打出脑花了。
“完全可以在下水道找一个合适的位置铺设孵化场，再从未远川引导魔力……”冯世小声嘀咕，惹来结衣不满的提醒。
“爸爸，你有说什么吗？”
“我说已经能看到海了。”
顺着冯世手指的方向，结衣看到了遥远的蓝色，苍蓝的海涛和浅蓝的天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仿若海洋无限向前延伸，无穷无尽。
那确实是艾恩葛朗特中无法看到的景色，狭小的浮空城无法存放这宽广的水体，虚拟的世界也无法反馈这样繁杂的细节。
那样纯粹的现实和宽广带给结衣强烈的震撼，那是和堆叠流动着无数咨询的网络海洋截然不同的存在。
“好漂亮！”结衣惊呼。
冯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转方向，不再顺着未远川，找了片能看得到未远川入海口且没有人的海滩落地。
不同于物产丰富的海域，冬木市海域虽然气候温暖，但因为生活污染较为严重，海滩上没有丰富海产资源支撑游客们赶海，好在沙子的颗粒还算细腻，只有一些细小的贝壳，可以赤脚踩在沙滩上。
饶是如此，当冯世看到结衣第一时间脱掉鞋袜，露出白皙的小脚丫时，还是忍不住提醒：“小心玻璃渣，记得开扫描，或者加一层魔力护盾。”
“知道啦！爸爸好啰嗦！”沉迷于海滩探索的结衣头也不回，白嫩的脚趾陷入表层柔软的沙中，惹得结衣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啰？啰嗦！
就像是胸口被利刃贯穿，冯世一时间心痛地无法呼吸。
小孩子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结衣很快腻味了一个人堆沙堡——这姑娘用魔法在沙滩上3D打印出了一座迪士尼的城堡，耗子、鸭子、狗子一应俱全，还有与之配套的各种公主，只要画一个召唤阵，完全可以召唤出西半球最强法务部。
啪嗒啪嗒跑到冯世面前，结衣兴奋地提议：“我们下海吧！”
“我亲爱的姑娘，虽然我很想支持你们的想法，但我觉得不行。”冯世摇摇头。
倒不是说到“下海”这个词想歪了，而是……
“不是每个海滩都像澳大利亚大堡礁一样水下风光独特，这边的海底可能还没有水族馆有趣。”
“但探索才是最有趣的地方吧？”结衣反驳，震声道：“爸爸你这样钢铁直男下去是没有女孩子喜欢的！”
冯世闻言眉头上扬，当即竖起手指：“最近的，小樱。”
仿若有利箭穿胸而过，结衣眼前的世界变成了灰白色。
另一边冯世还在继续：“上个世界我就不说了，你出生前那个世界还有两个女孩子差点成为你妈妈，只是有你以后，你爸我对这方面就不上心了，不然早就给你添好几个后妈了。”
“爸……”结衣龇牙咧嘴地反抗：“重婚罪是犯法的！”
“只要我们搬家进结界，法律根本管不到我们，更不要说东瀛比渔网还多的法律漏洞了。”
冯世摇摇头：“扯远了，我不推荐下水真的是为你好，你要真的想下去我们就走一趟吧，反正我也是要下去的，只不过是打算等一个人的时候。”
等到水面之下，结衣终于明白了冯世的警醒。
如果说水面上是波光粼粼，碧涛万顷的话，水面之下就是混沌的垃圾场，大海用它那庞大的身躯，温柔地容纳一切，不管是无可计数的生命，还是人类制造的无数废物。
无数塑料顺从水流在海底来回摇摆，所剩不多的鱼类艰难的在渔网、垃圾袋等白色垃圾中艰难求生，旺盛生长的藻类则进一步夺去了其他生物的生存空间。
这里就像是海洋的脓包，名为生活垃圾的毒素到处都是。
结衣叹息：“简直是梦想破坏啊，看到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再相信有美人鱼了吧？”
“就算有塞壬也是身披垃圾袋，以鱼钩为发卡，鱼线渔网为发带。”冯世把结界撑得更开一些，又喷了一些空气清新剂，即便是这样，冯世依旧感觉结界内的空气再不断变得腐臭。
“所以我才说不要下来嘛。”
“可爸爸绝对有办法吧？”结衣拉着冯世的衣服撒娇：“爸爸刚才都说了打算一个人下来的！”
“那也不是为了环境治理啊！”冯世敲了敲结衣的小脑壳：“不过也能达成类似的结果就是了，不要太抱有期望哦！”
“嗯嗯！”结衣点头点头：“我就知道爸爸最好了！”
“都说了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啊？”
冯世头疼地拉住结衣，向海洋的更深处游去，最终在距离海岸大约1公里处的灵脉上方停下，从结界中再度取出一枚兽卵，用触手将兽卵安置在柔软的海泥中，并调整激活。
兽卵表皮开裂，四根触手扎入海泥中，进一步固定兽卵，并将淤泥中充足养分分解吸收，共兽卵增殖出厚厚的菌毯。
随着冯世的结界离开，沉浸在海水中的菌毯发生更多的变异。
一根根类似羽毛的构造物从菌毯的脉络上生长，贪婪地过滤海水中细小的微生物和各种碎屑残渣，汲取所能触及的一切养分。
“这样就可以了。”冯世拍拍触手，抖去触手上的海底淤泥：“等第一批采集单元孵化完成，孵化场就可以通过分解各种垃圾完成生长，尤其是富含金属的垃圾。”
“那塑料呢？”
“那个大分子太大太紧密啦！根据现有的案例，起码要等孵化场升级两次才可以，那个时候孵化场才能支撑功能这么强大的孵化池。”
“这样啊……”结衣蹲下身，戳戳湿软滑腻的菌毯，露出一个期待的笑容：“但是，海洋里的话，会长得很快吧？”
“嗯，是的。”冯世忽然浮起一抹坏笑：“还有一个下水道的孵化场要搭建，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啊？”
“我！才！不！要！”结衣大声抗议，又向冯世做了一个鬼脸：“那个爸爸就自己去吧！”
“明明出生的时候也陪我走了一趟下水道嘛！”
“爸爸不是都说了游戏内外不一样吗？”
“你真的不去？”
“不去！”
“好，那你就负责买菜吧！”冯世当场拍板，在结衣呆滞的笑容中，冯世坏笑地解释：“今天晚上远坂女士肯定没有心情做饭，而且现在也不早了，我实在来不及两边跑，就拜托你啦！”
“而且~”在结衣呆滞的面容前，冯世微微一笑：“你就不想和小樱增进一下感情吗？比如在小樱吃饭的时候说‘这个菜可是我挑的，是不是很嫩呀？’这样子。”
中间那句模仿冯世用小女孩的声音矫揉造作，听得结衣一声鸡皮疙瘩。
但……
怀着沉重的心情，结衣一个人踏上了前往超市的路。
总觉得爸爸迟早有一天会失去自己！
【滴！世界偏移度：27%→30.0001%，30.0002%，30.0003%……】
在结衣没有关注的时候，世界偏移度以微弱的涨幅蠢蠢欲动，无形的意志因刺疼警觉，从睡梦中苏醒，察觉到有细小之物在吮吸自己的体液，发出悠长的低吟，在世间激荡起涟漪。
于是在海的那一边，有修女停下虔诚的祈祷，于虚空中倾听；
在无法以物理测算的地下，白色的狼犬抬起头颅，打了个哈切又在远离尘世的高塔中沉沉睡去。
管它毛线球的事，它不当UO好多年了芙！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