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福武琴被击毙的结果并没能让大家安心下来。
毕竟简报上没有提到佐天泪子,也许连警备队都不知道重福武琴曾劫持过她,目的是什么?又把她藏在哪里了?这才是现在该关心的重点。
而在御坂她们三个注意力都在pda上的时候,孟绘帝乡独自拿出了手机,试图与学无名联系一下,看看她那边有什么消息。
结果等来了这样的回复:
“路子蛮野的嘛小子,二十四分钟之内我要在ffc看到你,就说学无名叫你的。”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
孟绘帝乡感觉后脊一凉,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有想过这种恐怖的可能性,但是真的证实了以后,却格外地难以接受……他知道所有自己觉得他该知道的,知道所有自己不确定他知不知道的,甚至还知道自己努力不想让他知道的……层层叠叠,每一次觉得侥幸埋下了些许底牌,到头来却发现依然是对方掌中的棋子……
上条只作……简直就像“命运”一样令人无法揣测,不敢揣测,甚至拒绝着“揣测”这种概念……然而奇妙的……
并不会绝对地厌恶或排斥他。
这一点,也和“命运”如此相似。
“嘛,在这里干着急也不是办法。”
孟绘帝乡的声音忽然把三位少女从那段令人震撼的简报中拉了回来,他没有看三人的脸色,而是很干脆地背对着她们向远方走去:“我去想想办法,有消息的话再联系你们。”
“喂!这么随便就离开也太不负责了吧!喂!你这家伙——”
御坂美琴狠狠地捏了捏拳头,但也没有跟上去……说起来,这家伙确实有些神神秘秘的,超电磁炮守护团那时候是,跟食蜂操祈约战那时候也是……但是怎么说呢?他从没有掩饰过这种神秘的感觉本身,就好像如果自己真的想要一探究竟他也不会介意——
御坂美琴当然不可能那么不知趣,不如说孟绘帝乡这种“信任”反而让她更不想破坏这种默契,就算是朋友之间也有无法分享的秘密,更何况朋友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算朋友的呢?
“姐姐大人就别管那种变态跟踪狂了!总之先向警备员老师汇报这件事吧!”白井黑子很不爽地冲着孟绘帝乡的背影撇了撇嘴,背对着大家摆了摆手之类的……装什么酷啊!这种看似耍帅实际上超级不懂礼貌的行为只有死宅才会觉得酷吧!那种人根本配不上和姐姐大人站在一起!
走过两条街后,确认御坂美琴她们真的没有跟上来,孟绘帝乡才真的向着ffc走去。
(话说二十四分钟之内是什么鬼啊……这么精确的时间有什么意义吗?)
当ffc的巨大招牌映入眼帘时,孟绘帝乡的确已经意识到了这个时间限制的意义,只是他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剧痛……根本来不及形容,只能说某种剧痛的信号刚刚从大脑产生出来,意识就骤然中断了……
夕阳,终归是落下了。
夜色下的关东平原如同萤火虫飞舞着的旷野,大自然的夜早已不再是威慑人类的黑暗,反而成为了现代都市斑斓灯光的某种衬托——仿佛只是为了与白天的世界剥离开;一呼一吸,一张一弛,世界的黑白两面,人群的喧嚣与宁静,麻木与释放。
与只有星星点点的航标灯安静闪烁的学园都市不同,东京这座国际大都市,便是关东平原上最璀璨的流光之心。黑夜只是衬托,霓虹、酒色与歌舞才是夜生活的主色调,这些早已融入现代人灵魂记忆的景象,对于第一次踏出学园都市的人来说……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すごいね……”
新宿站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比学园都市的早高峰都要繁华而拥挤,而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对于重福省帆来说,这个时间通常是晚饭刚刚消化完,可以开始完成作业或者追剧听歌的时候了,就算想要出门闲逛……也不过是去公园或广场,买些零嘴什么的。第七学区作为以中学高中为主的学区,根本没有什么称得上“繁华”的商业地带。
佐天幸略有不适地带头向人群稍微稀疏点的地方走去,声音略微放大着说道:“小心别走散了……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东京都市圈远没有学园都市那么秩序井然,戒备森严,固然在治安上会存在一些问题,但这些漏洞本身有时候也会成为便利——像佐天泪子和重福省帆这样的“黑户”若是在学园都市恐怕寸步难行,但在东京却有不少办法可以蒙混过关。
就以“身份——户籍”制度举例来说,南方群岛国区和南方半岛国区强制实行全东联(实际上就是原华国)的“身份——户籍”制度,而瀛洲国区在东联成立之前毕竟属于发达国区,且本身加入东联的方式与时间都比较特殊,所以制度统一方面一直磕磕绊绊。再加上大量的移民与返乡运动,东京的合法居留权管理更是一塌糊涂。
这中间就有许多可操作的空间了。
最后,在一家知名连锁快餐店内。
“虽然才一个多星期但感觉好久没见了——”佐天幸看着汉堡盒子上金光闪闪的拱门,发出了不明意味的感叹,当然,两位女生是听不懂的。
重福省帆默默地吃着食物,没有抬头。
佐天泪子……佐天泪子压根没有动,只是盯着金色的拱门,脸上的表情毫不掩饰的怔忡茫然,或者应该有一丝悲伤吧,但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该有一丝悲伤。
(我该怎么办啊……)
从学园都市站到新宿站,一路上,佐天幸已经从一开始的不敢看佐天泪子这样了无生气的表情,到现在期望着她起码会抬头问自己一句“你在看什么”……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宅男,从未参加过社团活动,对网络聚会也不感兴趣,没谈过恋爱,没有过宿醉,“知识面”极其广泛,从罗马帝国的衰落到歌者文明的侧写,会画画会弹吉他但从来不给人看也不表演,以及……很少说谢谢和对不起。
当然,也不会安慰别人。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少年只好用现实的残酷需求来强行创造一个话题。
重福省帆捏着薯条的手停在了半空,她下意识地去看身边的佐天泪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哥哥他怎么了?”
虽然没有听到具体内容,但大概知道佐天泪子本来是给重福武琴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意外是一名老师,然后……然后就很突兀地结束了。
(老师的话……是警备员吗?难道哥哥他……)
虽然对哥哥要做的事情早有准备,也对他有十足的信心,但这样的猜测仍然让她心中一紧。
重福省帆紧紧地盯着佐天泪子,旁边的佐天幸渐渐冒出一滴冷汗,他正想着自己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佐天泪子却忽然开口了:
“重福学长的手机好像丢了,是一位认识的老师捡到的,所以,暂时联系不到他呢。”说完,她竟然抬起头来,对重福省帆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语气还算平静,表情……表情当然看不出什么多余的东西,重福省帆有心想给哥哥再打个电话,但一来这里已经离开了学园都市的信号范围,二来……她知道哥哥可能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接电话……只要他没事的话,一定会来的,会遵守他给自己的承诺……会回来自己身边的……
在东京塔的顶端。
“其实……我是第一次离开学园都市啦……突然有点不适应,想着是不是也该回家看看什么的……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佐天泪子忽然有些小声地说着,手指不自然地挠了挠脸颊,露出有些窘迫抱歉的模样。
她的眉宇有些舒展开了,尽管还带着些愁意。
她的眼神有些明亮了,尽管还带着些躲闪。
她的唇角露出些许笑容,尽管还有些疲惫。
她大概……是恢复过来了吧?至少……是准备好了。
(原来直接问就可以了吗!?)
社交值为0的佐天幸做出了这样的惊叹,然后像是生怕气氛会沉默一样,连忙向重福省帆问道:“重福学长他有说接下来的计划吗?”
“东京塔……他说会在东京塔等我们。”重福省帆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一样,坚定地说着。
“也就是说……要先想办法住下来吗?”
纸质身份证明早已是古董级别的东西,磁性id卡也只有政策缓冲区和特别行政区(比如学园都市)还大量使用。现代大都市内的公民生活在完全信息化的市政管理系统中,从身份户籍到个人金融,从社会保障到职业生涯,只要不是刻意钻规则的漏洞,现代人几乎不会因为“个人信息缺失”而遇到麻烦。
比如说,现在的佐天幸除了一身衣服以外,他的现金、手机、信用卡、身份证、旅游通行证等等东西都落在了学园都市内,但他仍然能在快餐店直接消费,也不影响他直接网络预订酒店房间……所以他暂时离开快餐厅把重福省帆和佐天泪子留下是有别的原因。
他得想办法处理一下两人的身份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