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码确认中……”
“index0001_k4yx65#1”
“授权通过，欢迎回来，‘幻想御手’一号。”
“啊，这种寒暄就免了吧……”上条只作无聊地摆了摆手道，虽然对于人工智能来说也根本没什么寒暄的说法，但他还是神经病一样地这么说了。
学园都市旅游资源管理局，不只是像一方通行上次看到的那样，分为上下两部分，连电梯都分离使用的截然不同的办公区域，在它的下方，也就是通俗说的地下室，有着更为隐秘和常人无法接近的庞大设施。
简单来说，这栋大楼，七层以下，是真真正正的旅游资源管理局，负责处理以现世观光项目为主的各种旅游业事务。而七层以上，则是名称和职务都不明的，似乎被某个称作“幻想御手”的决策集团把控的神秘机构的办公区域，其中又因为不同的决策者所属分成了泾渭分明的几个不同部门。
而除此之外，只有通过七层以上的某部特殊电梯才可以直达的，学园都市旅游资源管理局地下设施的部分，则是更加神秘的，连幻想御手成员都不一定全部了解和拥有权限的区域。至于这里到底负责做什么，又隐藏着什么神秘或者恐怖的东西，那更是……
“上次一号弄出来的漏洞怎么样了？”上条只作走在一条无阴影照明的很长很长的走廊上，忽然对着空气开口这么问道。
“已经修复完毕，极限效率能力开发实验中心可以投入正常使用，需要建立日程档案吗？”不出意料的，那个不带丝毫感情的人工智能的声音也在走廊里毫无征兆地回响起来。
“嗯……那么把多重研那边关于二号的项目都转移过来吧，剩下的内容在这边完成就可以了。”上条只作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停下来脚步。走廊的尽头，是一扇与走廊周围的钢铁墙壁格格不入的木质拱门，乍一看很有西方古典的风格，这种东西能出现在东联政府机关的地下室……也算是一种怪事。
“咚咚咚——”
很意外的，在人工智能如此先进的地方，上条只作选择了敲门。
寂静的地下空间并没能让某些细小的动静得以放大，不如说反而因为是没有噪音的地下空间，隔音处理做的更加完善。总之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木质门扉那边突然响起了闩锁打开的声音，然后自然而然地打开了一丝门缝。
“请进。”
虽然隔着门这么说了，但主人并没有出来迎接，上条只作刻意地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入眼处便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巨大彩绘玻璃窗，虽然只是些简单的风景彩绘并没有什么西方宗教之类的禁忌元素，但也足够让人震惊了。不过上条只作也习以为常了，虽然他本人在政界也算是偏左的一派，但在学园都市，那种政治倾向并没有什么意义，而且这种设计，主要也是为了照顾在这里生活的主人的喜好。
虽然她本人可能根本不知道彩窗与西方宗教的联系。
但就是有那种奇怪的属性，好像天生的某种审美一样，对于宗教式的空旷、神秘和宽容有着别样的兴趣和喜爱。所以上条只作才做主，在这里为她修建了杂糅了许多西方宗教式特点的奇怪风格的居所，虽然让专业的西方建筑师或者宗教人员看来根本是亵渎和可笑的四不像，但反正……那种东西不重要。
就像地下室的电子风景窗一样，单纯调节居所环境的玩意儿罢了。
“今天有些累了，可以到内室来坐吗？”
圆顶、拱形廊柱等结构掺杂的空旷客厅里并没有人，声音是从另一边稍矮一点的拱形门内传来的。上条只作也没有什么“进入女性内室的犹豫”，就自然而然地走进去了。
卧室，便是很普通的现代简约风格的卧室了。
虽然茶几圈椅什么的带有几分西式风格，但已经脱离了外面那种禁忌式的西方元素了。
卧室正中，床前的巨大地毯上，穿着样式奇特的白色修女服的少女——不，严格来说应该是小女孩，因为身材实在太过娇小了，尤其跟上条只作这种一米八以上的受过军队训练体格健壮的大家伙比起来，简直就是幼女——正坐在矮桌前，给面前的两个精致茶杯倒茶。
没有太复杂的茶道礼仪，格格不入的西式修女服加上东联传统的正坐姿势，虽然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组合，但意外地让人感觉有些可爱——尤其配合她的身材来说，恐怕并不是用礼仪去要求她如何，而是她不管怎么做，都可以被冠以“并不失礼”的标签。
上条只作脱掉军靴，走到地毯上，然后正坐在小女孩的对面，依然比对方高出了两头。
“嘻嘻，要是不舒服的话可以坐到那边。”小女孩抬起头，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很阳光的笑容，“我是比较喜欢地毯啦，不过为了方便你们这些家伙，专门叫他们准备了那种茶几和椅子。”
她指了指放在地毯边缘的一侧，阶梯状的古怪茶几和显得较为普通的圈椅。
“不用，偶尔这样坐着也很好。”上条只作耸了耸肩，“这次来是想找你帮忙，当然如果你现在还很累的话，我就这么等着也没关系……就当是难得地偷懒了。”
“啊啦，在女性的卧室里偷懒吗？”小女孩把倒好的茶推到他跟前，然后拿起自己的那一杯一边嘟起嘴呼呼地吹着，一边笑着说，“没关系，并不是那种累，只是我自己昨天看动画片看到太晚啦——”
她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所以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
“嗯……”上条只作并没有喝茶，反而是把食指伸到了茶杯里，然后语气平淡地说着，“虽然具现化数值测试系统已经正式上线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想在你这里确认一下，看看第一阶段剧情的具现化成果到底怎么样。”
“具体是哪些项目呢？”小女孩一边喝着茶，眼睛一边停留在上条只作用沾满茶水的手指在茶几上写出来的文字上。
（……把具现化数值从正常观测值调低一个数量级……吗……）
“幻想御手事件，主要是木山春生那一系列的人，还有虚空爆破事件的主角……啊，亚雷斯塔那边也稍微看一下，我总是对那个老头子不太放心。”上条只作一边回想着什么似的说着，手指一边在茶几上写出一段段文字。
内室是没有监控摄像头的，按照规定，其实并不允许幻想御手的到访者在离开监控摄像头的客厅之外与小女孩对话。但毕竟承平已久，这几年下来，少数几个有资格到访的人也都习惯了小女孩有些懒散任性的风格，况且抛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理性主义，也实在找不出什么监控如此严密的理由……难道还会有人利用小女孩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吗？
不过只是幻想目录而已，没有幻想杀手，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
看着幻想的诞生与消亡而已。
（……幻想杀手的衍生药剂已经做出来了吗？真是……嘁……）
小女孩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说道：“就这些吗？”
“嗯，暂时就这样。”上条只作写完那些字，随手把茶几上的水渍抹去，然后从衣兜里拿出一小盒药片递给了小女孩。
“那么，恕我先失陪一下。”小女孩接过小盒子，站起身来微微歉意地鞠了一躬，然后走到卧室角落里的一扇嵌着格窗的小门前——就像是模仿那种教堂里的忏悔室一样——她走进去关上了门，只留下上条只作一个人在卧室里等着。
卧室的窗外，是由高科技的虚拟现实投影制造的阳光与田野牧场，比简单的电子风景窗高明了不知多少倍，是连阳光的温度、紫外线、花香鸟鸣都可以模仿，甚至连蝴蝶或者小鸟飞进窗内的偶然事件都可以完美模拟的高科技设备，属于上条只作在ffc的vr游戏室中使用的技术的阉割版。
窗外的太阳，从午后稍斜，一直到将近黄昏。
当小女孩从忏悔室里出来的时候，看见上条只作正毫无形象地仰面躺在地毯上，手里抓着游戏手柄，而游戏屏幕则直接投影在天花板上，连歪头的力气都不用费，真是在懒散的领域达到了艺术的层次。
“喂，就算我并不讨厌你这样，但在淑女的卧室这么懒散也太随意了吧？”小女孩同样没什么正形儿的——用只穿着白袜的脚尖踢了踢上条只作的脑袋，或许是因为视线突然地晃动，总之游戏投影很快出现了gameover的字样。
“啊，失败了——”上条只作孩子气地叹息着，无力地从地毯上爬起来对着小女孩说道，“难得有时间这样放松地玩游戏啊，更何况小茵蒂克丝这么直接夸自己是淑女不会脸红吗？”
“喂喂！就算是我你这么说也要生气了哦！真的会生气的哦！”小女孩，小修女茵蒂克丝气鼓鼓地鼓起嘴，本来就稍微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显得更加可爱了，“这就是大人来求人帮忙的态度嘛！”
“对不起！辛苦你了！”
上条只作离开的时候，茵蒂克丝还是难得地出来玄关送了他一下。
“那个，昨天晚上……”
“？”
“有一只小猫跳到窗外的那棵树上了哦，虽然我知道是虚拟现实啦，不过你好像提起过在你的游戏厅里有更厉害的……”
“有时间可以带我去玩吗？”
上条只作双手插进两鬓的长发，把发辫往后捋了捋，头也不回地说道：“一定会的……”
教堂的拱门在木轴吱呀声中渐渐关锁，上条只作铿锵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一定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