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京郊,只有远处传来的车声,冲天的灯光,反射到这里都暗淡了许多。
校场守备团团长黄略韬接到上级电话,发了五分钟呆,抽了半盒烟。
咋了?
政委很纳闷儿。
黄略韬很闷闷不乐:“惹事精要夜袭校场。”
啥?
政委吓一跳,回头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这是冲着合唱团来的吧?
“我是为那帮人担心啊,你看,现在睡的多香。”黄略韬很担忧,“我就是在想,这要把整个校场都惊动了,打起来怎么办?咱们帮谁?”
政委很想抽他。
你这是担忧吗?
幸灾乐祸就没你这样儿的。
“走,门口迎接去,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上校,跟咱们平级。”团长抄起武装带,“捎带脚,也把咱们这守备团给训练训练,娘的,阅兵方阵都不用咱们,丢人啊!”
大哥,你去参加阅兵,这一个战备导弹部队谁保护?
刚到门口,一辆车冲到门外。
车窗开车,往里头一看,团长政委都想死。
这是训练合唱团吗,啊?
你别当我们不认识里头那几位,就那谁,扛着中校军校那个内卫部队的,怎么看怎么觉着,去年世界内卫部队竞标赛,就那家伙是带队的?
关荫探头一看:“哟,咋没休息?”
团长翻白眼,听说你要来,谁敢休息?
“那帮战斗英雄呢?”关荫跳下车,让车开着进门,跟团长政委并肩往里头走,问,“都睡了没?”
团长点头:“下午打扫卫生,吃过晚饭,又集中训练了一下,进行了一个半小时的理论学习,早早就睡了。”
政委介绍:“主要是知道明天要训练。”
关荫抬起手腕,北极星军用手表,三防的,这厮死皮赖脸从老康手里非要弄一个,方先生看不过去,把自己的给这家伙了。
“哟,这都第二天了,可以训练了嘛。”关荫道,“军乐团那帮南瓜呢?”
团长摇头:“都是细皮嫩肉的艺术家,说明儿下午才到。”
关荫回头:“小袁。”
后头跑上来一女士官,可别小看她,女子特勤中队的班长,虽然才二十五六岁,可人家已经有七年军龄了,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的吗?没事儿就带着中队,满紫禁城溜达的那种,高手!
“给军乐团打电话,告诉他们,启明星升起之前,我要没看到他们,就让他们别来了,少一个都不行。”关荫吐槽,“艺术家,哪一个不是早起晚睡苦练功夫的,哪有一觉睡到大天亮的艺术家,肯定有问题,我帮他们出出汗。”
这家伙,早就看那帮人不顺眼了,一个个眼高于顶,走路上都生怕别人认不出他们是艺术家,这次得让他们知道,他们还差得远。
我要你把一首爱的圆舞曲演奏出金戈铁马的味道,你行吗?
那不行。
所以我就是找茬儿收拾你们。
当然,要是今天来校场就看到那帮人,关荫还真不会为难他们。
你是军乐团,首先就是军人,人家合唱团的也是军人,睡板房没空调,凭啥你们就高人一等?
“一切以艺术为借口偷懒的行为,都是在对人民群众耍流氓。”关荫理由很充分。
小袁压根没管,她是被这货死皮赖脸要过来当教官的,别的不说,就说这军容训练,小袁可是行家,人家是从三军仪仗队出来的。
身高一米八二,人家那英姿飒爽的,就愿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一个电话过去,军乐团造反了。
“这不是明着折腾人吗?”团长在电话里怒问,“你们是折腾人还是训练?”
小袁回复:“丑末不到,你们滚蛋。”
然后挂电话。
团长为难了。
这事儿,换别人干不出来,惹事精可绝对干得出来。
为啥?
他们可大都是帝音出来的啊,惹事精对帝音可不客气。
“怎么办?”团长为难了,这个时候集合队伍,那不得被骂死?
指导员有看法:“要不集合,那就等着被淘汰出局。”
团长只好下令挨个打电话,捎带脚,这家伙准备恶心关某人一把。
你敢大半夜打扰我们,我们就敢大半夜打扰赵天后。
一个电话过去,团长挨批了。
“亏你还穿军装的人,军乐团首先是什么?连夜半集合都做不到,养你们干什么?”赵天后怒批,“行不行?不行你们下台,我们自己组队,少了你们这些蝲蝲蛄,老百姓照样种庄稼,不要把自己看的那么重,你,你们军乐团,没那么有分量,离开你们,照样有的是乐队。”
比如说呢?
“那么多乐队,哪一个不想在这么大的舞台上会演?”赵天后不屑,“论能力,你们最多二流,装什么地球支柱呢。”
这是被打扰清梦,怒了。
团长灰头土脸,咋整?那可是天后,真要收拾他们,办法多的是。
可是,你不能说军乐团是二流吧?
“走,让有些人看看,我们军乐团之所以是国家级的,那是有原因的。”团长跑集合地点一看,弟兄们一个个的,睡眼朦胧,可把团长心疼坏了,当场下狠心,“到了校场,一路吹吹打打进去,不信还治不了姓关的。”
指导员打圆场:“快走吧,丑末要到,路上要一个半时辰呢。”
这事儿惊动总部了。
大半夜的,军乐团集合,你们想拿着圆号造反?
一打听,深夜紧急奔赴办公室的一群首长面面相觑。
“完了,这帮人得被惹事精整死。”首长幸灾乐祸,“落在这小子手里,这帮艺术家可遭罪咯。”
这才哪到哪啊。
“还打报告,想再组建一个军乐团呢,听说要给姑娘们一点机会。”另一位首长打了呵欠,脸上搓两把,“不睡了,我找找看,看哪个女子军乐团合适,那帮被惯出懒病的军乐团队员的确应该收拾收拾了,连军容风貌都不注意,照这么下去,我看得撤编。”
这两位,一位是从基层一路打上来的,一位是沙场宿将,对军乐团本身就看不惯,何况惹事精要打架,那得帮帮这个场子。
校场里,关荫登高一看,好,一片漆黑。
“那帮战斗英雄就住那?”关荫奇道,“这么不亲民?”
亲个屁,那帮玩意儿荷尔蒙过剩,刚来,就敢跑去女兵方阵那蹲着看人家女兵训练,你当那帮玩意儿被限制在这片区域没理由?
团长趁机告状:“都是战斗英雄,管吧,不好管,不管吧,女兵很生气,这不,下午刚到,有个小分队,还和我们纠察队差点打起来。”
关荫乐了,找刺儿头呢,你还就出现了。
政委委婉告状:“都是战斗英雄,只要没违反原则,我们也不好过多管理。”
啥叫不违反原则?
“敢怒不敢言啊。”团长再告状,“互相打个架,人家自己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
那是欠收拾。
“吹集合哨。”关荫回头跟内卫中校商量,“要不,点两斤辣椒扔进去?”
到底是军人,执行力一绝。
中校立即回头:“去,找厨房,弄五斤辣椒面,记着,一个宿舍五斤。”
关荫:“……”
本惹事精闯荡江湖多年,也从没这么坑过。
那玩意儿不是越多越好!
“一个宿舍有三两就够了。”关荫回头问团长,“通风有控制没?”
有!
这是阅兵常用的校场,宿舍都是常用的,通风条件当然不错。
关荫下令:“把通风口给我关了,门窗就别封锁了,我记着,破坏公物,不但要罚款,还要背处分吧?”
过了,过了啊。
“处分呢,就免了,但是得接受惩罚,都是战斗英雄嘛,那就来一场竞赛,五个分队,进行一场长途比赛,谁赢了给谁宿舍通风,谁输了宿舍通风口坏了,等训练结束再修。”关荫办法挺多。
这主意好。
不片刻,辣椒面到了。
关荫亲自检查,抓一把扔嘴里:“嗯,这个味道不错,烧一下应该更好。”
完了。
五分钟后,整个校场都被熏醒了。
“怎么回事?”徒步方阵,那可是首长带队啊,闻风从宿舍冲出来,裤子都没穿——有裤衩子,见面互相打听。
守备团战士过来汇报:“报告,合唱团的训练教官到了,正在用特殊的方式为合唱团提供叫醒服务。”
啥?
惹事精到了?
要不,去看看?
女兵距离合唱团营区最远,也闻到辣椒面的味道。
带队的不是女将军,俩中校,都是一线部队的。
“那帮刁兵被收拾了?”一听提醒,人家理都没理,“回去,继续睡觉。”
惹事精是大恶人,那帮刁兵也是恶人,就该让大恶人收拾那帮刁兵。
反了天了,跑女兵方阵,还敢指手画脚品头论足,谁给你们的胆量?
不过,这么一闹,俩女军官省事儿了。
本就想等惹事精到了之后去告状,现在看来,惹事精觉悟高啊,你闻这味道,啧,那帮刁兵,不得被那家伙坑死?
坑死不至于,但敢怒不敢言是真。
噼里啪啦一顿响,门窗坏了无数。
“咋回事?谁扔的辣椒面?”还有被迎面扔了一脸辣椒面的,跳出来,穿着裤衩子吼,“咋整的?想挨揍是不是?”
就听有人嘿嘿笑:“哎哟,战斗英雄,啧,咋还有光屁股的?快,拍下来,回头发军网,几百战斗英雄光屁股,大乐子啊!”
当时嚷嚷的就没敢再嚷嚷。
惹事精的声音不熟悉?
这声音一响起,你就该明白一道理,前头有坑,你小心着点,不然?
你听,拍照的声音多清脆啊,咔嚓咔嚓的。
“还真拍照啊?”一阵怪叫,刚跳出窗子的一帮人回头又往宿舍里跑。
也没人拦着。
但是你架不住记录已经有了啊。
“流氓!”小袁怒叱。
一帮人更慌了,这咋还有女兵呢?
难不成,惹事精带着白天被他们指指点点的女兵来报仇了?
就这帮家伙,平时你看着吊儿郎当,真要遇到这种事儿,一个比一个好面子,真敢光屁股被女兵看到,照自己脑袋来一枪的都大有人在。
何况,惹事精专门搞名场面,这事儿,说不得真来真的。
“敢怒不敢言,这才叫敢怒不敢言啊。”团长一蹦三尺高。
关荫奇怪地回头看两眼,这就敢怒不敢言了?
可怜的,你这见识得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