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谋也好,马库也罢,他们现在的小心思,想瞒过所有人根本不可能。
段咏华早上起来就听公司的几个高管汇报说张谋给他们都发了短信拜年,还给以前合作过的演员都发了消息。
“张谋跟马库野心太大,又没看脚底下是什么路,一脚踩空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跟大长公主通电话时,大长公主给段咏华出主意说,“马库圆滑至极,一旦他发现打不过,跪地磕头认错的事情是很有可能的,张谋不同,这个人恐怕会另辟蹊径。想要把演艺界的这股歪风邪气改正过来,一方面要靠市场,一方面还要看我们这些人的本事。小关不是能耐大吗,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签约到你公司,好好培养一下,早点培养成国内艺术界第一人。”
段咏华没觉着朱鹤龄在开玩笑。
就说小说,武侠小说就不说了,凭一部《大秦帝国》,关荫今年怎么的都能在文学界混个奖项。
就跟原时空的二月河一样,你写的历史小说再有问题,只要符合国家战略大方向,那就是要被树立成典型来推动宣传的。
《乾隆王朝》时,原时空正在讲述“春天的故事”“走进新时代”,期间的东南案,财税改革,在小说里是浓墨重笔刻画的一部分,符合时代主题。
《雍正王朝》时,反腐倡廉是主旋律,流派之争是汹涌暗涛,符合时代主题。
《康熙王朝》的时候,西边出了个老妖婆,西南边跑了个老和尚,东南边搞出了声势浩大的军演,苏克萨哈们,鳌拜们还没销声匿迹,后面平定三番,平定准噶尔,平定澎台,这就是主旋律。
而这个时空,到了这个时期,前期的裂变,中期的大出,直到今天的崛起,无疑在《大秦帝国》里头属于每一部反应的中心思想,在大年初一的团拜会上,三巨头可是共同推荐了这本书的。
站在风口,关荫不飞起来都难。
段咏华对此心知肚明,这才有到赵天后家去“拜年”的事情,但她知道,那个倔驴不可能妥协,所以她把公司的几个高管叫上,哪怕不签约,也要不遗余力地推那头倔驴,目前还不适合让他们知道那倔驴跟段家的关系,但需要让他们知道,那是一个他们惹不起的人。
景天后的女儿的爸爸,景副院的女婿娃,你们怕不怕?
高管们当然怕,怕的要死。
再加上段咏华当面宣布将来要把大唐公司交给这个坑货,有这背景,谁敢作死跟那坑货唱对台戏?
来之前,段咏华告诉高管们,接下来公司要拿出充足的资金,留出充足的人手,预留充足的院线为关荫担任总制片兼主演的新电影全力以赴地支持,高管们还不同意,现在,没有人再不同意了。
当然你也不能阻止人家想:“原来这货那么横,就是因为有这个关系在啊。”
那就没办法了。
见关荫果然如预料不肯签约公司,段咏华大约知道这是个不愿意受到约束的人,倒也不在意,问道:“那你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呢?这样一来,你的个人税都能合理避开一些。”
关荫奇怪道:“为什么要避税?”
所有人都被他问呆了。
你这什么逻辑?
为什么不避税?
关荫抱着小可爱,从口袋里变魔法似的拿出一块蛋糕,这是他在人家万秀集团总部楼下的蛋糕店买的,口碑很好。
“蛋糕哦!”小可爱可高兴了,不在吃什么上,爸爸出门都记着给人家买好吃的呢,吃一口,小嘴儿边上沾了一层奶油,木嘛一口,小可爱小脑瓜儿顶着爸爸的下巴,笑呵呵地说,“豆豆好幸福哦!”
关荫眨眨眼:“好吃吧?这是咱们自己的老法子做的,等会儿爸爸找找,学会了咱们自己做了吃。”
“嗯!”小可爱吃两口,把蛋糕送到爸爸嘴边,“爸爸也次呀。”
咬一口,关荫看看看着他的一群人,吃惊道:“你们看我干什么?”
段咏华问:“你怎么没想过合理避税?就你现在的收入,四千万的广告代言,如果能合理避税的话,你跟商家要求自己交税,至少能落下五千万!”
关荫奇怪地看着他们,道:“四千万已经不少了,还想怎么着啊?有钱人多交税,这没错啊,就我那点本事,自己多赚点,还能多交点税,多光荣的事情,为什么要避税?我觉着挺好。”
这当然是一个理由,不过,这真是全部的理由吗?
关荫不想跟钱过不去,但所谓政策漏洞,别人爱怎么钻怎么钻,他可绝对不钻。
你当你聪明,哪知道政策漏洞上的陷阱啊,他研究过帝国的个税法,更何况,他这性格,真要敢避税,未必就没有人拿这个跟他鱼死网破,就他得罪的人,恐怕有不少被逼到悬崖上,那是不介意拉着他一起同归于尽的。
关荫的想法很简单,就他一大家子,一辈子能花多少钱?他又不想着投资,更不想着“小目标”,理财之类的,他有多少给景姐姐给多少,人家懂那个,拿着能钱生钱就很不错了,你还避税,现在避开的,将来总要还上,到那时候可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了。
做人嘛,知足常乐就很好,现在的收入那么高,该交的钱,你一分钱也别少了国家的,活得清清白白的,人家要查账,你也不会心慌。
要不然,今天避开一千块钱的税,将来真要完善起法律,平衡收入不均矛盾的时候,你得花多少钱去补各种漏洞?一块钱的口子,将来或许就要一百万一千万去堵漏洞,何必呢?
花无百日红,何况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关荫不贪心,他觉着,自己的生活已经够好了,不用再想方设法地去钻各种空子,没必要。
“他这人就这样,有时候太轴。”景姐姐给娃儿爸说好话。
小姨子补刀:“其实就是傻。”
赵姐姐不同意,道:“这叫智慧,欠别人的那都是人情,更何况欠法律的。能多赚,多交点税也没关系,人有时候活得傻一点,无忧无虑,那挺好。”
她们都知道,关荫到现在没被他的那些明里暗里的对手暗算到,不是他有多聪明,恰恰是在这些别人觉着他傻的地方,他聪明的厉害,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来得?
关荫不屑于辩解,有的人,固然能聪明一世,但那只是少数,风水轮流转,说不定今天还在高处的,明天就被人拉清单,自己屁股底下不干净,早晚被人家翻出账本来。
更何况,他一分钱的税都没少交,可他少赚了吗?
“堂堂正正的,刀架脖子上也不害怕。老想着从韭菜地里割韭菜,自己早晚也成韭菜,何必那么精明呢。”关荫心里亮堂得很。
大唐的那几个高管跟看傻子似的,看看关荫,又看看赵天后,不愧是师姐弟,傻都傻在一条线上了,何必呢。
所以说,三观不合,真是话不投机的事情,没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