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殿一如既往的安静。
三月的清晨,阳光透过树叶,斑驳落在院墙之内。
和煦的微风吹过雕花的窗台,一身素白衣袍的轩辕夙凤,正微微倾身在窗前的书案作画,他一手轻压宣纸,一手持笔作画,安静得如同与世隔绝。
院子里一只蝴蝶,翩跹飞入他的窗台,落在他面前的兰花上。
而他画的,正是这盆临窗的兰花。
但他笔墨行云画出的兰花,又更有一种风骨神韵,就如同他淡泊从容。
不知是否是因为衣着,他不穿红衣着白袍时,竟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逸出尘。
哎,其实是颜值逆天了之后,一颦一笑都自有韵味,不管是张扬还是清逸,又或是其他神态在他身上都不违和
萧玉官决定不被他美色所惑,继续大步走上回廊。
但到了窗前又猛然停住脚步。
因为,那原本落在兰花上的白色蝴蝶,竟然飞离了花朵,在夙凤身边环绕了片刻后,落在了他画的兰花上。
这……到底是画太美,还是人太美?
萧玉官不由自主的,就那么望着看上去太过无害的他,嘴里喃喃念道:“一方宣纸几笔墨,画出兰花迎春开。不知墨香是花香,引得蝴蝶堂上来。”
轩辕夙凤闻声抬起头来。
雕花的窗户,青色的兰花,白色的蝴蝶还有他,瞬间就成了一幅画,美得让她的呼吸不由一滞。
下一瞬,他如画的眉目染上悦色,对她莞尔一笑,风都忍不住微微拂过他的发梢,窗前一片春色缱绻。
果然是,美人一笑,万古春。
她差点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咳咳!”萧玉官定了定神走到窗前。
窗内的蝴蝶顿时被她惊吓,从窗户飞了出去。
真是只以貌取人的蝴蝶!
她低头看了他的画,浮夸道:“王爷这画笔锋浓淡有度,看着手腕的力道不错,身上的力气足,这几天有萧玉官的陪吃陪喝,身体就是不一样了啊,气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
“说人话。”
萧玉官趴在窗前,正色看着他:“您之前说,等您身体好了,允许我去军道院的话,还算数吗?”
说完将录取信放入窗台内的桌上,并摆出一副你敢反悔,老娘就要开始发脾气的样子。
轩辕夙凤没好气地低头在画上题字:一方宣纸几笔墨,画出兰花迎春开。不知墨香是花香,引得蝴蝶堂上来。
“去罢。”他说。
萧玉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的是真的?”
“去学点技艺总是好的。”
他这么好说话,萧玉官觉得太不真实了:“你现在这么爽快答应,当初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来逮我?”
“所以你要学乖一点,有事应该与本王好好商量,而不是自己偷跑。”
所以,还是怪她喽?萧玉官撑着下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是在夸自己通情达理?”
“是在说你不听话。”
萧玉官撇嘴,从窗台取回自己的录取信:“那我走了。”
她走了好几步,也没见凤王爷反悔,又后退回到窗前,看着他说:“你得保证不会半道来劫我。”
“晓得了。”
“您不会是……又在给我挖坑吧?”
他在她心里是有多坏?凤王爷抬眼睨过来:“你是在提醒本王,该做点什么吗?”
“当然不是,我真走了啊。”
看这小人儿迅速从窗前离开,轩辕夙凤好笑地在画上落款,而后感觉窗前的光线一暗,抬眼又见那娇俏的人出现在窗前。
“小的斗胆最后说一句……”
“本王可以不听吗?”
萧玉官已经用录取信,敲了敲他提的诗句:“王爷,您抄袭了我刚才念的诗,是不是得给我点银子?”
轩辕夙凤愣了一下,持起毛笔要往她脸上画,萧玉官脚底抹油,跑了。
他往窗外探了身看出去。
那丫头因为得偿所愿,迈着得意的步伐在跑,在回头见他在看她,还心情不错地跟他说:“小皇叔,别太想我,记得好好吃饭哦。”
轩辕夙凤不由挑眉一笑,应该是不会太想的,毕竟不会分开太久。
一路上,萧玉官都还担心轩辕夙凤出尔反尔给她使绊儿,又或者杀出一个白寅来捣乱,直到她成功进入军道院才松了一口气。
以防后患她抓紧时间,去了招学处张师长那办理入学手续。
张师长比之前动作更麻利,档案都已经帮她填好了,就说:“这位小弟子,你把空缺的部分补充一下,再签上自己的姓名即可。”
她按要求填好之后,张师长笑眯眯地接过去,又给她一个小册子说:“你拿着这个,去勇武堂报到就可以。”
“谢谢师长。”
萧玉官拿着报名册看了又看,刚才张师长说勇武堂,她还以为是他口误,现在看着报到卡上还真写着“勇武堂”。
“张师长,这个是不是写错了,我不是应该在忠义堂吗?”
忠义堂才是太子管辖的学堂不是吗?
张师长笃定说道:“错不了,你就是勇武堂的弟子,去吧。”
太子是几个意思?
让她来了军道院,居然不让她进他的学堂。
难道是因为萧紫菱吗?
不过勇武堂就勇武堂吧,反正太子经常来军道院,在这里应该比在王府能接近他的机会多。
而且,她现在来学堂不仅是为了接近太子,还想通过这个地方,调查袁武的事。
萧玉官毅然拿着报到卡就去了勇武堂。
军道院规模很大,按照指示牌,萧玉官绕过演武场,沿着宽敞平坦的石道,路经仁义堂、智孝堂之后,在一片松林边看到一座耸立的门庭。
雕刻祥瑞图纹的门上挂着“勇武堂”三个鎏金大字的匾额。
院门大敞,但里边不像其他学堂一样,有喧哗或者是习武的呐喊声。
这里是出奇的安静。
她举步走进去,就听到有人在她背后叫了一声:“萧恩公!”
接着她手臂一紧,被人拉住往外拖去。
萧玉官疑惑地回头,就见一个大约十七八岁,个子修长,浓眉大眼,模样俊朗的公子哥热络地将她拖走。
“池蔚蓝?”
“正是在下。”
池蔚蓝将她带入一旁的松树林,他的胞妹池蔚青就坐在松林内的凉亭里。
在军道院男女同袍,这对龙凤胎穿着同样的墨蓝色衣袍,头发一样高束成髻,与衣服同色的发带绕过发髻,长长的垂落在身后。
这样一瞧,他们就比之前看着面容更相似,只不过池蔚蓝是男孩,比池蔚青高出不少,体格也健壮一些。
看他们的校服,萧玉官道:“好巧啊,我也进了勇武堂。”
池蔚蓝很高兴地一笑:“是啊,好巧。”
池蔚青撇嘴:“是啊,好巧啊,都是那么倒霉。”
“倒霉?为什么这么说啊?”
池蔚青了无兴致地趴在石桌上,双手托腮道:“勇武堂,是武修院最弱的学堂,我们啊,就等着混吃混喝虚度这四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