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官面色慢慢地沉下来,轩辕夙凤这表情,是已经知道什么了吗?
轩辕夙凤问:“李妙儿为何对你下手,你又为何坚持来军道院?”
若没有今日他不顾一切跳下悬崖护她,她或许依旧不愿意与他开口,但现在她可以告诉他:“我想杀一个人,但我不能告诉你我要怎么杀。”
以轩辕夙凤的智慧,定然已经猜到是谁,可他无比淡定地跟她说了一句:“仅凭你跟乔春丽那几个弟子,还杀不了她。”
他连这个都知道!萧玉官咽了咽嗓子:“你早就知道我想做什么?”
“也不算太早。”
那还要怎样才早?她小心翼翼藏了那么久,结果被他一语道破,她干脆反问他:“那你觉得若要杀她,我需要凭借谁的力量?”
轩辕夙凤不答反问:“你觉得本王不会允许你杀她。”
是,因为她是拥有三颗祭魂铃的银铃护卫,大概等于他半条命。
她没有回答。
轩辕夙凤却似乎听得很清楚,又说:“本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萧玉官微微惊讶,但转念一想,他都愿意用整条命救她,她动他半条命他会允许也不奇怪,可是,他却没有直接说,他会帮她杀了那个人。
“您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但是呢?”
聪明的丫头,轩辕夙凤微微一笑:“但是,本王不保证杀得了她。”
“你也不能?”
“不是不能,只是在本王看来,谁是玉蝶儿没什么关系,一个玉蝶儿死了还会有另外的玉蝶儿诞生。”
他直接道出了玉蝶儿的名字,毫无避讳,也毫不惋惜,也不是他对玉蝶儿有偏见,而是在他眼里,所有银铃卫的性命都一样,如同蝼蚁。
“本王的命并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同样也没掌握在哪个银铃卫手中。”
“你是说……皇上?”
“从本王年幼开始,先是先皇后是皇兄,都在竭尽所能保本王的命,大国师用他人的魂续我的命,他们认为只要我活着,就在所不惜。”
轩辕夙凤淡淡一笑,说起这些他毫无情绪波动,漫不经心。
“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要找到能触发七颗祭魂铃的人,让本王长久活下去,所以玉蝶儿的后盾是当今圣上,是国师。本王就算可以将其杀了,但立刻会有其他银铃卫填补进来,再不断经历死亡与死里逃生,塑造出第二个玉蝶儿,所以不管是谁当银铃卫,对本王而言毫无差别。”
萧玉官听出了他话里的麻木,虽然能理解所谓的亲情血浓于水,但却不能理解皇上这种接近残忍的溺爱:“皇上为什么要这样?”
轩辕夙凤垂下眼睫,过了一会儿,嘴角才扯了一个笑容:“本王也很想知道,皇兄为何就如此偏爱他这个弟弟?”
说完这些,他看向萧玉官:“如此,你还要杀她吗?”
萧玉官听了他一席话,却没有丝毫动摇,笃定说道:“要杀。”
轩辕夙凤看着她澄净的眸子须臾,淡淡询问:“因为袁武吗?”
“你知道袁武是被她杀的?”
轩辕夙凤摇头:“只是除了袁武,本王猜不到你为何会如此。”
“也因为你。”
他瞬间有些错愕。
萧玉官说道:“我不知道,你对我要做的事知晓到什么程度,但就算杀了她,皇上会用其他银铃卫的命填补上来,我还是会杀她,因为,她会消耗比那样更多的人命。”
轩辕夙凤看着,平日总将自己与周围划清界限的人,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是怎样的坚定,突然有些明白她说的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突然的一句,让萧玉官没会过意。
轩辕夙凤笑了笑,散漫地反问她:“所以你才如此厌弃本王?”
萧玉官再愣,这又是哪跟哪儿?
他接着说:“本王比起她,消耗着更多的人命不是吗?”
这一句话如同醍醐灌顶,是,因为轩辕夙凤死的人比玉蝶儿可能多更多,她应该对他杀心更重才对。
哦,她果然没有那么正气,她也不过就是因为袁武的死,然后将这份仇恨施加在玉蝶儿的身上。
这么说来,她不过是打着正义的口号,报私仇而已。
毕竟,如果她真有正义感,就应该除掉轩辕夙凤这个吸食人命的根源。
“我从来就不是匡扶正义的人,这次,也不过就是报个私仇而已。”
他望着她,突然就笑逐颜开。
为什么笑?萧玉官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心情很好问她:“你方才说也为了我,意思是,我跟袁武一样,是你私有的吗?”
呃,上边铺垫那一大段让她反省的话,不会就只是为了证明这结论吧?
她还以为他是有了某种对生命的感悟,还以为他自责呢。
谁知……
他继续得逞反问她:“所以,你才会护本王的短是不是?所以你心里其实很舍不得本王是不是?”
“呵。”萧玉官笑容僵硬,这人脑回路很诡异是不是?但转念又想,她挑眉反问他,“那我要是护你的短,你真会任由我动她吗?”
“本王说过,你想做什么只要与本王说,本王自当成全你。”
“我不用你成全,只要你不阻止。”萧玉官无比坚定地说,“仇人还是亲自下手才痛快。”
轩辕夙凤愣了一会儿,轻声就笑开了,而且笑得格外开心:“不愧是本王看上的丫头,很好,任何事,玉官只管去做,本王会是你永远的后盾。”
休息了一阵后,两人返程。
虽然悬崖很深,但绕着山崖底部寻了一圈,还是能找到樵夫常走的山道,只是距离军道院有点远,两人沿途花了不少的时间。
她累极了的时候,轩辕夙凤还不断打趣她:“丫头,要不要让白寅出来?他或许比本王有办法。”
“绝对不要好吗!”
轩辕夙凤淡淡嘲讽她:“不知很在悬崖那大喊着要白寅的?”
“那不是快没命了嘛,他来咱俩都有活路。”说完她有点谨慎地问,“我这么说他会不会知道啊?”
“你说呢?”
萧玉官还有点忐忑:“应该不会吧。”白寅说了,只能体会到情绪。
轩辕夙凤调侃道:“他以前把你丢到山谷里喂野兽,你也没像现在这么怕他。”
“当然,他比野兽还恐怖,是变异的禽兽!”
“咳……”轩辕夙凤拳头掩嘴咳了起来。
萧玉官立刻给他顺背,有些担忧地问:“小皇叔,你真没不舒服吗?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当了我的肉垫,会不会内伤了啊?”
“不会。”他将手放下来,“只是好奇,白寅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你谈其色变,本王想学一学。”
萧玉官立刻将给他顺背的手拿开:“你为什么想学他?!”
“在你不听话的时候,用来治你。”
治……她?虽然是同一个皮相,但如果换成了轩辕夙凤吻她的唇去去去,她在想什么啊,萧玉官的脸上一阵燥热。
轩辕夙凤微微扬眉看着她笑,正好那好看的唇就落入她的视线。
她顿时凶巴巴地说:“学什么学,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