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银发凌乱,面色惨白,双颊凹陷,一眼正常一眼发白的瘦弱老母亲,死死扣在霍达的背后。
以身作则首先开了天眼的寨主霍元山,在见到这一幕时不由屏吸。
霍达从听到他死去的母亲在他背上,他身体就一直处在僵硬的状态,看到寨主这样的反应,他额头开始冒汗。
萧政问他:“霍达,你敢看吗?”
自己的母亲都不敢看,那他又什么脸面对面大家?
“有何不敢的。”
萧政便走上前,对他眼睛施展了一道术法发,后退了一步。
因为天冷,霍达并没感受到周围的阴寒之气,但开了天眼之后余光就看到肩膀上扒着一只铁青的枯瘦的手,他身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要不是萧政首先跟他说,是他的母亲,他早就开始甩开对方跑了。
因为看到了这样诡异的手之后,他猛然扭头看向身后。
十天前去世的母亲就歪着脖子看着他,然后咧嘴一笑,一股幽蓝的寒光从她口中吐出。
“呃……”霍达几乎站不住了。
分明是自己那么熟悉的人,但以这样的状态近在咫尺,还是让他几乎腿软。
但过了片刻,霍达就噗通转身跪在地上,大喊:“孩儿不孝,是孩儿不孝,阿娘,是我没照顾好你,你就高抬贵手放过孩儿吧!”
虽然他转身跪下了,但扒在他身后的那位母亲随着他旋转,依旧贴在他的背后,任由霍达如何出声跪求,都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
“阿娘,求你别怪我,你躺在床上的时间太久了,作为儿女的我们最近要活下来都已经很难了,难免有所怠慢,请你放过我吧!”
痛哭流涕跪地求完,回头还看到母亲在背后,他顿时就惊慌失措往门外冲。
他冲出去的那一刻,透明的结界一下就将他背后的老母亲,从他背后剥离。
萧玉官就站在那位母亲的旁边,看着她被撞翻在地,但又双手撑地迅速爬向结界,似乎非要跟着霍达不可。
但一碰到结界她再次被弹开,她却锲而不舍再次爬向结界,对着跑远的霍达伸出那铁灰色的老手,嘴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知道自己出不去了,她迅速调转的方向朝着萧政爬了过来。
那死灰的脸,加上那一头凌乱的白发,还有那一黑一白的眼睛,让她急迫的面容显得格外狰狞。
萧政拧眉:“纵使有万般不甘,死了就该去该去的地方。”
说完他就起了手诀念诵起往生咒。
老母亲似乎看出是往生咒,连连将脑袋用力磕在地板上。
萧政的往生咒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生怕被往生咒捆住,那老母亲突然慌了在地上乱爬。
大家急迫得后退避开,萧越她又靠不近,最后她只能冲向了萧玉官。
萧玉官原本也要避开的,但看到那只白色的眼睛流出了眼泪,张口就说:“等一下……”
可萧政的一道黄符,已经贴上了这位老母亲的背,她嘴里发出凄厉地叫声,原本就很弱的魂魄,被这一符贴得几乎要散了形。
“怨气太重,已经留不得了。”
萧政根本没将萧玉官的话当一回事。
其实在阴阳师眼中,像霍达阿娘这样戾气很重的鬼魂,确实可疑抹杀了的,只萧玉官心里却莫名有些不舒服。
最后,大家亲眼所见,霍达母亲的鬼魂,无法通过结界,而方才被霍达他们用守墓灯照出来狼的影子的司马荣,却顺顺利利地通过了过去。
大家顿时也觉得可能是霍达他们眼花了,所以才误会了司马荣。
司马荣出来之后,也与自己的队友说:“一群好赖不分的刁民。”
经历这么一个小插曲,他们顺利进入了寨子。
霍元山一边走一边说:
“在宁川河谷,原本又好几个像我们这样的大寨,还有一些零散的小村落。
不过因为从去年冬天开始,河谷的冰雪就没有彻底融化过,很多草木都死了,所以靠农耕跟畜牧生活的农人,还有依靠金山打猎为生的猎户,都无法在河谷生存。
他们有些离开了河谷,也有不少人被雪原狼妖吃了,还有一些进了幻雪森林,就没有再出来过。
剩下几个靠采矿石凿玉器为生的村寨,属我们霍城寨离幻雪森林最近,不过好在我们村寨的后方,就有一座圣远寺,还能胜佛庇佑,还未曾有狼妖入侵。
不过也有一些人家,已经搬去了外地,原本有两千人的寨子,留下的也只有七八成了,我们寨子就尽量将你们安排在那些搬空的家里吧。”
萧越此刻说道:“那样不妥,我们还要任务在身,最好就近安排,挤一点没关系,但一定要方便我们随时安排人员。”
“也好。”霍元山也尽量给他们安排了下来。
萧玉官与小姑萧芳,堂姐萧绮罗同睡一个房间,一张不大的床上。
其实她还不大清楚自己要怎样才能帮到萧家,虽然萧越安排了人手站岗之后,就说其他人休息一晚,明日再开始安排工作。
但萧玉官担心自己顾不来所有人,当晚就去找过萧越。
萧越、萧政、萧逸、萧起等人,正对着宁川河谷的地图商议作战方案。
萧玉官敲门进来的时候。
萧政道:“早前让你不要跟来添乱,现在就算害怕要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诶二哥,玉官应该不是这样担心的丫头。”这一路都很袒护萧玉官的萧蘅笑着对她说,“小玉官,说吧,何事?”
萧玉官道:“我是有话跟大伯说。”
萧越先是习惯就把脸严肃起来问:“确实要找大伯,不是找你爹爹?”
萧玉官呵的一笑,点头。
萧蘅大叫:“枉我这六叔这么疼你,居然只找最凶的大伯,玉官丫头你是不是太偏心了?”
萧起闻言笑了笑。
萧逸则瞥了一眼萧玉官一眼,继续喝他的小酒没说话。
萧越跟萧政说了一句:“对不住了,你这闺女跟我比较亲。”
萧政说了一句:“大哥不必跟一个小孩子家好费时间。”
萧越却已起身就朝萧玉官走了过来。
见萧玉官率先先走了出来,萧越询问:“要跟大伯说的事,还是不能让人听的秘密?”
萧玉官颔首。
看她面色认真,萧越想了想:“去我与你叔叔们休息的那屋,现在那里没人。”
两人进了屋。
萧玉官说道:“大伯,想来想去,我还是将老宗主让我跟随你们来玄北州的真正原因与您都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