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官剪花的手顿时一顿。
当时听到沈丝丝说,她长姐偷偷潜入花家,进了一座有着樱花树的院子,但她始终没有发现那个院子。
包括高策上次去给花无眠看病,也没有发现任何一个院子有樱花树。
故而昨日,她见到失魂落魄的花千叶来给她换房间里的话,就随口说了一句:“我明天想看樱花。”
结果今天他真就带着一大束樱花来给她插。
她就说他今天显得更加心事重重,原来这花还是他母亲最喜欢的,大概是睹物思人,他走神走得连剪到自己都没发现。
萧玉官再看瓶子里被她修剪得乱七八糟的樱花枝,心里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毕竟这人刚刚没了母亲。
她这个从小没爹娘的可能不懂其中滋味,但……
“要不,我带你去采莲吧。”
萧玉官说完,低着头走神的花千叶突然抬头看向她,很是不可思议。
萧玉官有些不好意思道:“当然,要看你愿意不愿意。”
花千叶又看了她片刻,接着低下头没说话。
花婆婆笑道:“少主就去吧,正好啊,玉官姑娘来了我们百花城那么久,也没能好好到处走走,您就尽一下地主之谊。”
“我……”花千叶开口要拒绝,但看到萧玉官那清澈的眸子话又梗在了喉间,最后说道,“我得看看那时有无空闲。”
说完心里莫名有些后悔,万一她觉得这是拒绝的意思呢?
“那你有时间就跟我说一声就好。”萧玉官说了这话,再看自己手里的樱花枝,放下也不是,瞎剪也不是,就再笑着问他,“六少主,我这花能这么插吗?”
她尝试地将花往瓶子里插。
花千叶似乎对插花很是喜欢,听到她这么问,托着他受伤的手就过来说:“如何插花能凭个人喜好,不过花枝剪斜面的切口,能让它存活更久。”
她也就随口问问,没想到他还仔细教了起来,而且教她做事的时候,他说话就自然了很多,于是这天反而成为了,萧玉官与花千叶说话说得最多的时候。
后来,萧玉官发现了一件事,花千叶真的是外冷内热。
而且他的心非常细致。
某一天,她跟白杨出门买到一双很喜欢的绣花鞋,是她穿的鞋码,但鞋面太厚有些硌脚,她穿了半天就搁在走廊的护栏上放着。
花婆婆见了就问她:“姑娘不是很喜欢这双鞋吗,怎的不穿了?”
她说:“喜欢是喜欢,但鞋口硌脚。”
当天晚上,花婆婆就提着那双鞋过来给她,说:“姑娘再试试看。”
她试了,穿的非常舒服,就跟花婆婆道谢。
花婆婆却神秘一笑说:“姑娘要谢就谢我们六少主,是六少主趁姑娘泡药汤的时候把你的绣花鞋修好的,被老奴发现了还不好意思,让老奴不要告诉你。”
所以,萧玉官最近对花千叶,有了一些好感。
今日,花婆婆给她泡药汤的时间晚了,萧玉官泡完出来,却把衣服弄弄湿了。
白杨去房间给她拿衣服,她裹着一张浴巾在室内等候。
往日这个时候,药房是没人的,所以毫不知情的花千叶,推门就进来。
“这么快就拿到衣服了吗?”萧玉官也以为是白杨,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呃?”
萧玉官被吓了一跳,不过因为身上还裹着浴巾,她一个现代人觉得,就还好吧,不会太尴尬。
但花千叶却傻乎乎看了她许久,然后萧玉官就看到,有两管鲜红的血从他鼻子里流出来。
“噗……”萧玉官噗嗤就笑了出来。
花千叶面红耳赤,连连说了几句:“抱歉,在下失礼,失礼了!”
说完忙不迭调头就跑出去,个子挺高的人,因为慌张被高高的门槛给绊倒了,整个人就在门前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哈……”萧玉官笑不可遏。
花千叶面红耳赤爬起来,捂着鼻血落荒而逃,还差点撞上了帮她拿来衣服的白杨。
“这家伙也太好笑了吧!”萧玉官跟跨进门内的白杨说,“你看到花千叶狼狈的样子了饿吗?”
她笑着说着,却见白杨皱着眉头看着她,仿佛她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白杨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啊?”
白杨将衣服给了她:“小姐看起来很开心?”
“还好吧,就是觉得花千叶太好玩了。”她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花婆婆要是看着他们家那么尊贵的少主,在这里摔了个狗吃屎……”
“王爷给小姐的信,小姐可读了?”
“什么信?”
白杨愣了一下:“早上我给姑娘的信。”
萧玉官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噢,我还放在抽屉里没看呢。”
白杨眉头下意识蹙起眉头,又重新说了一遍:“那是王爷给姑娘写的信。”
萧玉官偏头看了一眼花千叶早就离开的回廊,回了白杨一句:“我知道了,等会儿回到房间我会看的,花婆婆来了,我去问她她家六少主有没有事。”
她说着将衣裳胡乱穿好,提着裙子走了出去。
白杨心脏跳得有些不安,她跟着跨出高高的门槛,望着萧玉官开怀的背影。
高策从不远处也走了过来,与她一道看着萧玉官,见她跟花婆婆在那谈笑风生,白杨低声跟高策确认一遍:“花家最近用的药没有问题吗?”
“还跟以前一样。”说完看白杨眉头紧锁他再问,“四小姐出现遗忘的症状了?”
“遗忘似乎没有,但王爷的信以前她日盼夜盼,如今居然放了一天没有拆信。”
数日后。
百花城一年一度的赏荷大会开幕。
说是赏荷大会,其实也是百花城的鲜花大赏,也是各种鲜花制品热卖季。
每年这个时候,闻名而来的五湖四海的人络绎不绝,让原本就很热闹的百花城,更是人山人海。
往年这个时候,花家其他兄弟就是绑着花千叶要一起出门,他都敬谢不敏。
但今年赏荷大会的头一天,见到花千叶从屋里走出来,他二哥见到他还有些意外地问道:“六弟这是要出门啊?”
花千叶看了他一眼,垂眸,否决:“没有。”
“不出门……怎么穿得这么得体,这是你过年都没穿的新衣裳吧?”
花千叶打掉要过来研究他衣裳的兄长的手,一本正经道:“二哥休要胡闹,我去药房了。”
说完他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正义凛然地往药房而去。
正义凛然走了好长一段路,再回头,确认不见了兄长的身影,他立刻调转脚步去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