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画舫灯火辉煌。
七层楼船,每一层都是笙歌燕舞,来往的客人鲜衣怒马,整个红楼就是一个夜夜笙歌灯红酒绿的喧哗奢靡之地。
萧玉官被池蔚蓝与池蔚青他们拉到了这个纸醉金迷之地,从一楼听戏,到二楼赏舞,再到三楼听清风小曲儿,看她依旧心不在焉,池蔚蓝就要拉着她去四楼。
萧玉官不得不说:“我没事,你们不用这样。”
池蔚蓝说道:“我们知道你没事,就是拉你陪我们花天酒地。”
萧玉官说:“那就在三楼就好,别再到处走了。”
“好,我们就在这里喝酒。”
萧玉官他们入座,三楼掌柜的亲自过来招呼,听到池蔚蓝说:“三掌柜,麻烦您给我们这桌来几壶好酒。”
三掌柜的面色一僵,看向萧玉官:“你们确定要喝酒?”
当初玉官小姐只有拇指头那么大,喝了一筷子的酒,就差点把红楼画舫给掀翻了,如今她是个正常人大小,真喝了酒了红楼画舫不得真被拆了啊?
池蔚蓝道:“怎么,我们不能喝酒啊?”
“也不是不能喝……”三掌柜依旧看着萧玉官。
萧玉官知道他担心什么,就说道:“只要你们别在饭菜里加柠檬,我喝酒也没事。”
萧玉官知道大家是担心她,她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一帮人坐着一起喝酒听曲聊天,大家都在试图让她开心,虽然她心里一直在惦记轩辕夙凤,但也会忍不住想,原来有朋友是这样一种就算觉得自己快溺死,也会一直有人拉着让自己浮出水面呼吸。
萧玉官喝着喝着,喝得有些多了。
池蔚蓝他们也算舍命陪君子,一个个都喝得有点上头。
尤其酒量不好的徐婉秋,她顶着一张醉红的脸跟萧玉官说:“玉官没事的,王爷一定会吉人天相回来的……”
她说完,就伸手搂住萧玉官,过了一会儿突然哭着说:“你一定很难过吧,如果你很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其实王爷死了,我们都那么难受何况你……”
“婉秋!”司木恒连忙将徐婉秋拉过来,跟萧玉官说,“她喝多了喜欢乱说话,师妹你别听她胡说。”
“我没有胡说!”徐婉秋拉住了司木恒的衣襟,泪眼婆娑看着他,“你现在还想跟李章云将军行军打仗吗?若是有一天,我们之间有一个战亡……”
“别胡说!”
徐婉秋用力吸鼻子:“我没有胡说,以前我想着当一名灵官,跟我爹证明女子也可以出人头地,可如今我也想跟其他女子一样,相夫教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好,要是天下都没有仗打该多好,要是没有战争,我们都不用上战场,王爷也不会死……”
原本觉得自己喝得有点多了,这徐婉秋这一句一句的,死跟战亡让萧玉官酒醒了不少。
本不想离席的,怕大家会尴尬,但实在觉得心口堵得慌,她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我去方便一下。”
池蔚蓝拉住她的手腕:“我陪你去。”
“不用。”萧玉官另一只手伸过来,将他的手拨开,也不知道自己在犟什么,走了两步的她回头与他们笑道,“我真没事,而且,王爷也不会有事的。”
在座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萧玉官转身往外走去,池蔚蓝是喝多了,但愣了半晌,还是立即起身跟了上去。
萧玉官说着没事,但人刚出门就被地毯绊了一下,池蔚蓝几乎是冲出去要扶人。
但已经有人从前面接住了踉跄的萧玉官,池蔚蓝张口要说什么,但接住萧玉官的人只是对他露出和悦的笑容,仿佛在说,没事,这里有我。
池蔚蓝想说凭什么有你就可以,但最终还是撇了撇嘴后退了。
萧玉官抬眼见到眼前人还愣了半晌。
扶着她的人微微一笑说:“怎么,不认识我?”
不是不认识,是差点看花眼了,她推开他的搀扶说:“大掌柜的不是说你最近不在画舫?”
“怎么,你想我了?”
萧玉官撇嘴,绕开他往甲板上走去,被她抛在身后的人跟了上去:“其实轩辕夙凤就算真回不来了,你也不必太难过,你不是还有我吗?”
“闭上你的嘴吧。”萧玉官是真不爽,“他一定会回来的。”
莲走到她身边,跟她一起吹冷风:“为何这么确定?”
萧玉官抓着冰冷的扶拦,看着夜色茫茫的水面:“我还在这里,他就不可能丢下我一个人。”
莲斜睨了她片刻,再似笑非笑弯起嘴角,与她一道看着江面:“若有朝一日,你发现这一切都是他的谎言,你会怎么办?”
萧玉官歪着一笑:“不可能。”
“万一就是呢,你再回想自己对他的一往情深,会不会想要杀了他?”
萧玉官被问得一愣,扭头看着莲片刻,骂了一句:“你有什么毛病?”
莲被她骂得一笑:“只是觉得你换个角度想想,或者以后再回想,兴许就恨不得他这次不回来也挺好的哎……”
没说完就被萧玉官踢了一脚,没办法继续聊下去了,萧玉官抬脚就走了,莲跟了上去,萧玉官回头指着他警告:“别跟着我。”
“我送你回去。”
“不用谢谢。”
莲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头也不回说道:“叫人送她回去。”
金算盘走出来说道:“是。”
萧玉官回到家,老管家还在等着,见她一身酒气回来,担心地说道:“小主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样……”
王爷才放心,这样的话管家说不下去,叹了口气回头吩咐王顺:“去给玉官小主备醒酒汤。”
萧玉官喝了两口醒酒汤,突然觉得心脏一热,她看向管家:“为什么醒酒汤酸酸的?”
常福管家看向了王顺,王顺说道:“回玉官小主的话,应该是蜂蜜水里加了柠檬所以有些发酸。”
萧玉官立马打了一个嗝,连忙将碗放下起身就往外走。
管家跟上来问道:“这么晚了小主还要去哪里?”
萧玉官觉得自己血液在隐隐沸腾,回头跟管家说:“立刻备马送我去红楼画舫找琴师莲……”
话还没说完,人就撞入了一个宽厚的怀里,还不等她回头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说送你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