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完,罗辛桑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然后说道:
“我知道,此物的名字从‘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而得名,最初是一位小神的许愿树,缠上相思之人的青丝后生长出来的藤蔓,此物本无毒,但若连续服用七日,连理藤就有机会在体内生长,越是富有相思心愿的人,连理藤越容易存活,而连理藤在人体生长到开花只用三十六个时辰,若是花开发丝的主人还不来采摘,花就会与心脏一道枯竭而亡。”
这个版本,与从冯君乐哪里听到的差不多,但又详细很多,萧玉官看他平静的眼睛询问:“这位小神不会就是莲无妄吧?”
罗辛桑眼睛缓慢地眨动几下,“或许是吧。”
萧玉官再问:“你与莲无妄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找他?”
罗辛桑静默了片刻,觉得对方是萧玉官的话说也没有关系,于是他说:
“我出生在北燕皇室,与大夏一样北燕的皇室一样存在纷争,我母妃在后宫争斗当中失败了,家族也被打上的罪人的烙印流放,皇上念我年幼,将我给了一位冷宫的先皇太妃收养,不久之后,先皇太妃也死了,我就一个人生活在冷宫里,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我的九皇兄,我的很多东西都是他教的。”
罗辛桑说了一段有史以来,萧玉官听到的他说过的最长的话,花了比常人多将近一倍的时间。
“所以一开始你叫莲兄长是觉得他是你皇兄?”
罗辛桑回答:“我十三岁时九皇兄就战死沙场,但他离开我是我十四岁被送出冷宫有自己府邸之后,莲的琴声跟我九皇兄的一模一样,我经常听他弹的那首《鹧鸪天》,也就是他见到你时弹的那首。”
是那首: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红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那么多年过去了,你确定自己不是听错了吗?”
“九皇兄弹到‘从别后’那里总会掉一个音,他教会我曲谱之后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有个人就是这么弹的,他从他那学来的。我问他那个人是谁,他一开始没回答,直到有一次醉酒之后再次弹起鹧鸪天,他前言不搭后语地回答我说,有个人,希望我生生世世,平平安安。”
萧玉官再问:“既然你觉得莲就是你九皇兄,为何后来却改口让我帮你查莲无妄。”
罗辛桑想了想,将他放在一旁那本破旧的,厚厚的医书拿过来,翻到最后一页。
最上边写着:罗辛桑,书
字体繁琐,与现在的文字不大一样,但大概能分辨出来。
可见这本医书是一个叫罗辛桑的人写的。
除此之外下方又签名:罗辛桑,纪元x年x时x日起阅
这样的阅读签名不止一个,大概几十个,而年代相隔几十年几十年不等。
最新的签名,写着:罗辛桑,纪元九百二十三年九月初五,起阅
这个时间就是大夏国的去年九月,萧玉官问他:“这是你写上去的?”
罗辛桑颔首:“并且,我看到里边对药物或药方的记载,就能立刻记住并想起它的出处,就好比你方才问我的连理藤。”
“所以这本医书是你自己写的?并且有不同的你都曾阅读过这本书?”虽然说得可能有点拗口,但不可否认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轮回之后,还记得回来找你的以前的医书。”
“不仅如此,后续的罗辛桑还续写了这本医书,我再翻阅时依旧觉记忆犹新,一读便能想起。”
这也太绝了吧?萧玉官忍不住道:“这是有人不忍让你的才能被埋没,帮你把技能给留下来了啊。”
罗辛桑说:“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莲无妄。”
“为什么?”
“看到最初版本的这个医书,我会不定时地出现这个人的名字,他跟我说什么,我既然创造了他,他也不会亏待我,只要他在就会保我平安顺遂,他会孝敬我。”
萧玉官有点懵了:“难道你是他爹?”
罗辛桑想了想:“不然他怎么会想要孝敬我?”
说完两人目光相对。
片刻之后萧玉官道:“你刚才说你九皇兄喝醉后跟你说,他答应帮‘有个人’照顾你平安,所以你认为莲虽然占用你九皇兄的身体照顾你,但他跟‘有个人’并非同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你让我帮你找的莲无妄?”
罗辛桑没有否认,过了片刻,说:“也有可能他就是莲无妄,并非当初在我九皇兄身上照顾我的人,我九皇兄不是也说过,他之所以弹鹧鸪天漏掉一个音,是因为跟有个人学来的,所以他弹鹧鸪天的时候,跟我皇兄一样也会漏掉那个音并不奇怪。”
“你问过他吗?”
“他若不认,我又何必再问?”
说的也是,或许莲真有他的什么苦衷呢?萧玉官也不好从旁分析。
倒是罗辛桑反过来问她:“你为何问到连理藤这事?”
“对。”不过说起这事萧玉官突然有点生气,“不会连理藤就是罗辛桑栽培出来的吧?”
罗辛桑回答:“确实记载在这本医书里。”
她想揍他!
“可说了解法?除了那个让人连理的办法之外。”
罗辛桑翻开到记录连理藤的那一页说:“孟婆之汤断情,东海之鳞固体,九天雪莲定魂,但是……”
他停顿了片刻,“但是这一解法被打了一个‘疑’字。”
“哪里有疑?”萧玉官将医书拿过来自己看,不看还不知道一看她两眼一花,“这是哪国的文字?”她根本认不出来。
“不知道。”罗辛桑说,“但我一看就能看得懂。”
所以才是他的特技嘛,她再问罗辛桑:“打了‘疑’字代表了什么?”
“大概是方子缺乏可靠性,或者不全面。”
这一句让萧玉官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第二种解法可能不全面,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只能是跟莲那什么,才把连理藤的毒给解了?
她可不是为了这个结果来刨根问底的啊!
萧玉官再追问:“就没有第三种法子了吗?”
“这里没有记录,或许九转心丹可以,但九转心丹的获得比收集三界之物更难,几乎可以说等于没有。”
萧玉官内心忍不住一阵绝望:“你就没别的头绪吗?”
罗辛桑摇头。
萧玉官泄气。
罗辛桑又说:“不过……”
萧玉官斜睨过来:“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非让人心跟着七上八下的。”
罗辛桑便指着后边的备注说:“这里说,若是成功连理,解毒之人,也就是青丝的主人心口会留下红色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