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颜面上还是那一幅若有似无的趋炎附势模样,这后宫人虽然不多,但丫鬟们谁都知道,汐颜是刘怡的拥护者,即便当初她是看好刘怡被太后看重,觉得她有入后宫当主子的可能,所以这一路都在为刘怡鞍前马后。
可现在后宫谁是主人,谁最得宠一目了然,所以她会来找萧玉官,那是随便一个宫女太监瞧见一眼都能猜到的事。
但她似乎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从花架走出来的时候,显示装模作样的行礼说:“汐颜给玉官小主请安。”
萧玉官嗯了一声,没说下文。
她又欲盖弥彰加了一句:“汐颜可不是有意跟着玉官小主的。”
“你的意思是,恰巧跟我同路?”萧玉官很干脆给了她一个台阶,汐颜是下也不是上也不得,只能对她笑了笑,她便退开一步让出一条道,“那你先走吧。”
汐颜当即请罪:“汐颜不敢,汐颜就是有十个胆九条命也不敢抢小主的路!”
萧玉官看她分明一脸算计讨好,但却又刻意装出的傻白甜的模样,便直接戳破她,“那你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这……”汐颜欲言又止,精明的眼睛先瞥了一眼萧玉官身后的毕宿,然后说了一句,“其实是汐颜最近绣了一幅夏荷,觉得与小主很配,所以斗胆想要赠与小主。”
这明显不是主要目的,而是有话要避开毕宿与她说呢,萧玉官眸光微微一动,说道:“毕宿,你先退下。”
毕宿领命,恭敬退下。
等旁人都支开之后,汐颜从袖中拿出一块折叠整齐的帕子,走到萧玉官面前,离得远些的人怎么看她都是给萧玉官献殷勤,但汐颜摊开帕子之后,对萧玉官笑着说出的第一句话是:
“方才在慈宁宫,看小主与皇上眉目传情,小主那个样子好似当真很想给皇上诞下龙嗣呢。”
萧玉官落在帕子上的视线一偏,瞥向汐颜那阿谀奉承的漂亮脸孔,这话听着另有玄机呢,萧玉官淡淡一笑:“汐颜姑娘对我的想法不苟同?”
“不敢,皇上不按皇室规矩却以民间最盛大的婚俗迎娶小主那日,汐颜与刘怡小姐她们远远观望,心中也是羡慕不已,想着一个女子一生有一次这样的经历,只怕是死了也甘愿吧。”
她说完这句,又笑着看向萧玉官问,“汐颜斗胆问一句,若是皇上用这样一个盛大的婚礼换小主的命,小主是心甘情愿将命给他呢还是不给?”
萧玉官眼睛微微一眯,心中已是了然:“原来你是九婴的人。”
汐颜并不否认,只是讨好地举着手中的帕子,双膝跪地,看着好似是恳求萧玉官收下她的礼,但嘴里却说着:“神尊说,亏得小主这场盛大的婚礼,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萧家人的位置,只要小主没有改变立场,那么端午那日他定如约将萧家人全部救出。”
说完她面带奉承的笑容看着萧玉官,不得不说,汐颜的演技精湛至极,谁能想到这个处心积虑要当白虎神后宫女人的人,只不过是一个奸细?
萧玉官看了她须臾,伸手将她手里的帕子收下了,开口说道:“转告神尊,端午照旧。”
汐颜一副欣喜的样子,起身热络迎合萧玉官之后,才恭恭敬敬地退下。
毕宿见她离去走了上来,看萧玉官面色不是很好,开口说道:“她与小主说了什么?”
萧玉官收回看着汐颜背影的视线,将手里的帕子给了毕宿。
毕宿一看,是一副绣工很美的荷花帕子,因为萧玉官本身就是红莲,毕宿第一反应是,汐颜给萧玉官赠荷花是故意还是巧合。
但荷花之下又绣着鸳鸯,毕宿一下就想到了后花园里和唐中,确实养着一堆鸳鸯,尤其帕子上的题字,是祝福萧玉官与神君鸳鸯双宿的诗词。
萧玉官还没回答,倒是一旁负责给萧玉官端茶倒水的丫鬟说了:“这汐颜姑娘最是会人情世故,平日看着是刘大人家小姐的拥护者,可如今上至太后下至宫女太监,都没有她说不上话的人,太后如今喜欢她早已胜过刘大人家的小姐,只怕如今是想要与小主交好接近皇上呢。”
毕宿闻言问萧玉官:“她真如此说?”
萧玉官道:“没有,只说给我赠个迟来的新婚贺礼,祝我早日能给皇上诞下皇儿。”
毕宿一听到皇儿这词,顿时有些不自在,毕竟在她这里可不是什么皇儿,而是若是真有孩子,那就是白虎神君的孩子啊,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以前就觉得,神君偏宠小神君这个弟子,哪怕后来才知道小神君是个女子,他们也不敢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神侣情缘,毕竟小神君的真实身份根本不容许她有机会嫁给神君。
后来他们二人都在没有过往记忆时互许终身,她也只敢归类于“不知者无罪”那样的结果。
可后来,二人都有了记忆,神君却还一意孤行与小神君成亲,一开始她都觉得,这也不过是神君的计策,但神君与小神君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日夜,神君看小神君那眼神,她确信不是一场角逐或计划。
可即便如此,神子在这个时候出生确实是不合时宜的,因为九婴还在暗处虎视眈眈,因为小神君的心意尚不明确,因为……
“你为何这么看着我?”萧玉官好笑问毕宿。
毕宿才惊觉失礼,拱手道:“只是一时走神,小主勿怪。”
萧玉官不说其他,与小丫鬟说道:“去叫厨房准备晚膳,等皇上忙完就能吃上热乎的。”
“是。”小丫鬟又说了一句,“小主,这眼看就快到端午了,天气也越来越热,奴婢让厨房准备一些清淡解暑的菜如何?”
端午一词,在萧玉官心里刺了一下,她淡笑道:“你倒是灵巧周全,去准备吧。”
丫鬟欢喜地退下去了厨房。
萧玉官举步往乾宁宫的方向走,不知不觉时间竟然过了这么久,马上就端午了啊。
然后一个人影站到了她面前,毕宿面色谨慎与她说道:“属下再三思量,觉得有些话还是与小主说明比较好些。”
萧玉官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但她脾气很好地说:“你说。”
毕宿深呼吸,说道:“关于子嗣之事,小主还请三思。”
意料之中的话,萧玉官反问:“为什么?”
毕宿如实道:“神君的神格在小主身上,所以到此时还不算是完全复苏,而九婴除了神格之外还拥有九颗元丹,所以他的力量不容小觑,小神君若在此时怀上神子,只会让您与神君还有神子陷入更不安全的局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