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周时旬和杨萧在一起的这许多年, 不仅杨家那边的人觉得,甚至连周家自己人都认为,杨萧要爱周时旬要多一点。
周时旬多任性啊, 周家是一脉相承的任性和狂妄, 周时轲桀骜不驯, 自然上边就会有个带头的。
不管是亲人还是相识的朋友, 都还觉得杨萧爱得挺辛苦, 周时旬太没心没肺了。
那年闹完离婚过后,他们偶尔还是会吵架, 但没人再提过要离婚。
在旁人眼里, 爱得要更深一点的杨萧, 在四十五岁那年检查出来肿瘤,长在肝上的。
不管你的社会阶级如何, 你资产多么丰厚,人都只是一副血肉之躯, 吃五谷杂粮, 就逃不过病痛与生老病死。
周时旬得知了检查结果,从公司赶到家里, 洛女士即使老了也还是很优雅温柔,全白的头发挽在脑后,她让周时旬别着急,杨萧等会就回家了。
“我让他平时,少抽烟了的。”周时旬呐呐道。
杨萧过了一会儿才回来, 两个助理跟在后头,周时旬一看见他,立马就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眼泪鼻涕糊了杨萧的外套一层, “怎么说的?”
“你还是十几岁吗?”杨萧拍拍周时旬的肩膀,把检查单塞到他手里,“是良性的,手术后复发率很低。”
“真的?”周时旬也看不懂检查单上那一大堆专业术语。
虽然看不懂,但周时旬还是一个字一个字把上边的内容都看完了,看到最后的医生建议早日行手术治疗,他才慢慢将检查单折起来,哽咽道:“我以为......”
“没有,不是,”杨萧安慰他,“我这么喜欢你,要是这么早就死了,也太亏了。”
周时旬红着眼睛点头,“是的。”
洛露在后头嘱咐两人,“最近工作就先放放,我让阿轲回来帮你们看着,良性的也得好好治疗。”
肿瘤分为恶性和良性,良性肿瘤的生长速度等一些特质都比不过恶性,恶性肿瘤也被称为癌症,即使切除,也还是会有很高的复发率,也极容易扩散到其他部位。
之后杨萧就被周时旬打包送进了方卡和权言的医院,这俩玩意儿有钱,医院的所有仪器和治疗方法都是市里排前列的先进,而方卡那双手,更是被病人称为圣手。
所有的手续都是周时旬亲力亲为,他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他也想成为可以让杨萧依靠的人。
杨萧其实觉得还好,偶尔的不适也还是可以忍受的,尽管食欲很差,他还是会努力多吃一点,才一周,周时旬就担心得瘦了一大圈。
方卡说过,杨萧的病症已经达到了手术切除标准,这种肿瘤的复发率很低,转换成恶性肿瘤的概率更加是非常小,所以不用担心。
周时旬难过的原因更多的其实是因为他意识到杨萧其实不是坚不可摧的,他把杨萧的保护当成了理所当然,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他给杨萧的,比不上杨萧给他的三分之一。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他忘了,杨萧也会痛。
在杨萧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周时旬也没坐,呆呆地在外头站了快三个小时,方卡先出来,接着就是杨萧躺在手术床上被推出来了。
“二哥哥,”方卡在周时旬面前还是像个孩子一样,“杨萧哥没事的,过几个小时他应该就醒了,你别担心了,你瘦了好多。”
“我先去看看杨萧。”周时旬拍拍方卡的肩膀。
杨萧晚上的时候才醒,方卡和其他的医生护士都来看过,嘱咐了一大堆之后又呼啦啦地走了。
周时旬在旁边削苹果皮,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砸。
杨萧还吸着氧气,他神色有些倦意,“我很累,现在哄不动你,周时旬,别哭了,你这么哭,我还怎么好?”
杨萧的爸爸是癌症走的,他有个小叔叔也是癌症走的,癌症是有一定遗传概率的,不一定会是同一个部位的肿瘤,而是其基因中携带的肿瘤敏感因子,但也只是概率问题。
不过幸好,自这次过后,杨萧就再没有复发过,身体后来一直都很好。
反倒是周时旬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
杨萧这回生病把他吓到了,哪怕是咳嗽一声,他都拉着杨萧去医院检查一下。
杨萧双鬓开始出现白发的时候,他的父母包括周时旬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周时旬到了四十岁之后,脸就没怎么变,加上他喜欢在脸上捣鼓各种各样的玩意儿,他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小上十来岁。
夏季的暴雨从厚厚的乌云里瓢泼而下,地面泥泞四溅,院子里的草地上都是被吹得四散的花瓣,茂密的树冠被雨淋得东倒西歪。
周时旬刚醒,转身往身后的人怀里钻。
杨萧很自然地就抱住了他。
“杨萧,你多少岁了?”
杨萧按开床头的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忘了,但的确是老了。”
周时旬借着灯光,伸手摸了摸杨萧的头发,“我们一起白了头哎.......”
杨萧没说话,但是将周时旬抱得更紧了。
是啊,他们一起白了头。
周时旬x杨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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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子!”
“你妈是婊|子,他爸睡过,我爸也睡过,哈哈哈哈哈!”
“我要是你我早就死了,竟然还死皮赖脸地跑来方家,不要脸!”
一群半大少年穿着考究,表情却个个扭曲,一脚接着一脚踢在地上蜷缩着的男孩子身上。
男生很白,从他抱着头的手臂上就能看得出来,也能看出来他很瘦,腕骨高高凸起,手指跟那被泡得发白的鸡爪子似的。
他的衣服也一样很昂贵,但现在全是脚印,还有脏污的泥巴。
男生一声不吭,咬着下唇,只有偶尔被踢狠了才会发出一声闷哼。
“干嘛呢?”语气吊儿郎当的男生从屋子里传出来,声音之后,说话的人就出来了。
今天是方家举办的酒宴,邀请了市里很多名流,哪个不是穿着华贵考究,但是出现在这里的少年,却随意得很,一件黑色卫衣加运动裤。
他眉目闲散,视线慢悠悠落在了地上的男孩子身上,略一挑眉,“这不是你们方家刚接回来的小儿子吗?”
本来已经退开的一个胖子听见周三好奇,主动站出来说道:“他妈勾引我爸,悄悄怀的他,他妈是个贱人,他也是!”说完,他又朝地上的人一脚踹过去。
“他叫什么名字?”周三没有附和胖子。
“方卡。”
黑色卫衣少年的脸也是雪白,可不是地上这脏孩子那样的苍白。
他像是一道光落下来,照亮了脏孩子的眼睛。
他缓缓蹲在了男孩子的面前,伸手丝毫不嫌弃地挑开了对方绞结在一起的头发,那上面都是泥水,后面是对方阴郁死气沉沉的眸子,他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生,浑身都在抖。
这个人,动作虽然轻柔,给人的感觉,却更加不好惹。
“方卡吗?”少年的声音很好听,“我叫周时轲,以后你跟着我,我养你,好不好啊?”
“三儿!”
“这个是杨上臣,他也是你哥。”
杨上臣:“......”
方卡死气沉沉的眸子慢慢亮了起来,他动了动酸痛的手臂,带了一地的泥泞起来,他很瘦,瘦骨嶙峋,锁骨和椎骨都很突出,脸上没什么肉,显得一双眼睛大得可怕。
他浑身都是湿的,白衬衣早就皱巴巴黑乎乎的,他站不直,因为浑身都疼,他在方家已经呆了一个星期了,于是他挨了一个星期的打,谁都可以踹他两脚扇他两巴掌。
早知道,他就和妈妈一起死了。
妈妈跟他说,爸爸会对他好的。
方胖子在旁边看得皱眉,插手的人是周时轲,他惹不起。
“三哥,你别看他可怜,他都是装的,跟他妈一样会演戏装可怜,你别被他骗了。”
周时轲的眸子从方卡脸上移开,很慢地落在了方胖子脸上,“去,把这死胖子绑起来打一顿,不对,把这几个都打一顿,然后绑起来丢到方家的大门口。”
说完后,他直接脱了卫衣,套在了方卡的身上,方卡太瘦了,衣服不是穿在身上的,而像是挂在身上的。
“小猫崽子......”周时轲抬手狠狠揉了一把方卡的头发,“跟哥走吧。”
方卡像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伸手拉着周时轲单薄t恤的衣摆,跟着他走出了会吃人的方家。
周三任性,因为把方家的几个后辈打得鼻青脸肿,又在宴会当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们跟一群猪一样绑了丢在大门口。
因为这一个举动,周家和方家闹翻了。
方家要让周家补偿和道歉,周吉庆就差两拳头把人给赶出去了,那天小儿子拎着一个小乞丐回来,他吓了一跳,不敢相信,那是方家的孩子,瘦成那样,骨头都快从身体里戳出来了。
洛露是把软刀子,她让周时轲带着方卡在楼上玩儿,她能解决好。
她当然能解决好,几句话把方家来的人说得抬不起头来。
洛露甚至让方家答应在方卡一成年就放他走。
方家的人走后,周时轲把方卡拎了下来,真的是拎下来的,方卡跟在后头跑都跑不赢,一路踉跄地被拎到了客厅里。
洛露第一次对周时轲疾声厉色。
“太过分了!”洛露说。旁边的周吉庆悄悄瞥了周时轲一眼,朝他摇了摇头,让他这种时候千万别顶嘴。
“你以前打架是为了什么?抢玩的!你这次是为了什么,你抢孩子!”洛露扶了扶额头,“你是真不把人家放在眼里啊。”
“阿姨,跟哥哥没关系。”
“都是我的错。”
“哎呀,”洛露把方卡拉到面前,眉目温柔下来,“以后就当这是自己的家,好不好?但是不要什么都跟着你旁边的哥哥学,他不学好。”
周时轲:“......”
尽管洛露这样说,但方卡还是知道这只是客套话,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所以之后他一直都是住校,除非周时轲非要带他回去,他才会跟着去,他谁的话都不听,他只听周时轲的,以前欺负过他的人,周时轲都让他还了回去,慢慢的,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性格变了,不是变开朗了,他越来越阴郁了,他甚至觉得,疼,才是爱。
他连着跳级,十八岁那年不仅独立了户口,还把方家的一家公司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中,他总觉得自己寿命不会很长,于是他所有的东西都标明过,一旦他不在了,所有东西都留给周时轲。
周时轲是他最重要,也是他最爱的人。
是最爱。
他的轲轲宝贝!
权言的出现是个意外。
他身边有人,况且,他不喜欢权言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遇见权言的那天晚上,跟周时轲遇见他那天的时候的场景十分相像,不过地点是在酒吧里,权言被一群人围殴,他也没还手,被打得满脸血,不躲不闪,似乎认了命一般。
“让让嘛。”方卡这时候才走过去,他一酒瓶敲在其中一个人的脸上,歪着头对对方笑了笑,“你敢还手我就把你废了。”
有人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周三的方卡,那个疯子”,被敲破头的人流了一脸的血,不忿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私密性很强的酒吧。
权言的眼睛被血糊了,他只看见一双光裸的腿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很细很白也很直的腿。
方卡伸手粗鲁地拽起对方的头发,让他被迫昂起头,“跟我走吗?”
权言没说话,他看着昏暗灯光底下这张漂亮精致得宛如人偶的脸,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住了方卡的衣角,“帮帮我。”
挺上道嘛。
方卡满意一笑。
他把人带了回去,走出去的时候有人贴上来,还没开口就被他一巴掌扇开了,他依偎在不太能站稳的权言的肩膀上,笑得很薄凉,“我换人了,拜拜。”他晃了晃手指,表示再见了。
权言几乎是立刻就感知到了。
他跟着的这个人,可能不是好人,甚至不太可能是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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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卡住在市中心一片富豪小区其中一栋的高层,宽敞的大平层,装修得很简单,颜色全偏冷调,很冷清的感觉。
权言脱了鞋子,赤着脚走进来。
方卡上边只有一件衬衣,他还光着腿,白润的腿在灯光底下散发着柔亮得像洒了一层珠粉的光。
“你知道,我带你回来,是为了做什么吗?”方卡踮起脚,轻轻吻在了权言的脸上,“你肯定知道。”
他的吻像一片羽毛一样轻。
权言垂眼,看见漂亮青年的睫毛像两把黑色的羽扇。
他真的好漂亮。
“我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你一定会让我很开心的。”方卡说话大胆,他的手抚摸着权言的脸,手指摩挲着对方的耳垂,把玩,捻弄,还没做什么,他自己就先兴奋起来了。
“你,”方卡抬眼,“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他纤细的手指慢慢碰到了权言的嘴唇,“要是你不能让我满意,我会马上让人把你送回去,明白吗?”
权言声音微哑,“明白。”
他回答完后又犹豫了一下,“我需要先去洗个澡吗?”他脸上还有血,衣服也是脏的,虽然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漂亮的青年有点疯,但是他不想把对方弄脏。
“现在。”
“我现在就想快乐。”方卡踮脚,舌尖绕着权言的耳廓舔了一圈。
权言仅停顿了两秒钟,他握着方卡的腰就将人按在了墙壁上,方卡的回应很激烈,他仰着头,让权言肆意地舔咬自己的嘴巴。
“你叫什么名字?”方卡的眸色很深,他捧着权言的脸,看起来很深情的模样。
“权言。”
他将方卡抱起来,听着对方在耳边轻轻地叫,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胸腔。
“你呢?”
方卡揽着权言的脖子,吻了吻权言的眼睛,“你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温柔的语气,残酷的内容。
在这方面,方卡从来不会在乎他们的感受。
他不管权言此刻是怎样的心情,做不好就给他滚蛋。
他靠在权言的肩膀上,缓缓喘息着,“权言,你抱抱我。”
方卡主动地抱住权言,他身体很软,没有一般男生浑身坚硬的肌肉,他像一匹柔软的绸缎,他只穿一件宽大的衬衫。
权言握着他细瘦柔软的腰,他吻住方卡,狠狠咬了一口对方的舌尖,为他自己低贱的地位,也为身下这人的高高在上。
嘴里分明充斥了血腥味,方卡却笑了起来,笑得很享受。
但是方卡很满意,疼得他很爽,方卡伸手一把揪住了权言的头发,用含了一片水色的眸子看着权言,哑声说道:“让我满意了,今晚我就让你留下来。”
这几乎是把权言当成了工具人。
权言是首都大学的学生,是因为他父亲重病,他来酒吧打工的,因为这家酒吧工资高,客人给的小费多,可正因为客人有钱有势,他们把底层的人不当人。
权言知道自己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跟着方卡回来了,可也仅仅是方卡,方卡干净,漂亮,像一只小孔雀,所以他愿意跟方卡回来。
他不应该受此侮辱,他应该提着裤子就走,可他在酒吧里跟着对方回家了,他一举一动全部受到了对方的蛊惑和摆布。
青年的眸子漆黑一片,面容冷凝,他将怀中的人抱得更上了些,直到听见对方口中溢出了零星的哭腔。
他想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俩人的画风跟人家都不一样
-哎我去,别锁了,我叫你爸爸爷爷奶奶妈妈成不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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