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所有人从沐王府散了之后,元德帝和常太后就直接回了皇宫。
北齐婚俗,新娘进门第二日,有敬茶请安的规矩,骊王赵焱从沐王府出来,便回了骊王府,没有停留,随即领着南宫叶,进了皇宫。
许是对赵焱的畏惧,南宫叶一路跟随,自始至终,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而那白衣如华的男人,一路上,面容阴沉,像是魔怔了一般,赵焱脑海里,年玉的身影,怎么也挥之不去。
刚才,他虽然没有见到她,可他却十分肯定,是年玉毁了他计划好的一切,除了她,不会有别的人,有那个本事!
而那年玉,知道了他的意图,又岂会只是破坏他的计划而已?
一股莫名的不安,在心里不断的萦绕,让他的心揪在一起,越发的慌了。
长乐殿的佛堂里,南宫叶已经给常太后敬了茶,恭敬的站在一旁,那个曾经嚣张跋扈的女子,仿佛一夜间转了性,时不时看向赵焱,仿佛她的一切,掌握在那恶魔的手中一般,不敢造次。
而她的视线里,赵焱一直一脸阴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殿下,请用茶。”宫女端着茶,送到赵焱面前。
那男人缓缓抬手,那手一扫,仿佛是没收住力道,砰的一声,茶杯被碰落在地上,轰然碎裂,茶水溅了一地。
那清脆的声响,吓得那宫女身体一颤,立即跪在地上领罪求饶,甚至连南宫叶,心也是紧了一下。
赵焱猛然惊醒的,看着地上的狼狈,眉峰微皱。
刚才,他失神了!
一旁,一直坐在那里,没发一语的常太后看了一眼赵焱,眸光微敛,眼底一抹不悦,“你们都退下吧。”
常太后冷冷开口,那语气中的冷,让南宫叶心里打了个寒颤。
她虽性子跋扈,时常不将人放在眼里,可是常太后的温雅慈爱,与世无争,北齐上下,谁都知晓,可刚才那语气里,透着的冷,让她下意识的想到了那日赵焱提剑砍下头颅的画面。
当下,南宫叶一刻也不敢多留,立即跟着宫人匆匆退下。
佛堂里,独独剩下了她和赵焱二人,常太后敛眉,放下手中的茶杯,拨着手中的佛珠,声音比起刚才,更加冷了些,“怎么?怕了?”
怕?
赵焱心中一惊,不知为何,此刻在母后面前,赵焱心里,总是有一股怯意,不止如此,还有心虚。
赵焱眸光闪了闪,忙收敛了心神,“儿臣不怕!”
“不怕?焱儿,你是我的儿子,我如何不知道你?你鲜少有刚才这样慌神失常的时候。”常太后目光幽幽的落在赵焱的身上,对于今早发生的一切,她心中的不满,也一直压制着。
刚才若非是她借先帝压着,只怕,如今的局面,已然不受控制。
“母后,儿臣……这一次,太过莽撞了些。”明了常太后心里的不悦,赵焱开口,低垂着眼,今日的计划失败,他也是有不甘。
就差一点儿……可却被那年玉……
“莽撞!确实莽撞,不过那年玉,倒当真是有些本事。”
赵焱话落,常太后便开口,老练的双眸,仿佛能够看透一切,
许是没想到常太后会突然提及年玉,赵焱身体一怔,“母后……”
刚唤出口,赵焱对上常太后的眼,当下,想要说什么的他,却在那气势之下,瞬间将所有要出口的话,都吞了回去,想着刚才的一切,赵焱敛眉,“母后说的对,那年玉,确实是个祸害,不容小觑。”
“呵,祸害?如今,你也知道,她是一个祸害了吗?当初就该找一个由头除掉她,可你……”常太后冷哼一声,凌厉的语气,让人心中禁不住生出一股寒意,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儿女情长,不该是你能有的东西!”
“儿臣知错。”感受到常太后的怒气,赵焱慌忙起身,恭敬的跪在地上。
“知错?”常太后眸子眯了眯,目光凝聚在赵焱身上,一瞬不转,“如今,你明了她是个祸害,该是放下了吗?”
放下了?
赵焱皱眉。
对年玉,他放下了吗?
赵焱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心中对年玉那征服的**,他再清楚不过,就算是如此,那**依旧没有消弭,只是被藏得很深,他依旧期望有朝一日,他能让她臣服。
这细微的反应,常太后看在眼里,脸色越发难看了些,啪的一声,手中的佛珠重重的打在桌子上。
那声响,让赵焱身体一怔,收回神思,对上常太后的眼,“母后……”
明了常太后的愤怒,赵焱眸中瞬间变得坚定,忙道,“母后息怒,年玉既是一个祸害,儿臣便不会手下留情,没有谁可以阻挡儿臣得到想要的东西,一个女人,儿臣不会让她成为例外!”
那一字一句,异常坚定。
赵焱明白,年玉的阻碍,已然是大过了他那征服的**。
女人,皇位,若真要选择其一,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皇位……从知事之日起,他就知道,他要坐上那个位置,要夺回那个位置,那皇位,本就该是他赵焱的,而这北齐天下,也该属于他赵焱!
胸中那激荡着的野心,仿佛瞬间充斥了他的四肢百骸。
脑中思绪着,赵焱的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凝聚,沉吟半响,似坚定了什么,终于开口, “母后可还记得当年的云丞相府?!”
云丞相府……
几个字,常太后的脸色,微不可察的变了。
“记得,怎么了?”常太后敛眉,重新拿着佛珠,拨弄了起来,那举动,仿佛是在刻意的掩饰着什么。
可纵然是掩饰,她眼底微微的变化,赵焱也察觉了出来,心中骤然生出一丝怪异,可他无暇去探寻太多,想着自己查到的消息,赵焱眸光微敛,声音在佛堂内响起,异常清晰,“年玉,是云家的后人。”
云家后人?
这几个字,饶是常太后,身体也是微微一晃。
对上赵焱的双眸,那神色间,难掩震惊,“怎么会?当年云家全数被诛,没有留下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