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冰将南宫萧谨抱放入浴桶里,滚烫的水灼烧着伤口,那种痛难以用语言去形容。
哪怕南宫萧谨自制力再强,都疼得浑身哆嗦。
见他唇角浸出血来,简灵溪吩咐沐冰:“快,往他嘴里塞一根铁勺子。”
“是。”沐冰成了简灵溪最得力的助手,将她的命令贯彻到底。
简灵溪全神贯注,这样的解毒方法一个人是做不来的,太消耗精力和体力了,至少要三个功力相当的医生一起配合,才事半功倍。
此时情况危急,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救人如救火,什么经验,什么理论和感觉都是次要的。
她只跟着直觉走,在治疗南宫萧谨的时候,她经常会有一些福至心灵的时刻。
每当遇到瓶颈或危机的时候,脑中总会迸发出一些大胆的灵感。
她没有选择,只得照做。
事后往往证明是对的。
这一次她也选择相信直觉,她和南宫萧谨已经绑定在一起了。
简灵溪一边点穴,一边施针,忙得连擦汗的时间都没有。
汗水滑进眼里,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用力眨眼。
一滴还未眨掉,另一滴又将要流进来。
简灵溪只能强迫自己克制,她不能再慢了,再慢会严重影响到南宫萧谨恢复的效果,那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突然,一块手帕替她拭去额头不断淌落的汗珠,简灵溪抬眼望去,竟是肖艳。
眉头微蹙,还未开口,肖艳先说:“你一定要治好二少。”
“嗯。”简灵溪应了声,连一直反对找茬的肖艳都来帮忙了,她一定会治好南宫萧谨的。
三个人在休息里忙得不可开交,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无人搭理。
整整过了六个小时,简灵溪才瘫倒在地。
沐冰立刻上前,关心地问:“二少夫人,你没事吧?”
强迫自己再坚持一下,不要马上昏过去,简灵溪有气无力地吩咐:“把二少扶到床上去吧,床头柜上有瓶药,你给他酒在伤口上,包扎好。再把蓝瓶子里的药给他吃一颗……”
话一说完,她还是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
简灵溪昏睡中一直感觉自己的身子往下沉,她像飘浮在水面上,下面有一根什么缠着她往下拽。她拼了命想往上浮,挣扎在生与死的边沿。
她忘了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身处何方。
脑中一直有个念头,很强烈,她不能死,她还要救人。
救谁呢?
她不知道。
只知道他对她相当重要,比她的命还重要。
于是,她不放弃任何一丝可以抵抗的机会,拼尽一切往上浮。哪怕一次次呛水,一次次绝望,一次次被死神抓到了鬼门关前,她都没有放弃。
终于,她一脚蹬开了缠着她的东西,双手拼命划动着,让身体往上浮,离开令人窒息的水里,去吸收生存的氧气。
“二少夫人……”简灵溪听到了有人在喊她,声音很杂,很乱。
很多人在她身边走动着,很忙,很急。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眼皮却有千斤重,她没有力气。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简灵溪感觉渐渐清晰。
鼓起一口气,用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空间。
白色的天花板,粉蓝色的窗帘,简单的桌椅,还有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简灵溪眨了眨眼,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二少夫人,你醒了。”小桃用棉签蘸了水,在简灵溪干裂的唇上按了按,给她补充一点水分。
吸收了一丝水分,混沌的脑子渐渐清明,记忆回笼。
她想起来了,她在给南宫萧谨解毒,然后昏倒了。
“二少怎么样了?”一开口声音嘶哑得可怕,连她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喉咙更是疼得厉害,像有把火在烧。
小桃听不太清简灵溪在说什么,只得去找医生。
穿着白大卦的宫少宇匆匆而来,用听诊器仔细帮简灵溪检查了一遍,才松一口气:“你到底怎么了?”
一个医生问病人这种问题十分怪异,宫少宇却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简灵溪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多项指标都不一样,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度他以为她没救了,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她就是一株在逆境中顽强求生的野草,一定会向阳而生,不会就此枯萎。
因为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她不会允许自己这么懦弱离去。
他是个医生,一名拥有多个博士学位的医生。他尊重科学,讲求现实,不应该让这种荒唐的想法影响了他的判断力。
但他体内仿佛住了个分裂的小人,让人做了一个荒唐的决定。
于是,奇迹发生了。
简灵溪在一度没了心跳的情况下,又活过来了。
“我怎么了?”简灵溪有气无力地反问。
她不是因为救治南宫萧谨太累才昏过去的吗?
宫少宇摆了摆手,用不耐烦来掩饰震惊和尴尬:“算了,算了,你醒了就好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要把你送到殡葬馆了。”
对于宫少宇夸张的说词,简灵溪并不在意,轻咳了两声问:“南宫萧谨怎么样了?”
宫少宇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蹲下身来,近距离盯着简灵溪看。
看得她莫名其妙,一张精致却苍白的小脸浮现尴尬的红晕:“宫医生,我怎么了?”
“你对南宫萧谨是真感情?”宫少宇满脸严肃,毫无玩笑的意思。
简灵溪垂下眸子,遮住里面的思绪。
她对南宫萧谨到底是哪种感情,她也分不清楚。
应该是感激吧。
因为没有他,她连出监狱的机会都没有。
哪怕明知他在利用她,她仍愿意尽最大的能力报答他。
“宫医生,我昏迷多久了?”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简灵溪转移话题。
“简灵溪,你回答我,你是不是爱上了南宫萧谨?”宫少宇十分认真,不给她回避的机会。
脸色一僵,惨白如纸。
这个问题她一直不敢去直视,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被人挑破,她连伪装的时间都没有。
唇哆嗦着,简灵溪急切地说:“我没有。”
“真的没有吗?”宫少宇一改吊儿郎当的样子,问得无比认真。
“他救了我,我必须报答他。”对,就是这样的。
妈妈从小就教她,做人要知恩图报。这种观念已经深植入髓,而且,她还指望着南宫萧谨帮她找到小彤。
简灵溪不肯承认,宫少宇已经了然于胸。
他平时虽粗枝大叶,在一些特殊的事上,他比谁都敏感。
宫少宇今天特别奇怪,什么都不说,还问她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简灵溪眉头深锁:“宫医生,南宫萧谨到底怎么样了?”
直起身,宫少宇双手插在口袋里,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他就住在你隔壁,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
“……”简灵溪瞪着他,怎么不早说?
不过,她现在虚弱得连床都起不了,哪有力气去看他?
告诉她一声会死啊?
非要这样遮遮掩掩的。
为免继续自讨没趣,简灵溪闭了嘴。
见她精神恢复得很快,宫少宇也放心,吩咐小桃:“给她弄些流食吃吃,先补充营养,等她可以自己下床了,再带她去看二少。”
“是,宫医生。”小桃十分恭敬应下。
待宫少宇走后,小桃才对简灵溪说:“二少夫人,你放心,我听说二少恢复得很好,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真的?”简灵溪眼前一亮,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小桃重重点头:“是我亲耳听到的,不会有假。二少夫人,你昏迷了三天三夜了,肯定饿了,你想吃什么?”
“三天三夜?”简灵溪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