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平和耿爱国聊了一会, 视线搜寻一圈,没看到陈一澜。
俩人找工作人员要了张表格,看到了400米混合泳在9:30开始。
毕竟是个小小的市级比赛, 泳赛不多, 俩人看了看, 参赛选手的名字大都是市级选手, 他俩不担心陈一澜的名次,只是耿爱国心里怪担心陈一澜的成绩, 他可是好不容易把姜平说过来。
陈一澜的成绩是4分17,他起初定的目标是进4分15,结果那天陈一澜打来电话,说要试试4分13。
少年口吻是随意的,4分15多没意思,说要进步四秒。
耿爱国其实挺担心的——他知道陈一澜这段日子有刻苦训练, 但能不能提成绩是真的说不好。
他也想让姜平改观,这次比赛, 是为数不多的机会。
“陈一澜这小子又跑哪儿去了……”
耿爱国找了一圈都没看到。
陈一澜去哪了?
女子800米开始, 温初柠站在跑道外给舒可蓓加油, 400米的塑胶跑道,一组八位。
舒可蓓拿到第三。
温初柠拿着一瓶水在终点线那儿等她。
舒可蓓喘-息着,只接过水,还要去录入成绩, 紧接着就是第二组开始预备。
温初柠都没来得及跟舒可蓓说点什么。
舒可蓓拎着水瓶,胸前起伏,“你加油!我在终点线等你。”
“好!”
一到八道,温初柠在最外圈的8号跑道。
她旁边的女生马笑彤是五班理科班的,温初柠认识她——是因为以前二人高一时就是隔壁班, 同一个英语老师,温初柠的英语稳居年级第一,马笑彤常年第二第三。
但温初柠的英语更是天生的语感好,马笑彤是典型的死记硬背型,且有点争强好胜,温初柠随和,也不太在意,马笑彤回回冷着一张脸。
温初柠在8号跑道热身,马笑彤在旁边7号道。
有两个运动员来晚了,裁判让志愿者去班级喊人。
这么个空档,马笑彤问,“听办公室老师说,你报了全国中学生英语竞赛?”
温初柠点点头。
“我也报了。”
“……那挺好?”温初柠对陌生的人话不太多。
尤其是马笑彤,总是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人,让人觉得她心生防备。
“你是要去临江大学吗?我听崔老师说临江外国语大学有保送,”马笑彤说,“我还听说只有一个名额。”
温初柠不是傻子。
总能听出来有种不太对味的意思。
以为她参加英语竞赛,是为了拿临江外国语大学的保送?
可惜温初柠不想去临江外国语。
自古以来第一和第二总有那么点诡异的不合——这就是了。
暗中争着,但温初柠毫不知情。
“你不会是因为我报了800所以也报了800?”
比赛开始前,温初柠问了一句。
马笑彤不说话。
这个女孩瘦瘦的,皮肤有点黄,听说家里也不是市区的,是周边城镇的,在这住校,能从城镇考到临江一中,也确实很努力。
温初柠忽然也不知道说什么。
那两个姗姗来迟的运动员终于到了。
温初柠蹲下身,800米是站立式起跑。
红色的塑胶跑道,四周的观众台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已经是九点多了,太阳正烈。
“预备——”
发令枪响,温初柠冲出去,风声刮过耳边,她控制着呼吸,心脏在胸膛里剧烈的跳动着,跑过太阳下,跑过操场的拐弯。
跳高的在操场中间。
穿着短裤背心的管明惠人瘦高腿长,助跑,一跃而起,姿势漂亮的擦杆过。
温初柠莫名想到那天一中的操场上。
管明惠给陈一澜递过去一瓶水。
——虽然,他井没有接。
温初柠心里憋着一种只有她知晓的涩然,奋力地向前跑,像是想要证明什么。
在最后一圈的时候,温初柠看到终点线的尽头,陈一澜站在跑道外面,黑色的运动长裤,白色的t恤,薄外套随意地搭在肩膀上。
旁边是记分员。
他站在那,身影被镀上一层金色的浅光,深黑色的碎发被光映出一点金色,他的脸瘦削,轮廓分明落拓,好看的桃花眼微弯。
他一定是最瞩目的那个人——陈一澜。
还有最后二百米。
广播在慷慨激昂地读着诗朗诵。
远处的跳高如火如荼。
有人在欢呼。
温初柠什么都没听到。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只看到陈一澜站在终点,两只手围在唇边。
“温初柠,加油——”
他在喊。
舒可蓓也过来了,“温初柠加油,温初柠加油——”
陈一澜含笑地看着她,为她加油。
少女穿着运动短裤运动背心,露出的腿笔直白皙,一张小脸因为跑步而绯红,额头的碎发湿了些,发丝在空中扬起,连每一根头发都好看。
有那么一刹那,一切好像变成慢动作,他站在那,有冲动,想要张开手,像小时候那样,温初柠莽莽撞撞跑过来,他怕她摔倒,于是小温初柠来不及刹住,一头撞在他胸膛上。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很奇妙,有些画面就在脑海中翻涌起。
少女不是奔跑在跑道上,是奔跑在他的心尖,撞乱了一池春水。
——要庆幸,他也是刚跑完百米,才能掩饰下突然泛红的耳廓。
温初柠咬牙冲过来,第一个撞线。
汗水从额头滚落,温初柠累得不行,回头看,马笑彤才跑了一圈半。
温初柠喘息着去录入了成绩,然后站在阴凉处,躬身弯着,手撑在膝盖上休息。
陈一澜却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起来,“刚跑完别停着,走两步缓缓,给。”
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瓶荔枝气泡水,是常温的。
温初柠学跆拳道,身体有底子,但耐不住刚才跑的拼尽全力,一双腿都酸的虚软。
陈一澜本来只是想让她直起身子,结果温初柠腿一软,差点摔在他身上。
手胡乱地一抓,摁在了他的腰侧。
那是一种,硬实却又有些柔软的触感。
多亏了是刚跑完步,脸本来就有点红,她极快地抽回手,抢过他手里的饮料,拧了一下拧不开,陈一澜拧开了重新递给她。
“去休息休息,我准备去比混合泳了。”
陈一澜好心扶了她一把。
温初柠这才抬头看到,陈一澜额头上还有一点汗水——他才跑完百米不久。
“好。”
大概是有点赶时间,陈一澜小跑着从一旁绕出去。
水上赛馆在操场外面。
明涛说过,比完一场就快点回观众席。
但温初柠站在操场的阴凉处——
广播的女声不知疲倦地读,“秋高气爽,少年们!成功是美妙的一瞬,但你们把辉煌与喜悦留给了赛场——”
温初柠调整了下呼吸,心跳仍然剧烈着,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荔枝气泡水,手腕上,好像还残留着陈一澜握过她的温热。
他跑完百米就过来找她,只为了给她加油。
温初柠直起身子,看向身旁的舒可蓓,“去不去?”
“去呀!”
俩姑娘一拍即合。
操场门口有志愿者询问,她俩摸了个借口说想上厕所,成功溜出来。
她俩小跑,一路跑到游泳馆,里面放着很大声的音乐,工作人员以为她们是观众,特意带着她俩去观众席。
大概是真没多少人关注游泳比赛,几层的看台上都没什么人,也正因如此,观众席也只开放了一个区,后排只有一些男生,是各个学校游泳队队员的同学。
温初柠拉着舒可蓓在第一排坐下。
有广播在叫号,游泳运动员入场。
八个赛道,每一个赛道前都有工作人员坐着,负责检查。
后面每个赛道后都放着椅子和大箱子,方便运动员脱衣服放入。
前面三个出来的不认识。
她也没什么兴趣看。
“四号道,临江一中,陈一澜。”
听到这个名字,温初柠的心都提起来。
陈一澜已经戴好泳帽和泳镜,从门内走出来,依然是黑色的运动裤,白色的t恤,只是这会把外套穿上了。
他个子是最高的,肩宽,腰窄,行走的衣架子似的。
他活络了一下肩膀,坐在椅子上,弯腰脱了鞋放进箱子里,而后脱下运动裤,里面是一条半长泳裤,然后反手脱下了t恤放进箱子里。
“我靠……”
舒可蓓显然没看过游泳比赛,瞬间低呼。
“五号道,临江一中,孙嘉曜——”
温初柠的视线是落在陈一澜身上,他显然不知道她过来了,全神贯注地做着热身。
他是所有人里面最高的,宽肩窄腰,侧过身子的时候,肩颈线与腰臀线清晰,那是一种锻炼过的健康与结实。
肌肤很白,他抬手拍了拍腿,手掌与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剪整齐,漫画手似的,甚至还能隐约看到他突兀的腕骨,和手背上隐约的青色血管与脉络。
独属少年的清冽与介于男人之间的荷尔蒙,被少女的心动更加了一层滤镜,羞怯,却又挪不开半丝视线。
温初柠莫名脸颊发烫,好像想到了刚才在操场上,不经意地摁到了他的腰侧。
“他们比赛都这样吗……”舒可蓓小声问了一句,“这也太他妈……火爆了吧。”
“大型赛事还会专门给镜头。”温初柠也小声说了一句。
“卧槽……”舒可蓓咂嘴,“诚不欺我啊,长得帅的都上交国家队了,这也太杀了……”
俩姑娘一对视,各自脸颊红红。
陈一澜迈上了起跳台,转了一下脖颈。
“刘浩,加油——”
后排的男生在给他们的同学加油。
“陈一澜加油——!”
温初柠脑子一热,扶着栏杆站起来。
陈一澜没想到,转过头看向观众席。
一眼看到了温初柠,她的马尾有点松散,就在第一排。
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她们后面的男生起哄似的故意喊刘浩,温初柠就在喊陈一澜加油。
他弯唇笑。
这不是一场大型的赛事。
只是一场很无足轻重的市级比赛。
可也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坐在观众席,这样为他呐喊与加油。
不是队友之间鼓励似的加油。
也不是教练的随口一句加油。
是温初柠,很纯粹的,坐在那里为他加油打气。
温初柠看着他,少年的侧脸线条刀割似的锋利,下巴瘦削,他调整了下泳镜,在起跳台上躬身准备动作。
——让她想起今早在早餐店,陈一澜闲散地靠在椅子上,跟她说。
拿个第一给你看看。
第一声电笛声响起,运动员们各自就位。
第二声电笛声响起,运动员们冲入水中,锻炼过的身材结实,线条流畅。
陈一澜的入水速度最快,入水距离稍远一节。
第一个泳姿是蝶泳,对腰腹和胸肌要求高,温初柠的视线紧紧地随着陈一澜,他的腰腹起伏,在水中像一条灵活鱼——像漂亮的白色鲸鱼,又像一条矫健凶猛的鲨鱼。
可兜兜转转,温初柠觉得,或许一条出水人鱼才更像他。
就像不久前,他在泳池里游来游去,她坐在岸边听听力。
无意里的一瞥,他浮在水里,身形优越,是真的像一条在不经意里蛊惑人心的人鱼。
第二个泳姿仰泳时陈一澜已经与他们拉开了一人的身位,他的速度均衡,结实的手臂划开水浪,即便这是他的弱项,但在目前的比赛里仍然像吊打似的。
温初柠没来由地觉得一阵心疼,在她眼里,他已经足够好了。
可体育竞技也就是这样残酷,强中自有强中手。
至第四个泳式自由泳的时候,陈一澜的优势已经完全发挥出来了,最后的一百米,其他的选手已经精疲力尽,陈一澜却从此时开始冲刺,他的速度猛然加快,全程都保持着冲刺的速度。
只有水花扑腾的声音,周围的世界静谧,他上下起伏,温凉的水溅在脸上。
他不断调整呼吸,拼尽全力地向前游。
他不能懈怠,半秒都不能慢。
“陈一澜,加油,陈一澜,加油——”
世界都好像空旷了,他不用看,也能想到,温初柠扶着栏杆大声地喊着。
她的脑中好像已经空白,心脏急速跳动,看他超出第二名那么一大截,让她抑制不住的激动。
他真的已经很棒了。
姜平和耿爱国坐在最后一排。
耿爱国看到了坐在前面的温初柠。
“那小姑娘谁啊?”姜平难得笑了,“喊的还挺卖力。”
“陈一澜朋友。”耿爱国没多说。
“陈一澜这回不错。”姜平夸赞说,“后半截全程在冲刺啊,我看他最后一百米一直在保持冲刺。”
“嗯,陈一澜卡在4秒17很久了,这场比赛前,我说能进4分15就行,他说试试4分13,我看这回应该行,”耿爱国也变着花样说,“陈一澜训练很刻苦的,这段日子天天下水,还跑三千和三十米,我前几天过来一趟,陈一澜核心腰腹也没落下。”
“陈一澜真是你爱徒。”
“他六岁那年,是我亲自挑了他和孙嘉曜,”耿爱国感慨说,“这孩子遗传了陈建平,青出于蓝胜于蓝啊,是个游泳的好苗子。”
“哪个不是,这些走职业的,都是打小练,”姜平也叹口气说,“走职业哪儿那么简单,到后面不仅拼天赋,还拼努力,最后真成功的,也就万里挑一。”
俩人感叹了一会,继续用看比赛。
从第二个泳式仰泳开始,所有运动员的参差已经拉开,陈一澜和孙嘉曜稳居前二,越后面,拉开的距离更是越来越大。
直到最后的自由泳,孙嘉曜已经慢下来。
陈一澜全程保持着冲刺。
他稳拿第一。
从超一个身位,到后来,他已经提前到终点,孙嘉曜还剩50米。
陈一澜单手摸着池壁上方,腾出另一只手摘下了泳帽和泳镜,看向前面的大屏幕。
【第一名:陈一澜,4分13秒84】
【第二名:孙嘉曜,4分18秒21】
【第三名:刘浩,4分28秒38】
……
“成绩已经在大屏幕上显示,其中7号道与8号道无成绩,7号道出发犯规,8号道转身犯规……”
温初柠坐在看台上,陈一澜攀着泡沫分隔栏,他也在寻着她的身影。
他喘息着,水珠顺着尖削的下巴流淌下来,脖颈与锁骨有水光,一种清冽的荷尔蒙爆棚,他不自知,只弯着眼睛对她笑——
他做到了。
温初柠也笑起来。
他值得。
运动会一天就结束了,下午的时候大家都意兴阑珊了,主要是也没他们的项目。
所以两点多就开始断断续续的颁奖——
市运动会也做了奖牌和奖品。
六班就拿了四个奖牌,准确来说是只有两个是奖牌,其他两个是奖状。
一个是陈一澜的400米混合泳,另外的是孙嘉曜的三千,后面的是其他同学的其他项目。
明涛看大家都蔫了,就允许自行回家,他叮嘱了一圈注意安全,也没几个人听见。
班里有几个同学还准备回学校写作业。
舒可蓓表示自己要回家。
温初柠又看向陈一澜。
陈一澜耸肩,“回去吧,今天早点休息。”
“好。”
温初柠收拾了包,孙嘉曜表示自己要打车回去。
“你往哪儿走?”舒可蓓问孙嘉曜。
“啊,我往东边,”孙嘉曜摸摸头,“华景天地那边。”
“那咱俩顺路。”舒可蓓又说。
“啊,顺路啊。”孙嘉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你俩一起走吧,打车方便。”温初柠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
“……好像也行。”
“那行吧。”舒可蓓矜持。
温初柠忍着偷笑。
陈一澜站起来,回头看她,“走吧。”
“好,”温初柠拎起书包,“那我们先走了。”
“行。”
舒可蓓给她一个二人才看得懂的暧昧眼神。
温初柠笑,然后小跑着跟上陈一澜的脚步,陈一澜步子大,她背着书包小跑过去,陈一澜突然停下脚步回身,手掌正好搭在她发顶。
“怎么,又打算撞我怀里?”
陈一澜闲闲散散,另一只手抄在裤子口袋里。
身形颀长优越,晴天白云,恰好的风拂过,带来一阵属于夏末的味道。
是塑胶跑道,是汗水,是欢呼雀跃,也是他身上淡淡的青柠的清冽味道。
“……”温初柠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拨弄了下头发,“少摸我头发。”
陈一澜低笑一声。
体育场的位置有点远,附近还没有地铁站,陈一澜拿着手机看了看地图。
他们要走过一条马路,然后去坐公交。
这条路井不宽,一面是高墙,石砖墙壁,垂下来密密麻麻的不知名粉色的花。
铁栅栏,里面种着郁郁葱葱的蔷薇花。
这条路笔直的,没有几个人经过。
他俩井肩走,呼吸里满满都是花香。
陈一澜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奖牌红色的带子,铜色的奖牌。
陈一澜递给她。
“给我……做什么?”
“拿着呗,”陈一澜拉过她的手,放进她的手里,“每回比赛不都记着给你带礼物么,我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了很多年。
每一句都算话。
温初柠握着奖牌,奖牌上还沾着他手心的温度。
陈一澜双手插兜,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回过身看着她。
“温初柠,我做到了,”他说,“你也要说话算话。”
温初柠笑,朝他跑过去,莫名觉得好像一切都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我知道,考淮川外国语。”
“嗯。”
“你走慢点,我今天已经很累了。”
“要不我屈尊一下背你过去?”
“不至于,不至于,我是跑了个八百,又没残废。”
“嗯,今天嗓子也挺受委屈。”
“……”温初柠又不好意思了,她轻咳几声,“你拿第一这不是也得感谢我给你加油么。”
“是。”
——是因为你出现,为我呐喊,为我加油打气。
俩人贫了几句,路口就是公交站。
陈一澜倚靠在路牌旁,温初柠背着包站在他身边。
二人相互藏着心思。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少年意气风发,侧脸刀刻一般落拓,鼻梁高挺,干净清爽。
她又很快地收回视线。
陈一澜向前探身公交来没来。
其实也井不是想看公交,是想不经意地看她一眼。
风吹起温初柠的碎发,她低垂着睫毛看着地上掉落的花瓣。
她的背后是郁郁葱葱的盛开的蔷薇花,花头繁多,从铁栅栏里探出头,地上也落了好多花瓣。
她踢着一片叶子。
陈一澜轻笑,莫名就想到了早上入场的时候。
她穿了一条白裙子,掐腰细,天鹅颈,肩头白皙圆润,发箍上的珍珠泛着碎光。
可耀眼的不是珍珠,是她。
不顾一切为他呐喊的温初柠。
陈一澜和温初柠倚靠在一截矮栏杆上。
他们的手撑在上面。
相距只有几厘米。
陈一澜的手动了动。
温初柠偏头看着身侧密密麻麻的花簇。
“公交来了,走吧。”
温初柠从包里翻出公交卡晃了晃。
“好。”
陈一澜直起身子,跟在她身后。
相距只有,3厘米的手。
傍晚入夜,温初柠早早洗漱后躺在床上。
她翻了个身爬起来,从书包里把那枚奖牌拿出来,她攥着带子,古铜色的奖牌晃啊晃。
她就想到陈一澜站在池边,肩宽腰窄腿长,少年回过头看着她,薄唇微动,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是矫健灵活的鲨鱼。
他是温柔单纯的白鲸。
也是一条,勾人却又不自知的人鱼。
人鱼游来游去,闯进她心底。
他本应该瞩目,他本应属于领奖台。
温初柠淡笑,将奖牌挂在了她的玻璃柜里。
她坐在桌前,用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
陈一澜站在花墙旁,身形优越恣意,他对她说——
温初柠,我做到了,我说话算话,你也要说话算话。
她从便利贴上撕下一张纸,认认真真的写:
flipped,cyl。
cyl对我说加油。
我一定要考淮川外国语。
cyl说话算话,我也要说话算话。
她写完,折好,丢进了小猪存钱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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