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钰虽然觉得他们俩不对劲,但是也没说什么,因为貌合神离的夫妻太多了,并不能说明什么。
村长见凌衡川完全不介意,但还是劝道:“芙丫头,你家相公还读书,你找人收这个,会不会有人背地里说什么?”
唐一芙没说话,凌衡川笑道:“三爷爷不必介意,君子行的正坐得端,不必在意他人评判。更何况民以食为天,我国以民为本,这本就是常事,不该非议。”
“哈哈,你们读书人就是会说话,这道理说得就是好。”村长笑了笑,想着人家自己不介意,他就不用操心了。
“说起来,你要是给钱,很多人都愿意干这个活。不过咱们村的二瘸子家里困难点,人也不错,干事儿踏实,你要是愿意的话就找他吧。”
二瘸子其实算是唐一芙的二堂伯,年纪其实也不算特别大,但是家里过的很难。
他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当年为了给儿子盖房子,夫妻俩带着儿子上山砍树,结果遇到大雨。
他们从山上摔下来,他的腿瘸了,媳妇没了,儿子也伤了得了病。
后来对方那家想退亲,不愿意把姑娘嫁过来。
二堂伯好说歹说,把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给了那边,才好不容易给儿子把媳妇娶回来。
那边也是卖闺女,把孩子嫁过来就不管了,一点嫁妆也不给。
好在这姑娘是好的,对二堂伯的儿子特别好,也吃苦耐劳的,安心过日子。
但他们家日子是彻底过不起来了,他儿子唐大猛原来身体很好,现在却成了病秧子,隔三差五的就吃药。
而二堂伯唐云虎腿瘸了,就算再努力也养不起这么多人。
家里女儿越来越大也要嫁妆,有人劝他多要点彩礼把女儿嫁出去算了,但他不肯,就想给孩子准备嫁妆嫁个好人家。
这几项加起来,家里就越过越穷了。
唐一芙说找人干活,村长就想到他。
“他虽然腿瘸了,但是身体底子还在,力气也在。只是挑大粪的话,也能挑的动。他一只拐一个肩膀挑,比平常人走的还快呢。”
唐一芙想起了这位二堂伯,也见过他双抢的时候干活的样子,当时就觉得震撼。
原主那时候其实还有点羡慕二堂伯家的雅儿姐,因为雅儿姐虽然也穷,但是他爹疼她哥哥嫂子和睦,不会打骂她,更不会打着卖了她换大米的主意。
唐一芙说行,等一会儿就去找二堂伯问问,看他愿不愿意。
她接着又说要找村子里的小孩帮忙扒拉枯草树叶,用他们家的筐子做计量,五筐树叶枯草一文钱。
山上漫山遍野的都是枯草树叶,很好收集,要是这样的活,很多小孩都会愿意来做。
村长笑着说行,到时候帮她宣传宣传:“你要开荒的地方我给你划出来了,你要的那块地方得有二十亩,芙丫头,你到时候怎么种啊?”
唐一芙说找人干活,就在村里找,请他帮忙找人。
又能给村里人找活干,村长很高兴,赶紧说行。
张钰看二人商议好了,不禁说道:“小娘子心肠真好。”
他夸的太真心实意了,反而让唐一芙不好意思:“就是找人做事,人家出力我出钱,没什么好不好的。”
张钰摇头:“不不不,小娘子谦虚了,若是这世上所有的有钱人上位者都能如你这般想,穷苦百姓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就是因为那上位者有钱人明明已经很富有,却还吝啬的捂着钱袋子里的银子,不肯让百姓们分走哪怕一点,总是想着法的压榨百姓,百姓的日子才会越过越苦。
打击范围说的这么广,唐一芙不好接话,只能更谦逊的笑了笑。
张钰倒是来了兴致,跟凌衡川说:“都说人以群分,你娘子如此仁慈,想必凌公子也不遑多让,凌公子必然要努力考个好功名,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凌衡川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反问道:“张先生认为,是一个好官重要,还是千万个好官重要?”
张钰愣了一下,说道:“自然是千万个好官重要。”
凌衡川没再接话,端起酒想喝,被唐一芙把碗抢走了,还给换了一碗汤。
“喝汤吧你,等伤好了再喝酒。”
他无奈,只好改成喝汤。
倒是张钰感慨道:“凌公子,你似乎对当今官场很失望。”
凌衡川摇头:“并不是,张先生想多了,在下只是觉得,在洪流之中个人的力量太微弱了。”
他似乎有万千话语想说,但是千头万绪却又不愿意理清,干脆就不再说了。
张钰也是惆怅了片刻,把杯中酒都喝干,叹了口气。
村长小心的没敢说话,又给倒了一杯。
张钰摆摆手:“不喝了,喝酒误事,一点足矣。”
在这里吃过饭,张钰跟村长可算是走了,唐一芙赶紧松了口气。
她给凌衡川把药送进屋里,小声问:“刚才那个人不是个财主吧,看着像是个官员。”
凌衡川敛目点头:“是,你小心了,他来意不简单,你也别什么都跟人说。”
唐一芙笑道:“我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
凌衡川瞥过来:“你确定?当时在知县面前,你说的那些供词只要稍加推敲就能看出是假的,你真当知县看不出来?”
那知县只是懒政,不愿意追究,只想随便找个人交差,所以才选择相信她的话。
要是换了刚才这个人,怕是立马就能听出其中的问题。
唐一芙立刻紧张的问:“那这人是来查那件事的?”
要是真仔细查验,拆穿他们,她不就完了吗?
凌衡川说:“你晚些时候去找村长,问问这人究竟是哪位。我看他未必是因为你那件事来的,更像是要查验其他的事。”
“我们村里还有事可以查验?”唐一芙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是查我们家里被盗的事儿?”
她觉得满村子就这件事最值得查一查,快把她被偷走的那点东西拿回来。
凌衡川掩饰住眼里的光芒,只说不知道。
唐一芙也猜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作罢。
把家里收拾好,让二牛看着家里,她又拎着点豆芽摸了几块糖去了唐云虎家里。
唐云虎家里正在吵架,她一进门,差点被一板凳砸在头上,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