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坐在牛车上一路被颠簸的吐了两回之后,夏乔木深深的想念自己的那辆火红色法拉利,且发了狠,定要尽快弄一辆马车来代步。
好吧,她承认,她是对城里那些华丽马车眼红了。
那些马车怎么和电视里放的马车不一样呢?她恍惚记得《还珠格格》这部古装电视剧里的马车,坐人的车厢是密封的,两扇窗户挂着车帘子,还有两扇雕花的木头门,和一间小房子没什么两样。
可是她在城里看到的却是不同,很像旧上海那种黄包车,所不同的是,拉人的是马,且坐人的地方更宽敞华丽,背后一根鎏金的直杆,上头撑起一柄锦绣织就的大伞盖。
坐着这样的马车去踏个青,野个餐,旅个行什么的,那真是美的享受。
“这孩子傻了吧。”顾美娘瞅着夏乔木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儿,禁不住担忧的摸摸她的额头道。
“啊?”夏乔木此时正躺在瞎眼婆子腿上,闻言回过神来,嘿嘿的傻笑。
瞎眼婆子叹息一声,试探着摸上乔木的头,摸上她那鼓起的大包,道:“那家子人也忒的狠心,便是不喜,撵了你出来也就是了,做什么打你。”
“我看大妮子这顿打挨得值。”黑脸壮实汉子,夏乔木的大舅粗着声嗓道。
正在赶车的小舅也插嘴道:“只要咱们大甥女能就这回事想明白喽,那还真值了。我就爱那踏踏实实的好孩子,大妮子,往后你只要正正经经的把心思放正了,小舅进城就给你买根珠花戴戴,啊。”
“哎,我知道了,一准的正心思。”夏乔木爽快的应着。
小舅听了心里舒坦,赶起车来都带劲。
顾美娘也笑的开怀,这心里啊,就像放下一块大石头似的松快。
夏玉树瞧着乔木又要干呕,忙道:“她小舅,你慢着点啊,我乖女又难受了。”
护犊子的样儿那是光明正大的摆在人眼前。
“好嘞。”小舅牛鞭子轻轻的落在牛屁股上,车速慢慢的往下减。
“不用,我受得住,长痛不如短痛,咱们还是快点到家才好。”乔木道。
“那也行,她小舅你再快点啊。”夏玉树又道。
“你住住嘴吧,把她小舅指使的都不知道怎么赶车了。”瞎眼婆子斥责了一声。
乔木半睁着眼望着天空,天空彷如碧琉璃净滑无尘,想着这短短时间内的境遇,她心里只有苦笑的份儿。
顾七,当你看见我的尸体时,你会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我想你会的吧。我们在一起十年,夫妻之间还有七年之痒呢,而我们竟是那么自然的就度过了在一起的十年,而且对对方身体的热爱有增无减。
我看着你左拥右抱,你也看过我舌吻别人,你说我是妖女,这辈子不可能对一个男人从一而终,我说你是花花公子,那漂浮的心一辈子也不会为一个女人沉淀,我懂你,就像你懂我一样,你我二人相对,就像照着一面镜子,也因此,我们始终都维持着那个距离,走了十年也不能再进一步。
那天与你结束,我是真的想做回一个良家妇女了,我想找一个好男人嫁了,生儿育女,平平淡淡又幸幸福福的过一辈子,而不是做着你的玩伴,就那么虚度此生。
女人和男人到底是不一样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四十豆腐渣,男人四十一朵花,从我在自己的一头黑发里发现了那根白发开始,我就萌生了退意,你的游戏我想,我有些玩不起了。
落子无悔,话一出口便是定局,我从没指望你会开口挽留什么,即使挽留我也不会反口,苦笑的弯下唇角,相互太了解的两个人啊,如何能在一起,结局是注定了的。
顾七,我出车祸了,从此后,你我是真的断了,不是隔着阴阳两界,而是了无踪迹。
我想你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会在另一个女子的身体里活下来,而且将重新打造自己的人生,做一个我梦寐以求的良家子。
顾七,你丫是个混蛋,不过,你我再见无期,我就不去费心神去想我们的过往了,过往如风散,正如你说的,凉薄如我,一个月之后,我就会活蹦乱跳的又去找第二春,第三春。
哈,不过,在古代的话,我就只能认准一个从一而终了,我可不想被浸猪笼呢。
“乔啊,别哭,阿娘知道你委屈。”说罢,自己也哭将起来,哽咽道:“你委屈也没用,人家财大气粗,你娘你爹都是个无能的,也没法儿子给你报仇去啊。”
夏玉树耸着肩,哼唧一下鼻子,窝囊的不吱一声。
瞎眼婆子除了叹息就是叹息,恨的急了,便拍着乔木的肩膀道:“都是你自找的,你自找的,你这是扬着自己的脸让人家打呀。”
大舅提高声量道:“甭说那些无用的,这事也怨不得旁人,就这么着算了吧。”
“我没哭啊。”夏乔木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正在想事吗。”
“那你告诉阿婆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瞎眼婆子乱摸一会儿,摸到乔木的头,轻轻抚弄着道。
夏乔木眸子一转,便道:“我想着你们劝我的话,我现在想想啊,你们都对,是我魔怔了,我脾气也不好,以前老欺负弟弟妹妹,不知道疼爱他们,我想着,往后我一定改。”
顾美娘出奇的“呦”一声,轻轻拍打着乔木道:“阿娘也不要你改什么,只要你正了心思,阿娘就最高兴了。”
“是这话,阿婆眼睛虽然不好了,可是这身子还硬邦,家里也就那么点子洗刷的活计,你不干也就不干了,在家里做姑娘的,那就得享福,往后你嫁了人啊就没这么自在了。”
“那不行,我得想个法儿赚钱去,我瞅着人家城里的那马车是真好,等我赚了钱我首先买辆马车。”夏乔木笑道。
“得,我瞧着这大妮子的样儿,还是没改,还是没头没尾的想大钱,过富贵日子呢,还马车。”大舅哼了一声道。
“大舅,你这话可说错了,我想我们家把日子过红火这有啥错,我现在就想靠自己的一双手,使劲的赚钱,赚大钱!”夏乔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她这是给家里人打预防针呢,别到时候她想干什么,受到阻挠或是被怀疑。
赶车的小舅就开口了,笑呵呵的打趣道:“你这想法好,小舅看好你啊。只是大妮子,你想干啥啊,你家连块田都没有,挣一点吃一点的,家里该存不下什么钱吧,是吧,二姐。”
“可不是。”顾美娘叹了口气,瞪了夏玉树一眼,“他什么能耐都没有,就会赌钱,虽说十回里总能赢个八回,可到底不是个正经的,小打小闹的算个什么事儿,还得靠我和婆婆,乔儿和麦儿纺布、绣花、编穗子卖几个钱顶着日常花用。”
小舅道:“我不是听说姐夫这两年也弄了个正经营生吗,怎么还是赌啊。”
“什么营生,就是遇上哪家里有红白事的时候,他去给人家当掌勺的,算是给帮忙的,巧了遇上那家里有几个钱的才会给几个,要是那穷的就给快布,给点剩饭剩菜什么的。”顾美娘不甚看在眼里的道。
夏玉树窝在一边傻笑,也不吱声。
“我记起来了,妹夫他爹以前不是个……”大舅说到一半就停了,转了话头道:“按说,妹夫这手艺该不坏吧,到城里给人家酒楼饭馆当个大厨也该合适。”
瞎眼婆子哼了一声,道:“他那手艺也就糊弄糊弄乡下人,不丢丑也就是了,哪能上得了台面,比他爹的天分可是差远了。”
听他们说话,夏乔木总算是觉得心里有个底子了,她也想起来了,自己有个阿翁,想当年还是个御厨呢。
想着,古代人都有家传的菜谱啥的,这家里头说不定也有,刚要开口问,转了转心思,还是等着回到家私下里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