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江州确实有几分风声鹤唳的味道,连着在外头闲逛的人都减少了不少,大街上经常看见手持腰刀的士兵走动,吓得寻常百姓都不敢随便出门。
而沈湛这两日也是早出晚归,孟青青猜测可能是因为萧千户的事,不过这些事情她不懂也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便是多倒腾了一些急救的药,将小洞天里的好药拔了好几株用来制药,让沈湛贴身带着,万一受了伤也能及时救助。
旬假本只有两天,但沈湛让周逸带了话请了几天假,因为沈湛学业优秀,听他因病请假,夫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他。
一连过了五天人人自危的日子,第六天一早,江州百姓们发现路上那些持刀士兵们已经消失了,随着第一个小贩摆起了摊位,慢慢地江州街道恢复了热闹的样子。只不过茶馆酒楼里都在聊这几日发生的奇怪的事,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
而早出晚归好几天的沈湛终于能抱着自家娘子睡了个舒服的回笼觉,孟青青戳了戳还在熟睡的人的黑眼圈,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你醒啦?”
“嗯。”沈湛应了一声,不过眼睛还未睁开,只将孟青青搂紧了几分。
“看样子事情是解决了,相公接下来不会有事了吧?”
沈湛闻言睁开眼睛,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吻,温柔的贴着她的脸颊,“这几日让你跟着担心了。”
“你要科举入仕,这些我早就预料到,只没想到这么早就经历。”孟青青叹了一口气,又笑道:“不过这些事你也没有特意瞒我,我到很高兴,我呀只担心你出事。我虽有些小聪明,但对于官场政治一类的事完全不懂,也帮不上你的忙,只希望你能,就算为我也要保证自己安全不能出事。”
“你放心,我都记着。”沈湛笑着喟叹一声,娘子如此通情达理,到让他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想了想将各中详情都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相公,我是不是不应该同意冯夫人当小宝的姨姨啊。”孟青青泄气,“也怪我,管不住自己,倘若当初不多管闲事,也不会跟冯府扯上关系,连累你跟着四处奔波,左右弥补,想想就危险得很。”
“何必这样想?”沈湛不同意的捧起她的脸颊,“当初若不是你救了冯小宝,我也不能被师兄所救。这人啊,活在世上哪能独来独往呢,这冯夫人也是个性情中人,娘子与她相交我也放心。”
“到是我钻牛角尖了。”孟青青一笑,“我呀,说不上善良不善良吧,不过让我眼睁睁看着,见死不救,那我也着实做不到,毕竟我学的就是治病救人的本事。”
沈湛失笑,这还不叫善良呢,他的小妻子活的糊涂又明白,让多少世人羡慕不已。
不过孟青青还真没觉得自己有善良的品质,她的自我目标就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可不是自己只有一个馒头还要分半个给穷人的大善人。
夫妇两大清早的我在被褥里说些小话,等着日头都冒出山头,再躺着就不像话了,便一前一后起床。
沈湛忙前忙后累了好几天,今日也不打算回书院,准备在家陪娘子一天。
天气太热孟青青也不爱出门,正好前些日子让工匠做得碾药的工具送到了,孟青青拉着沈湛做苦力,这新的工具是个圆滚滚的实心木桶,木桶上有固定的位置,双脚踩上去固定住动脚就可以碾药,又快又方便,碾药的时候还可以干别的事。
冯明鸿前来拜访的时候就看见沈湛正在碾药,一旁垒砌的临时灶台上不知道熬着什么,冒着奇怪的油脂味道。沈湛和孟青青都坐在廊下阴凉处,一张木质圆桌上面摆着茶水点心,还有一个笸箩,里头是一些布匹针线。
沈湛一边碾药一边给孟青青念他写的《沈青神断》,孟青青一边听一边学着打络子。那头麦冬在熬油脂,半夏在给一方菜地浇水,都竖着耳朵听这边的故事呢。
“琴瑟在御,岁月静好。”冯明鸿见此笑言,“书院里那几人都担心你病重,谁知道你沈云清过的这般悠闲自得。”
“师兄。”沈湛见此,收拾了一下起身,两人见礼,才正经开始说话,“师兄怎么过来了?老师能放了你?”
“我可是受了老师的委托前来,老师担心你几日未归,让我来看看你的情况。”其实这几日真正做了什么,冯明鸿没什么不清楚的,毕竟这几日两人都在一块行事。
“多谢云清,此次的事情若不是有你周旋,恐怕我冯府在劫难逃。”冯明鸿脸色一正,行了一个大礼。
“这是做什么,你我的交情,若你冯府真出了事,我也难得善了。何况冯知州清者自清,自然无碍。”
冯明鸿又不是蠢人,闻言摇头,“父亲为官多年,此次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此事一出,这江南官场要变天了。”
“变天又如何?咱们只是普通读书人,与我们何干?”
“云清所言不错,不过我听父亲所言,这江州世家也要变动一二。”
“你们有什么事进屋再说吧,站在门口是什么礼数?”孟青青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也是她不太懂得的事情,听得累得慌,索性将人都赶紧屋,“你们师兄弟去屋里聊吧,师兄你留下吃午饭,我去买菜做一桌好吃的。”
“叨扰弟妹了。”
孟青青笑着摆摆手,带着半夏出门去集市。
这边沈湛和冯明鸿进屋内细谈,沈湛为冯明鸿倒了一杯清茶,“没什么好茶,师兄凑合喝喝。”
“你我客气这些做什么。”冯明鸿不在意道:“这次事情谢家和马家搜牵涉其中,而且谢家那边多亏他家庶长子出力才能找到证据。”冯明鸿不解的摇摇头,“也不知道谢家是怎么回事,都同处一个家族,谢家败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谁人知道?”沈湛轻抿一口茶水,淡然道:“他既当了谢家叛徒,于陛下来说就是有功,谢家无论兴盛还是落败,都不落到他一个庶子手里,眼下留下一些旁支未倒,他可是就是独留一枝。”
是不是因为情深缘浅,沈湛不知,但这个谢家庶长子着实是个聪明人,当一个没用的庶长子还是独开一府,吞下谢家留下的人脉生意,哪个更划算?
“不过谢石飞算是废了。”冯明鸿也未提起他,只微带感情的感慨一句。
沈湛淡淡一笑,并不多言,谢石飞不过是他前进路上不小心冒出来的一颗小石子,若是不碍事忽视便是,若是这颗石子故意来绊脚,那只好一脚踢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