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层地狱听说过吗？”柳煦声音不大，董绵却瞬间煞白了脸，虽然董子纯从小向往修仙，但佛教在这片大陆也是盛行的，就算没有专门信佛，许多人也是有名的寺庙，道观都会去拜拜。
因此柳煦一句“十八层地狱”一出，已经让董绵吓得脸色发白了。
柳煦并没有见好就收：“我吧，也不是很清楚这十八层地狱各有些什么刑罚，时间又是多长。但隐约记得自杀是十四层地狱，倒还不是最重的无间炼狱，或许你比较勇敢，不会害怕也说不一定。”
“你别说了！”未知的才更可怕，董绵哪可能不害怕？
随后原本毫无生机的眸子里眼泪涌了出来，董绵“哇”一声就哭了，她绝望了：“想死也不行……呜呜呜……”
柳煦也不说话，哭出来了比她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得多，她就静静坐在一旁，等董绵哭得差不多了再给她处理伤口。
董绵眼泪一流，七窍相通，鼻子便也塞起来了，很不舒服，奈何她双手被缚，想擤个鼻涕都不行，她带着哭腔越发委屈了：“你给我解开好不？我要擤鼻涕。”
柳煦摇了摇头：“你手帕在哪儿？我给你擤，被绑住手脚算什么？十四层地狱里这怕是最基础的，会一直被绑着受罚。”
“你给我擤鼻涕算什么啊？丢死人了！我不会再想不通了。你给我解开好吗？求求你了，呜……”
“行吧，给你解开一只手，希望你真的想通了。”柳煦给她解开了右边手腕，按她的指引，给她递了手帕过去。
“你先出去行吗？我擤鼻涕你在旁边……”董绵浑身别扭。
柳煦闻言微微一笑，转身往外走：“我马上进来给你换药。”
柳煦一出去董缘就迎了上来：“绵绵她怎么样？”
“伤口不碍事，皮外伤，不过要防止她再度寻短，需要你多开解开解她。”柳煦声音略小，看着董缘焦急的模样，以及美人尖处明显的一撮白发，顿了顿，“你也要看开些。”
董缘这撮白头发她是首次见到，上次见董缘都还是一头乌黑的头发。
董缘低头揖手：“谢柳姑娘。”
文质彬彬，谦逊有礼，和董子纯不相上下。
这胡大夫和卫姨娘为了一双儿女对董子纯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结果一双儿女一个愁白了头，另一个寻短，要不是怕痛收了力，那剪刀刺到了心脏上，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恐怕已然一命呜呼。
柳煦没在外面呆多久，里面的动静她听得到，董绵擤完鼻涕她便进去了，董绵正单手解绑着左手的布条，见柳煦进去了，脸上有些微微的窘迫。
“我先给你处理伤口，然后再给你解吧。”柳煦假装没看到她脸上的窘迫，走过去，细心用消毒杀菌的金创药水给她清洗了伤口，再重新洒了金创药。
再将纱布放到那创伤处，用白布条给她围着胸缠了两圈。
处理胸口的伤必定要看到她的身体，连肚兜都要去掉，董绵的身体情况柳煦一览无余，董绵虽没说什么，但她轻咬下唇，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羞意满脸。
柳煦视而不见，嘴里随意说着话分散董绵的注意力：“你这剪刀再刺深一寸余长便刺中心脏了，那时你就可以直接去见阎王爷了。”
“你别说了。我说了不会再寻死了。”董绵现在很怕听到阎王爷，十八层地狱之类的。
看着董绵原本羞红的脸白了几分，柳煦暗暗好笑：芯子里的她可是个二十好几的，竟这么恐吓这个十四岁的小女生，真是太坏了！不过，还挺有成就感的。
毕竟就这么几句话，董绵只要想再次寻短前理智尚存半分，都会考虑下那未知的后果——十四层地狱。
“我知道你最近也不好受，聊聊吧，我虽比你大不了多少，但我毕竟知道内情，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柳煦给布条绑了个好看的蝴蝶结，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什么好聊的。”董绵并不想理柳煦。
柳煦了然，她们本就不熟，她还知道董绵的秘密，会受她欢迎才怪！
“我只是觉得你需要找人聊聊，不，或许你不需要对方给你什么回应，你只需要把自己想说的发泄出来心里会舒服些。但丫鬟婆子们不知道你的事，这些话在她们面前说了，只会收到更多你不想看到的眼神。而我碰巧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也不用担心我有异样的目光。”柳煦坦然看着董绵，笑了笑，“不过你要是觉得不想说，也没有关系的。”
柳煦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嘱咐：“伤口不要见水，明天我再给你换药。过几天就结痂了，为避免留疤，近日不要吃海鲜等发物，也不要吃酱油香菜这些显色的东西。”
“哦。”
柳煦收拾好药箱，按她之前所说，给董绵解开了手脚绑的布条就要离开，却被董绵拉住了衣角。
“你不是董子纯的朋友吗？你不会看不起我吗？”看得出，董绵有些好奇，又有些小心翼翼的不安。
“首先我是个医者。”柳煦知道董绵有意把自己当树洞，微微笑了笑，“你觉得我有看不起你吗？”
董绵摇了摇头，松了口气：“柳大夫，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我会面临什么，我越想越怕，恨不得立马死去，什么事都没有了。”
柳煦略想了想：“你是不知道会不会回胡家？还是因为你刺伤了董大人之事害怕？”
“爹说他不会追究我的责任。”董绵眼神中又是懊悔又是愧疚又是失落，“以前我做错了事，他会严惩的。可是我不是他的孩子，他就不要我了。”
“那你想过没有，他不追究你的责任也是在保护你？全了你们十几年的父女情。就我一个外人的旁观，觉得以你和你哥的身份，董大人如此做法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知道。”董绵头低低的，声音也低低的，“我以前一直觉得爹偏心母亲和大哥，但是我也从来没想过我娘会如此害大哥，可笑我一直要我娘替我哥和我争取，争取嫡子女地位，原来我们连这庶子女地位都是偷来的，我们有什么资格去争去抢？”
“你还有个妹妹，你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