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花如锦都没想到何似飞直接就应上了。
所、所以他这是可以成为似飞贤弟伴郎的意思么?!那可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于是,方才从何似飞身边离开的众人再次回来,祝贺他新婚大喜。
关于喜事,大家畅谈起来也没有那么多忌讳,有人耿直的询问:“此前没听说何兄定亲了啊,何兄打算何时定亲?我排名一般,五日后的朝考很有可能选不上,只能回乡任职了。倘若何兄的喜事日子接近……”
有人接话:“接近不接近,也不是咱们能定的,得看生辰八字和天意呐,对吧?”
原本想要留下喝喜酒的进士捋了捋胡子,神情带了几分狼狈,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何似飞忽然起身,走近询问了此人的名字和地址,道:“届时在下成亲办喜宴,一定少不了祝兄的请帖。”
那位年纪颇大才中了进士,不大会同人虚与委蛇,却又十分真诚的祝兄当下受宠若惊,连声道:“到时我也一定遥祝何兄夫妻恩爱,相守白头。”
“多谢。”
原本想要嘲讽这位老进士不知好歹的其他人登时哑了火,没想到何似飞居然会抬举一位没背景、也没什么大实力的进士。
何似飞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并非要抬举谁,或者落其他人的面子,他只是不想辜负那些真诚的对他道喜、祝福的宾客。
叶辰一边打扇一边看着这边的何似飞,心情很好,他除了钦佩何似飞的文采外,还看中了他的性格——有这样的性格,即便他日后当不了大官,但同他相交,这辈子也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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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一部分进士回家休息,还有些与人聊天至劲头上的则留宿在芍药园。
何似飞借口要准备成亲事宜,婉拒了其他人的邀约,在天色完全暗下来前就回到家了。
不过,此刻他家门口围拢了不少人,石山谷正站在大门前,挨个劝他们回去说:“我家少爷还没回来呢,要不您先回家,等我家少爷回来再说,我只是少爷的书童,说话做不得数的……哎哎哎,您别给我塞银子啊,我不要银子的。”
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说:“那是海棠镖局的马车,此前何公子在京城内坐得都是他家马车,一定是何公子回来了!”
何似飞:“?”
京城有这么可怕吗?不止打听到了他的住址,怎么连海棠镖局都牵扯进来了。
不过,即便有人这么喊,也是有一半人相信,一般人不相信——一般人过来围马车,一半人依然围拢着石山谷。
何似飞远远听着石山谷这孩子得嗓音已经沙哑不堪,看起来在这儿解释了大半天了,他掀开车帘,甫一露面,那边人也不围拢石山谷了,全冲着他跑来。
石山谷的眼皮狠狠地跳了跳,还不如他来解释呢!
他有预感,他家少爷定然不会好好解释的……
他这预感还没想到底,就听到少爷的声音:“多谢诸位老爷的厚爱,恕在下实难从命。在下家中已经定好了亲,虽只是口头盟约,但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劳烦诸位老爷白跑一趟,山谷——”
石山谷头脑都是一片空白的,但还算比较听指令,道:“在,少爷。”
“为诸位老爷倒些茶水顺喉,亲自送诸位老爷回家。”何似飞连一句‘他们家姑娘才华品貌如何,家底如何’都没听,就拒绝的如此绝对,让这群原本打算死缠烂打的人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毕竟,在话语稍微有回寰余地的时候,可以厚着脸皮死缠烂打,如今何似飞说家中定下了亲事,他们能怎么办?让自家女儿/小姐嫁过来当妾吗?!
不可能。
石山谷倒了水出来,眼睁睁看着自家少爷走一步,周围围拢他的人后退一步,完全没出现石山谷早些年见到的‘榜下捉婿’的蜂拥乱象。
不知为何,他居然萌生出一股‘就该如此’的错觉。
拒绝就是得拒绝的干净利落,藕断丝连的话,总给人一点希望,却又好像没有希望,对双方都不好。
何似飞打发这些人时,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却在他回头时,又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员。
隐藏在树梢上的谢九娘心道,这小子看着只是个读书人,没想到还挺警觉的。
不过,他倒是比当年的余明函更加果决,处理感情一事丝毫不拖泥带水……当年的余明函也是这么被大家围堵,最后居然没出息的挨个去道歉赔礼,说自己暂时没有嫁娶的心思。
当时,他一个适龄的男子,这话说出去谁信啊,想要嫁女的诸位老爷都觉得是自己的筹码没加够,才导致余明函不动心。
直到数十年后,大家才知道,这姓余的就是一块木头!
彻底放下心来的谢九娘从树梢上跳下,拐了两个弯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现在是越来越放心,何似飞和乔影这俩孩子心中都有准成,暂时看来也不会被其他人给欺负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离开京城,再去游历四方的打算。到底是余老头亲自托付她的事情,加之乔影是她的弟子,怎么着她都得看着小乔嫁人了再走。
如此想着,谢九娘慢慢就迷糊着睡了一觉。
与此同时,乔影这边却收到了一份出乎意料的拜帖。
说是拜帖,还不如说是抓到了他的把柄,前来要挟的。
因为,寄拜帖的人是……当年被乔影抽了一鞭子的小公爷。
拜帖上的内容很简单,只写了五个字——状元海棠花。
雪点看到这个来自于小公爷的拜帖,面色难看,说:“早知道我就不将这个拜帖接下,拿给少爷看了。”
霜汐敲了敲她的脑袋,道:“你不拿,总有别人拿,再说,要是这件事传到了主院那边,到时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这小公爷明显是拿捏到了咱们少爷的把柄,这才有恃无恐。”
乔影面色有些发白。
——这是他长这么大来,第一回如此心慌。
因为,殿试结束,似飞中了状元,看似是风光无限,但读书人考科举的目的,其实并不在于名次,而是在于能当什么官。
乔影觉得,自己同似飞的事情,总得在他参加了朝考之后再提。
朝考,顾名思义,是从新科进士中选拔能留在朝中的官员。
朝考后的选人称为‘馆选’,是选拔翰林院的庶吉士,俗称‘点翰林’。
一般情况下,新科进士们除非上头有人,不然一时半会儿难以谋求到合适的、适合长期发展的职位。
但状元例外,因为状元是陛下钦点的,是这一届进士的门面,一般都会有个不错的职位。
毕竟,大厉朝发展到如今,选拔了这么多届书生,早就过了百废待兴的阶段,基本上所有职位都满员,也没有其他缺人的档儿。只有翰林院每年可以输入一些庶吉士,并且将早几年的庶吉士安排到六部当值。
总之,殿试排名靠前只是进入朝堂的第一步。
按照以往循规蹈矩的路径,第二步便是参加朝考,成为庶吉士;
第三步是当一年到三年的庶吉士后,如果能有所成,便会被六部主动招徕,做一些能切实接触到朝堂政治的事情。
乔影想,如果在这个时候将他和何似飞的事情宣扬出去,那么朝中大臣为了打压乔家,一定不会让何似飞顺利进入翰林院。
将他下放的话,何似飞考这个状元……就只剩下表面风光了,里子什么都没得到。
所以,现下当务之急是千万不能将此事宣扬出去。
乔影问雪点:“送此拜帖的人,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雪点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不是直接送到咱们鹭行院的,是咱们大门的侍卫给我的,我现在就去问问他。”
话音刚落,乔影就听到一句:“不用问了,侍卫都将事情跟我说了,阿影,那位你打了人家一鞭子的小公爷怎么会明日一早约你出去?”
这是他母亲的声音。
乔影问:“约我去哪儿?”
乔母道:“阿影,现在是这个问题吗?现在重点在于,他为什么将拜帖下到了咱们家,那状元海棠花是什么意思?”
乔影不大想解释,道:“你将时间地点告诉我,事情我来解决。”
“你解决,你怎么解决,你一个未出阁的哥儿,私会男子,你知道这传出去有多难听吗?”
乔影面色连波动都没有,道:“再难听,也不会比我公然打了谁一鞭子,我说谁箭法差得连别人哄自己都听不出来要好吧?”
“你!”乔母这回特意没让相公来,就是担心他们爷俩吵起来,没想到自己过来,得到了也是同样的待遇。
乔影又问了一遍:“娘,你把时间地址告诉我,一切我来解决,不用你们操心。”
乔母被这声‘娘’叫得心神不稳,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将该说的都说了,乔影便让霜汐送客出门,同时,自己去把那原本早早就束之高阁,却又因为开年那会儿似飞说想看,所以自己最近一直在练习的鞭子收好。
……到时,实在不行,再给那小公爷一鞭子。
霜汐送了夫人回来后,神情满是担忧,本想说些什么,却被雪点拦住了:“少爷正在收拾鞭子,咱们明日跟着少爷,不会让少爷受欺负的。”
霜汐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问:“此事,要不要告诉何少爷?”
雪点也有些心动,可还是道:“少爷要知道了,一定会将咱们逐出家门的。”
这个念头只能打消。
翌日清早,乔影换了一身劲装,带着两位侍女,前往小公爷邀约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