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忠十分激动,完全无法接受苏家对秀秀所做的事情,坚持要退婚。
林阮却没有急着表态,而是转头问秀秀:“你自己的想法呢?秀秀,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可一定要想好。”
秀秀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林忠见她不说话,急得直跺脚:“你这丫头,哑巴了吗?你姐问你话呢!”
景娴气得用力瞪了他一眼,“你嚷嚷啥?这事儿是能嚷嚷的?你当你闺女是铁石心肠,没心没肺?还是跟你一样,脑子缺根弦?”
林忠一下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胀红着脸,呐呐道:“我……我这不是着急嘛……我……”
景娴哼了一声:“你一边呆着去吧!有事的时候指望不上你,净给人添堵!秀秀摊上你这么个爹,真够可怜的。”
林忠被说得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
这两年,他对秀秀的关注的确少了许多,一是因为秀秀实在太懂事,又有齐家护着。二是他这两年忙着在生意场上折腾,所以难免对秀秀有所疏忽。之前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儿被景娴这么一说,他这心里就愧疚得厉害。
景娴懒得理他,转头对林阮说道:“公主,可否借我一间空房,我有些话想跟秀秀说。”
林阮点头,让人去安排。
她打眼看着,这个景娴真是不个不错的人,对秀秀的好,不光只是因为林忠的原因。
秀秀打小没娘,很多事情,都是她在教,但她又那么忙,又是个姐姐,是没办法代替母亲这个角色的。
但景娴可以。
景娴这风风火火又泼辣的性子,又十分护犊子,看样子是能弥补秀秀打小就缺失的那份母爱的。
房间很快安排好,景娴牵着秀秀去了后面的房间。
前面就剩下林阮夫妻和林忠了。
林忠看着林阮的大肚子,关心地问道:“几个月了?你这丫头身子这么重,怎么还跑回来?”
林阮看着林忠明显不同当年的大方,还有那么点不习惯。
果然,人还是要离开舒适圈,才能得到成长。
离开她的庇护,林忠和秀秀都有了自己的一番成就,虽然不算什么大成就,可也是自己努力挣出来的。
她由衷替他们感高兴。
“快六个月了,双胎,所以看着肚子大。林叔,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林忠听着那一声林叔,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酸涩的,“挺好的,你和景宸都好吧?姣姣怎么没带来?那小丫头,怕是得有这么高了吧?”
说着,林忠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高度,确实跟姣姣的身高差不多。
林阮心里也有些涩然,笑着点头:“差不多就这么高,等下次我就带着她和老二一起回来。”
林忠愣了愣,和当初秀秀的反应一个样,“原来你都两个孩子了。”
林阮干笑两声,自从那年别过之后,她和林家就很少通过信,所以林家对她的事情,一无所知。
林忠很快就掠过这个话题,问林阮:“秀秀的这门婚事,你觉得该不该退?”
林阮说道:“以我自己的想法,苏家并非好人家,虽然苏承熙人还算不错,但是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苏夫人又那个性子,秀秀嫁过去以后只怕会吃亏。但这件事情最后还得看秀秀的意思,这是她的婚事,嫁不嫁,我们也只能劝,不能替她作主。”
林忠叹了一声:“早知道当初我就拦着些,不让他们走那么近了。秀秀那丫头是个实心眼儿,这万一要是放不下……”
想到这个,林忠就急得直挠头。
林阮则说道:“我看未必,秀秀虽然实诚,但并不傻,相反那丫头很是拎得清。林叔先别着急,等秀秀表态之后再说。”
后院里。
景娴带着秀秀到了那间特意准备出来的房间。
“秀秀。”景娴拉着秀秀的手,替她理了理头发,“你也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所以景姨我也就不拿你当外人了,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可知道,为何景姨这么多年,都孤身一人?”
秀秀摇头,她其实也挺好奇,景娴长得漂亮又有本事,真想嫁人,想娶她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可景娴却硬是一个女人撑起一摊子生意,丝毫不输男人。
景娴笑了笑,“很多人都说我是个男人婆,只爱做生意,不愿嫁人。其实并非如此。我当年恨嫁着呢,可惜,遇到了跟你差不多的事情,最后,婚事作罢,我自立门户,接下了家里的生意。”
秀秀满脸好奇:“和我差不多的事情?”
景娴点头,“我从小就被父母指腹为婚,许配给了父亲挚友的儿子。打记事起,我就知道我长大了就会嫁给他,做他的新娘。他人很好,一表人才,知书达礼,而且因为两家父母的关系,他和我打小一起长大。我们互相倾心,互许终生,甚至他亲口承诺,这一生只会有我一个女人。那时候,我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可惜,造化弄人。眼看着到了出阁的年纪,那年冬天,我应邀去参加一场赏梅的诗会,结果被人使坏推了一把,跌进满是冰碴的湖里。幸亏被人及时救了上来,否则我早就成了那水中亡魂了。”
“那次落水,让我足足病了半年,错过了婚期。结果我尚在养病之时,就得知他的家中为他纳了一房妾室。我拖着病体偷跑出去找他,质问他为何在违背誓言,结果他说他也是迫不得已,因为我落水受寒,今后子嗣艰难,他母亲给他安排的纳妾,他也没办法。还说要我体谅他,理解他,说男子纳妾本是常事,他会一如既往的对我。”
“呵,当我是傻子吗?我只是被郎中说不好受孕,可没说一定生不了。他们家甚至都不给我尝试的机会,直接就把妾室抬进了门。至于他说的话就更可笑了,把责任都推到他母亲身上,显得自己多无辜无奈。”
景娴说到这里,脸上满是嘲讽。
秀秀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自然是我不接受,让他把那妾室送走,否则婚事取消。他却说那妾室已经有了身孕,必须留下。于是,我主动提出了退婚,他则在第二个月,便迎娶了正妻。有意思的是,那个正妻,正是推我下水的人。而在他们成婚之后,整个青州城都在传我落水导致不孕的闲话,你猜这又是谁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