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皇帝的脸色有点不好,便语带埋怨地对林阮说道“你这孩子也真是个实心眼,从淮阳府到京都,将近半月的路程,你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便赶了来,路上万一出个什么事情,可怎生是好。”
林阮抿了抿唇,“臣女顾不上其他了,太后是萧王爷最在乎的亲人,对臣女也有颇多恩惠,臣女既然有救她的药材,自然要用最快的速度送来。臣女年轻,便是累了伤了,也不过休息几日便能恢复。只要太后能平安醒来,臣女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皇帝看着林阮真诚的模样,脸色缓了缓。
一码归一码,林阮这回真的是立了大功。“你这一路辛苦了,先安心在宫里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皇后说。想去看太后,便让人带你去。”
林阮福了福身“谢皇上恩典。”
皇帝嗯了一声,起身离开。
皇后连忙跟上。
夫妻二人又一起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太医正守在太后的榻前,一直观察着太后病情的变化。
皇帝问了太医情况,得到太后的脉象正在好转的答复之后,神色轻松了许多。
皇后连连作揖道“臣妾早就说过,太后吉人自有天相,那么难得一寻的火玄莲,竟然就在福佑县主的手里,并且她还及时送到了京都。所以说,上天都是护着太后,舍不得让她遭难。”
皇帝点点头“这一次,真是老天庇佑。”
皇后笑笑“老天庇佑是不假,可福佑县主的功劳也是实打实的,还有景宸那孩子……”
皇帝的脸色又有点不好看。
皇后拉着她出了太后的寝宫,夫妻二人并排走在长长的宫廊上,“皇上,臣妾知道你心里还在恼着景宸那孩子,可是这次的事情,你还真不能怪他。他对福佑的心思,你是心知肚明的。那孩子又随了皇长姐,认准了一个人,便一辈子都不回头。你要把他的心上人抢走,他心里是什么滋味。若不是敬重你,他又何需如此忍气吞声?”
皇帝不高兴地道“朕百般算计是为了谁?”
皇后拉着他的手道“臣妾当然知道是为了太子,为了大周,可是皇上,巩固前朝的法子,不止这一个。沈家历代以来,都不愿意和后宫有牵连,而福佑又有着那样的身世经历,沈家最大的希望,当是福佑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舒服的活着。皇上若是强行让她进宫,沈家心里只怕会更不痛快。你说这又是何必?”
皇帝沉默地听着,未发一语。
半晌之后又道“这些事情,为何那小子就不能等朕气消了好好跟朕说?他抗旨跑去北疆,置朕的颜面于何顾!”
皇后叹了一声,“那孩子估计很早之前就想去北疆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回正好趁机撂下肩上的担子,去北疆完成心愿。”
皇帝当然知道萧景宸为何会去北疆,这也是他知道萧景宸去了北疆之后,为何会那么生气的原因。
北疆那边是苦寒之地,条件恶劣,一般的官兵都不太愿意去那里。
沈家老三就在北疆守着。
好在这些年,北疆相对来说比较安宁,倒是让他省了一点心。
但这个安宁,只是暂时的。
他已经收到了不少折子,北疆对面的炎沙国情势不是很好,去年冬的大雪灾,加上今年一直干旱,炎沙国损失惨重,按照炎沙那群王八羔子的尿性,肯定又要来犯大周边境。
炎沙国一直是大周的劲敌,虽然不如北狄大,但他们的将士全都是嗜血如命的疯子,大周和炎沙国这些年了没少打仗,大周国若不是兵力足够,真的没有多少胜算。
当年萧景宸的父亲死于炎沙国大将军的刀下,这个仇,他也一直都记着。包括皇长姐的命,他都记着炎沙国的头上,可是想要拿下炎沙国,并非易事。
一想到这些事情,皇帝脸色的郁色便浓得化不开。
皇后叹了一声,“那孩子向来倔强,这件事情他不知道计划了多久。想来便是太后也拦不下他的。”
皇帝咬着后槽牙道“福佑怎么就不知道拦一拦他!”
皇后苦笑摇头,“福佑用什么名义拦?用朋友的身份,还是未婚妻的身份?福佑只怕也是有苦说不出,除了默默接受,又能如何?”
皇帝顿时不吭声了。
皇后轻声安慰道“景宸武艺高强,又带了不少手下,这次去北疆应该也是做了万全之策。我们这些亲人要做的便是替他做好后方的工作,保证他在前线粮草和兵力都充足。如果他这次真的能完成心愿,那么换来的会是大周长久的安宁。”
皇帝心里乱糟糟的,摆了摆手,不再说这事。
皇后便打住话头,安静地陪着他走回了寝宫。
皇帝把皇后送到寝宫门口,便又调头走了,毕竟林阮暂住在皇后这里,他就不方便留下来过夜。
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皇帝也完全没有睡意,让人把北疆的地图找了出来,一个人研究到深夜。
次日。
慈宁宫便传来了好消息,太后的病情明显好转,不出几日,便能清醒过来。
宫里的气氛一下就轻快了不少。
林阮在皇后的陪同下,去看望了太后一回。
太后仍在昏迷当中,不过看着倒是没有了之前的灰败之色。
红嬷嬷对着林阮千恩万谢,太后和她情同姐妹,太后伤成这样,红嬷嬷担心得天天以泪洗面,有点时间就去佛堂里给太后祈福,求菩萨保佑太后能顺利度过这一关。
慈宁宫的一众宫人也对林阮表达了谢意。
这一回如果不是林阮,他们这些人全都得陪葬。
林阮把红嬷嬷叫了一旁,说了几句话,“嬷嬷,景宸去了北疆,您不用太过担心。我已经给三舅舅去了信,让他多照顾着景宸一些。”
红嬷嬷忍不住眼泪直掉,“那个傻孩子,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放不下。北疆那地界那么危险,他可真是要老奴的命啊!太后醒来要是知道了,只怕要担心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