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咱们要救她吗?”
阿祺看着林阮,满脸的挣扎。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四年,但他对林阮的印象还是十分深刻。
若不是林阮的出现,他们一家也不至于流落到这里。
可当年又不是林阮高抬贵手,他们一家也不可能活下来。
女子看着林阮半天,拉着阿祺扭头就走。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跟林阮扯上关系。
阿祺回头看了林阮一眼,小声说道:“阿姐,咱们不管她,她肯定会死的。她……毕竟是……”
女子一声不吭,拉着阿祺越走越快,很快就拐弯不见了身影。
可过了一会儿,女子又黑着脸拽着阿祺折了回来。
蹲在林阮面前,女子有些气不过的用手戳了一下林阮苍白的脸,“我这回救了你,以前的恩怨,就算两清了。说真的,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顶着顾阮的身份活了十年,到头来才知道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那种感觉,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难受。她好不容易才放下过去,却没想到竟然又遇上了林阮!
还真孽缘!
原来这女子,竟然就是假死离开京都几年的顾馨儿!
若是林阮此时醒着,肯定得也说一声孽缘。
顾馨儿让阿祺把林阮扶上自己的背,吃力地背着林阮往家走。
肖氏见着姐弟俩背着个人回来,吓了一大跳:“馨儿,阿祺,这是怎么回事?这谁啊?”
顾馨儿累得就快只剩下一口气了,根本顾不上说话,背着林阮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人放在床上,然后像条离了水的鱼一般,张着嘴大口喘气。
肖氏跟过来想要问话,在看清林阮的脸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半天才不敢置信地瞪着眼道:“她是……林阮?!”
顾馨儿气息平稳了点:“如果这世界上没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话,那她就是林阮。”
肖氏甚至都不敢靠近林阮,“她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都当上了大周的护国公主吗?这里可是南昭,离着大周京都好几千里地呢!”
顾馨儿摇头:“这我哪里知道,我们是在湖边捡到她的,也不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娘,你赶紧拿点银子去给她请个郎中,看她这样子,不请郎中怕是会短命。”
肖氏心惊肉跳:“请什么郎中!馨儿,她身份不一般,这副模样出现在这里,肯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咱们现在这样的身份,惹得起谁?你们回来的路上有人看见你们吗?要是没有,就赶紧再把她送回去。咱们娘儿几个好不容易才安生下来,可经不起折腾。”
顾馨儿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她叹了一声,“背都背回来了,再扔出去,该发现的人还不是会发现。咱们也不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先把人救过来再说。她是大周的公主,想来她的那些护卫还有萧景宸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找来。咱们把她丢出去,到时候萧景宸能放过咱们?”
肖氏想想萧景宸那冷血无情的样子,忍不住心底一寒。
最后还是认命地取了银子,去给林阮请郎中。
桑榆村离着镇子不算远,肖氏赶了自家的牛车出门,路上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还有熟练赶牛车的动作,忍不住苦笑。
这村里的人又有谁知道,几年前,她还是伯爵府里风光无限的三夫人。
这人的命啊,谁又能说得完呢。
当年她带着一双儿女回到老家,靠着自己攒下的那些积蓄,还有林阮给的那一万两银子,他们生活得也挺富足。
只是后来天灾,有人就把主意打到了他们孤儿寡母身上,他们为了逃命,舍弃了大半的家产。
后来辗转到了这个跟大周接壤的南昭国小镇上,才算安顿下来。
说不恨林阮,可能吗?
她男人可是因为林阮才没了命,他们母子也是因为林阮才活得这么坎坷。
可当初又是林阮给了他们生路,还给了他们银子。
当年她发现那张银票时的心情,就跟现在一样复杂。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肖氏把郎中给请回了家里,此时顾馨儿已经帮林阮换了干净的衣服。
郎中医术还凑合,搭脉看伤忙活了一通之后说道:“你们怎么会让她受寒?她体内寒气很重,差一点就要伤及胎儿了。”
“胎儿?!”肖氏惊呼一声,“郎中,你的意思是,她有身孕了?”
郎中摸着胡子点头,“的确是有喜了。她身体太虚弱了,加上又受了寒,你们得好生给她补补身子。另外她头上撞得有点狠,脑子里估计有淤血。不过她怀着身孕,很多药我也不敢给她用。所以只能等着看她会不会自己醒。若是过两天她还没醒,你们再去唤我一声。我先给她开些安胎的药,另外再开一张药膳方子,照着方子抓药就行。”
肖氏等郎中开了药方,又把郎中送回去,顺便把药抓了回来。
进门时,就见顾馨儿抱着嘉宝坐在床边,看着林阮发怔。
“馨儿,这药……煎吗?”
顾馨儿回过神来,把药接了过去,“自然是要煎的,救都救了,还想别的做什么。“
说罢起身把嘉宝放下,从肖氏手里拿了药往厨房去了。
嘉宝急忙跟着顾馨儿身后,奶声奶气地道:“娘,等等嘉宝。”
肖氏把嘉宝抱住,轻声哄道:“嘉宝乖,厨房里呛,跟外婆玩好不好?”
嘉宝长得很好看,皮肤白,眼睛大,平时嘴也甜,肖氏很是喜欢他。
抱着嘉宝回到林阮的床前,眼神在林阮的肚子上打了几个转,复杂无比。
阿祺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有那一瞬间,他甚至都以为他娘要冲着林阮的肚子动手了。
但他娘什么都没做,最后拉着嘉宝出门去了院子里。
顾馨儿把药煎好端进屋,也没敢去挪动林阮,就拿了个小勺子,一点一点地把药给灌了下去。
小半碗药,喂了好一阵子才喂完。
胡乱地替她擦了擦嘴,顾声儿对着昏迷不醒的林阮说道:“我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至于你的孩子能不能保住,你脑子上的伤会不会要命,那就看你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