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一推之下没能推开身前之人,反而让他又逼近了几分。
她开始后悔给他治腿了,谁能想到他能站起来后,居然把“压制”她当成了一种常态。
早上不由分说的公主抱,以及现在帮她“下腰”,都在表明他正不断地试探着她的底线并且得寸进尺。
秦月夕似乎想得有些出神,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别扭的姿势,而顾梓晨则乐得让她保持这个姿势出神更久一些,他悄悄低下头凑近她,嗅闻着她身上的气息。
如兰如桂的幽香,又带着一股草木的清冽,虽说她才刚回来没几天,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多,但她现在身上已经隐隐带上了他的味道。
秦月夕终于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颈肩处埋着一颗毛茸茸的头颅,他的发丝披泄下来,仿佛将他们两个都裹在里面。
那么亲密的感觉让秦月夕心头一慌,手下就加了一把劲儿,她可是能力搏巨虎的人,这全力一推之下果然将顾梓晨推开,甚至还让他连退了两步。
秦月夕指尖用力掐进掌心,才阻止自己想去拉住他的冲动,只是冷眼看他稳住身形后抬头看向她。
“我先去沐浴,明日还要早起。看你现在腿脚好得差不多了,想必用药按摩用药也不必我来,你自己好自为之!”
秦月夕说完便往门外走,眼神十二分警惕地盯紧了顾梓晨,像是防备着他会再摸过来似的。
直到她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顾梓晨才摩挲着下巴喃喃地说:“沐浴啊……一起不是更好……”
第二日秦月夕起得比平时更早,她从内室走出来目不斜视地经过顾梓晨的软榻,似乎没看到他也醒了似的,径直出门去了。
子渡就在廊下值守,看到秦月夕出门正要上前见礼,却见她摆手道:“不必多礼了,我要先去塘边看看,还要去地里,若是赶不及回来吃早饭就禀明老爷、夫人,不必等我了。”
见他点头领命之后,她才快步离开。
就在她走后不久,顾梓晨也坐着轮椅从屋里出来,他已经听到了秦月夕之前说的话,与其说她是在吩咐子渡帮着传话,还不如说她就是间接地在说给他听而已。
“子渡,去跟厨房打声招呼,给少夫人额外准备一份早点餐,用小火在灶上烘着,若是她赶不及回来吃饭,就让子曦去给少夫人送去。”
顾梓晨吩咐了一句,而子渡则回道:“少爷,子曦现在不是少夫人的贴身婢女 了,您忘了昨日少夫人把她安排去服侍小姐了,新的婢女还没有人选呢。”
“还没有人选?”
顾梓晨声音微扬,子渡听了心里顿时就“咯噔”一声,连忙补充道:“少夫人说她想亲自挑人,所以子曦才没有贸然安排,她昨晚才接手那批人,还在熟悉情况中。”
他也知道自己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找借口,但子逸已经被少爷撵出去了,若是子曦再出什么状况,他们这个铁三角组合就彻底散了。
“行了,你下去吧。”
顾梓晨没多说什么,只是打发子渡离开,自己便开始每日的例行锻炼去了。
子渡也怕说多错多,只盼着子逸能赶紧查明真相回来给少夫人道歉,他也觉得很奇怪,凭着子逸的本事不该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拖了这么久还查不到。
莫非他还觉得委屈,跟公子赌上气了?
不会不会,他在想什么啊!
子渡连忙摇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压了下去。
他们三个都是打小就跟在少爷身边的,忠心自不必说,虽然各有各的脾性,但在少爷面前都是恪守自己的身份,再不敢逾矩的。
左右也想不出个合理的答案,子渡索性就把这些抛在脑后,子逸不可能就这么一去不归,想必是发现了什么,那就只能等他出现才有答案了。
秦月夕踏着月色来到了鱼塘边。
如今天黑的时间越来越长,她起得又比平时更早,想要看到日出就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林师傅在鱼塘边插了一圈火把,这一夜下来也换了能有两次,若不是顾梓晨还给他安排了其他人手,只靠他一个人根本顾不过来这么大的一座鱼塘。
此时他正在鱼塘边巡视着,借着火光观察水面的动静,虽然能见度并不是很远,但也聊胜于无。
这样的巡视昨夜已经进行了无数次,投放鱼苗的第一晚总是该格外注意些,所以即使是有温暖避风的棚子,他也几乎没有怎么进去休息过。
秦月夕到鱼塘边的时候,就看到他正手举火把朝水面上张望着,偶尔有涟漪出现,他就会格外关注地看上许久。
她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站在不远处看着,一直等到林师傅停下来转过身,她才开口招呼道:“林师傅,您这一晚上辛苦了。”
林师傅没想到秦月夕会这么早就过来,短暂地错愕之后,他举着火把走过来,回应道:“少夫人好早啊,辛苦倒是不怎么辛苦,我也已经习惯了。”
做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渔者,他不知投放过多少次鱼苗,每次都是这样彻夜观察着,这对他而言只是工作而并非苦楚。
“夜晚寒凉,林师傅要巡塘不能喝酒暖身,我此番来虽说是看看这边的情况,顺便也给您带了盅暖身汤来。”
秦月夕手里提了个篮子,她把盖子打开,里面用棉布裹着什么东西。
她把篮子放在地上,将棉布揭开,露出一只盖着盖子的汤碗来。
“这是我吩咐厨房一早熬制的牛肉汤,您喝点儿吧,暖身暖胃,还能充饥,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她把汤碗递过来,还附带着汤匙和筷子,甚至还有两张热腾腾的烤饼。
“有劳少夫人费心了,这些东西让下人们来送就好,怎么好意思麻烦您亲自送来。”
林师傅连忙伸手来接,却想起一只手还举着火把,不由得就顿了一下。
“反正我也是要过来看看的,正好顺便带过来了。”
秦月夕见他不方便拿,又重新将碗放回去,拎起篮子地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