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离开顾家的时候天色也不过才刚刚暗下来,她没坐马车又是快马加鞭,速度比平时不知快了多少,但即便如此赶到蔚城外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边疆不稳的缘故,城门紧紧关着,城墙上灯火通明,还有兵士往来巡查,气氛显得极为紧张。
秦月夕并没有 一直纵马到城下,反而是远远就勒停了马匹,向着城门的方向仔细观察着。
往日即便是城门关闭了,适当地贿赂一下守城人,还是可以顺利进城的,可从今晚的架势来看,她们若是敢行贿赂之事,怕是要立时被抓起来了。
城下还有几辆马车,以及几个抱着包袱或坐或站的人,像是没能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因此被拒之城外。
“看来今晚我们也要露宿城外了。”
秦月夕叹了口气,她没想到蔚城这边的情况会这么严重,现在被堵在 城门之外也实在很是无奈。
主仆二人慢慢策马到了城下,城头立刻有兵士将她们喝止住了。
“城下来人立刻止步!”
秦月夕和青雅都停下来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光线更明亮的地方停下来。
“兵爷,我家少爷原是准备进城办事,只是路上发生了些状况,再加上天黑道路难行,这才错过了时间,现在才赶到。”
“我家少爷说知道诸位兵爷职责所在,不能擅开城门,便就在城外等了,还请诸位兵爷行个方便,容我二人在城外落脚。”
秦月夕和青雅都是一身男装打扮,出门在外尤其还是骑马出行,做女装打扮 实在不便,此时对城头兵士交待身份也只说是少爷和小厮一对主仆。
虽然青雅刻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还是有几分清朗甜美,好在她身形纤弱,做男装打扮时像极了还未长开的青涩少年,倒也没有太过令人怀疑。
“那你二人就在城下此处待着吧,不可随意走动,若有什么情况,须得先通报我等方可行事,否则到时刀剑无眼可别怪我等不曾提前说过。”
那喊话的兵士倒是没有为难二人,只是要她们待在视线可及的范围内,说完便准备继续去巡逻。
“这位兵爷,我二人远道而来,此时已是人困马乏,可否容小的去旁边放马吃草,顺便捡点儿柴火回来取暖,以御漫漫寒夜?”
青雅连忙又喊了一句。
那兵士转过头来,仔细将青雅打量了一番。
或许是因为她男装之后扮相清秀俊美,身上所穿也并非粗布之类的简陋布料,更别说二人骑的马儿皆是高头大马,一看就并非一般人家能豢养得起的。
那兵士的态度就微微放宽了几分。
“那你就去吧,不过别耍什么花样,老老实实放了马捡了柴就别再生事了,懂了吗!”
“是,多谢兵爷了!”
青雅立时就答应下来,她随即对秦月夕说:“少爷,委屈您在这儿稍等,小的去把马儿栓到旁边吃草,顺便取些柴火回来。”
秦月夕将手里的缰绳交给她,说:“你去吧。”
她环顾四周,但凡有个石头之类能坐的地方,都已经被人占了,有马车的还好说,但凡是不想彻夜罚站的话,就要自行想想办法了。
为了保持视野开阔,蔚城之外五十步内没有树林遮挡,就算是想找个木桩子拖过来也不容易,而且青雅才刚带着马匹离开,她若是也跟着再往树林里走,难免又会惹来怀疑。
正迟疑间,旁边一辆马车处有了动静,那车夫手拎着两个蒲团走过来,对秦月夕施礼道:“这位公子,我家太夫人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公子没有休息的地方,又不能席地而坐,车上只有两个旧陋的蒲团,若公子不嫌弃,就拿去坐吧。”
这才是有了瞌睡就来了枕头,那两个蒲团虽旧,却也能让秦月夕二人免去罚站一晚的苦楚,着实是如雪中送炭一般。
“多谢老妇人宅心仁厚,行此良善之举,月夕在此感激不尽。不知贵府如何称呼,待天明进城后,月夕才好仔细拜会谢过。”
秦月夕接了蒲团,并没有就放在地上,而是仔细地拿在手中。
她预备着等青雅回来后,让取两间单衣出来垫在蒲团下,这样也是对那位素不相识的太夫人行善之举的尊重。
“公子有心了,我家姓米,并且本地人,也不过是来探望个亲戚而已。太夫人一向乐善好施,平素便是吃斋念佛施粥布僧的,今日与公子也是有缘相遇,这等小事公子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那车夫侃侃而谈,用词文雅有礼,也不知是怎样的门户里出来的,连一个车夫都有这么高的素质。
秦月夕也不强求,她此时手中拎着蒲团不便放下,只能对着马车的放心躬身鞠了一躬,随后对车夫说:“那就请师傅您帮在下转达这份谢意吧,日后若是有缘再能相遇,必对今日施以援手之事好好相谢。”
车夫又客气了几句,这才转身回马车那边去了。
秦月夕看到那车上窗帘摇动了几下,似乎是有人刚刚将帘子放下。
她刚才就一直感觉到有人透过帘子在看她,只是那目光中带着好奇,并没有什么恶意,这才没有太过注意。
想必是车中女眷除了老人还有孩子,那孩子顽皮好奇,才会多打量她几眼吧。
盏茶工夫后,青雅就牵着马匹回来了,马背上还背着几捆柴火。
待她走到近前时才看到秦月夕手里居然拿着两个蒲团。
“少爷,马儿吃了草,柴火我也捡来了,现下便升起火来烤烤暖暖身子吧。”
她将那几捆柴解下来,两匹马没有 地方拴着,只能将缰绳再交给秦月夕。
“先不忙,你在包裹里找找,可有什么多余的包袱,或者旧衣之类的,铺在这蒲团之下,这是旁人送来的善意,可不能轻慢了。”
青雅应了之后就 翻出两条布巾来,恰好刚刚够垫住 蒲团。
“咦?”
那马车里突然传出一声疑惑的轻呼:“我说他怎么只是抱着个蒲团傻站着,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