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夕的茶喝得并不安生。
大堂里食客激增,声音就格外嘈杂,这对一向喜好清净的她来说格外难受。
她和顾梓晨又都是容貌出众之人,才在这儿坐了一会儿,就不知惹来多少或偷瞄或明目张胆瞧着的目光,更是让她不厌其烦。
“哎,大家看看,这不就是刚才来送菜的那个姑娘嘛!”
有个食客酒饱饭足,还是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目光里四下乱瞟的时候瞥到秦月夕,顿时就叫嚷起来。
他的声音引起其他食客的注意,而他本人则是站起身快步走过来,凑到了秦月夕的桌旁。
“这位姑娘,你手里应该还有菜吧,便宜点儿卖给咱们尝尝呗?这酒楼一盘青菜比以往翻了两倍的价,简直就是在喝血啊!”
“就是啊,您就不能便宜卖点儿给咱们么,都是平头老百姓,吃得起一两顿,可经不起顿顿吃啊。”
有人附和了一句,顿时又引来其他人的赞同附和声。
秦月夕冷眼旁观着,原本还有些同情他们的心思也都歇了。
她的菜是经过空间灵泉浇灌的土地栽培出来的,除了味道鲜美之外,还带着极浅的灵气,可以让人吃了之后强身健体,长久下去就能改善体质。
就算这些老百姓现在还不知道这菜的好处,单是那远超寻常青菜的美味,提价本就是应该的。
酒楼趁机涨价是因为买菜的成本增加了,虽然涨得是离谱了些,但也不是这些人能因此要求她以市价卖菜的理由。
一分价钱一分货,他们吃了得到美味健康种种好处,还想平价便宜不涨价,天下哪来这种好事儿都摊他头上的便宜,她也想占。
之前那位食客见秦月夕不说话,情急之下就上手想扒拉她,嘴里还着急地说着:“这位姑娘,到底成不成您给个话啊!咱们还等着买了菜回家,让家里人也尝尝呢。”
秦月夕眸光一闪,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横下里伸出一只手,铁钳似的箍住那人手腕,“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顾梓晨的动作极快,那人才哀叫了两声,他已经把话说完,又把那人的手臂给甩开了。
“你这人好没道理,我是在跟这位姑娘说话,有你什么事儿啊!”
那个食客揉着手腕嚷嚷着,却被顾梓晨一句话给说闭了嘴。
“我是她相公。”
“啊?”
那人张口结舌了半天,转头去看秦月夕。
“嗯,他是。”秦月夕点点头,算是坐实了顾梓晨的身份。
“哎哟,您看这是怎么说的。”
那个食客一脸的尴尬,难怪这位俊美公子差点儿将他的手腕捏断,换了是他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也不会愿意让别的男人碰一手指头。
“行了,咱们还说正事儿吧,这位姑娘啊,你就考虑考虑咱们这些老百姓,别把菜全卖给酒楼了,指缝里漏点儿出来,也不耽误您挣钱不是?”
另一个人嫌这个食客碍事儿,就把他挤到一边儿去,又提出想要便宜买秦月夕的菜。
他不依不饶又理所当然的样子,引起了秦月夕的极度反感。
“我的菜好不好吃?”她忽然提了个问题。
“这还用说?看这爆满的大堂,可都是奔着您送来的青菜来的,不好吃,还能这样?”
那人摸不清秦月夕的意图,如实地回答道。
“是比一般的青菜要好吃,而且要好吃很多对吧?”秦月夕又继续追问道。
“啊……好像……是好吃那么……一点儿。”
那人似乎有些反应过来了,他似乎想要说出违心的答案,最后还是迫于众人的眼光,勉强地承认了。
“既然我的菜比一般的菜好吃,那么菜价上涨有什么问题?谁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菜除了裹腹之外,不指望赚几个钱?”
“我平价单卖一两个人看着是不赔钱,卖十个呢?三十个五十个呢?卖得越多赔得越多,这笔账就是不会算也能听明白吧?”
“谁生活也不容易,我种点儿菜卖钱养家糊口就容易?”
秦月夕的话让食客们都纷纷闭上了嘴,原本还有些不服气的也慢慢低下头来。
作为买家的他们自然是希望价格越便宜越好,然而要让他们做为卖家,这么受欢迎的菜肯定恨不得价格再翻上几倍。
没人能反驳秦月夕的话,人之常情这种东西原本就是最难反驳的。
“那,那挑几个生活实在困难的,单卖些,也不行?”
有人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这位大哥,要怎么确认谁生活实在困难?标准谁来定?我也不是开慈善堂做救济的,就算是,在场能在酒楼吃得起一两顿饭的,谁好意思去接受这个“救济”?”
这下所有人都安静了,一个两个的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有吃完饭的实在待不下去了,起身就往外走。
秦月夕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真没有人再说什么了,这才再度对大家说:“并不是我贪图多赚几个钱,只是我家的菜物有所值,可不是那种丧良心亏人的商家。”
“这回我家的菜是全部卖给福顺酒楼了,签了文书的,剩余的也是留给自家的,实在没有多余的了。”她这番话语气就相对温和了许多,也让许多人的脸色跟着缓和下来。
“说的也是啊,是咱们想得简单了。”
“是啊,原本想着一把青菜的事儿,贵能贵到哪儿去,谁知道这价格……”
“算了算了,咱们也别为难人家姑娘了,都是签了文书的,这玩意儿我听说过,要是违反了里面的约定,人家还得赔钱呐。”
这回所有人的口风就都变了,在秦月夕这么一番话之后,就没有几个还能厚着脸皮跟她提要求的了。
人群之外,掌柜的搓着手走来走去的,看着秦月夕在人群中侃侃而谈,脸上露出焦灼的表情来。
“你确定岳老板走的时候,是说要跟咱们酒楼算账的吗?”
他又再度跟身边的伙计确认了一次,目光也须臾不离秦月夕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