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自己来,让月夕跟爹一起去吧。” 顾梓晨想到昨晚的事,率先说道。
“不行,你昨晚后腰的穴道没有按摩到,效果本就打了折扣,今晚不能再敷衍了。”秦月夕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起来。
“那就让我哥留下来泡脚嘛,等你和我爹从里正家回来,不是正好可以赶上给他按摩。”
顾青青一语惊醒梦中人,秦月夕和顾梓晨一时相对语无言,不自然地互相别开视线看向别处。
“也是,又不会在里正家里耽搁多久。”秦月夕喃喃低语着,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一句话说得如此窘迫的时候。
顾氏夫妇却互相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最后还是决定由顾父和秦月夕一起去拜访里正,他们带上了两份不同的契约文书,还有那份授权文书,都要提前拿给里正看一下。
临走之前顾母又拎了鸡鸭各一只,还有已经风干做成腊肉的虎肉。
“上门也不好空着手去,带上点儿东西,别被人说不知礼数。”
秦月夕接过东西,又备上两根火把,这才跟着顾父一起走了。
这回来开门的依旧是里正家的小孙子,看到又是顾父和秦月夕,立刻转身往里面跑,边跑边喊:“爷爷,顾家爷爷和嫂子来了。”
正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里正从里面匆匆迎了出来。
“顾先生,顾家媳妇,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顾父一拱手,微笑着说:“顾某又来叨扰了,实在是有些事需要您来帮帮忙。”
“有什么事顾先生您说话就是了,哪儿有什么叨扰一说,来来来,屋里请。”
里正一边说一边把二人往屋里让。
顾父和秦月夕进了正屋,分别在里正左右的桌边坐了下来,一个年纪跟里正相仿的女人端着两杯茶走过来,放在桌上。
“二位喝点茶水,家里没什么招待的,都是些粗茶,可别见怪。”
她是里正的媳妇,娘家姓刘,村里人都称呼她为赵刘氏。
在出嫁前她也曾跟村里的秀才识过些字,因此说起话来也比一般村妇文雅有礼。
顾父礼貌地谢过之后,就开始跟里正谈起了正事。
“是这样,明天我家将和村里数位乡亲签订两份契约,里正您也知道,我家的地只靠自家人是根本种不过来的。因为这件事要在您见证下进行,所以今天就跟您来打个招呼。”
他朝秦月夕看了一眼,后者立刻笑着站起来,将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赵刘氏。
“婶子,这是一点儿心意,您和赵叔尝尝我做风干腊肉的手艺。”
“哎呀,这可怎么好意思。”
赵刘氏看了自家相公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了,这才笑眯眯地把东西接了过去。
“顾先生何必这么客气,我身为本村里正,谁有事情我是必然会竭尽全力的。”
顾父听了里正这番客套话,只是笑笑,又将怀里的契约书和授权书都拿出来,放在桌上向他推过去。
“这是我草拟的契约书,您给看看,是否还有什么不妥。”
顾父虽然曾经位极人臣,但如今已是平头百姓,能保住一命已经是侥幸,对于以往看重的尊卑阶层便看淡了许多,对里正也只是正常的礼貌,并不卑微谄媚,也不眼高于顶自命清高。
“好,那我就觍颜看看了。”
里正知道眼前这个顾先生可是在京城做过大官的人,肚子里的墨水不知比自己多出多少,他拟出的文书哪儿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是给自己这个里正一个应有的尊重而已。
他也将心态放正,并不因为自己是一村里正就忘形,尤其现在顾家虽然落魄了,可有秦月夕这个儿媳妇帮衬着,谁又能知道来日不会东山再起。
仔细将两份契约书和一份授权书看过之后,里正又将三份文书推回去,说:“内容我都看了,条款分明,公平合理,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他又指着那份授权书说:“这地不就是顾家的地吗?这个授权是不是……”
他话说了一半,似有若无地瞥了秦月夕一眼,心中暗道果然儿媳娘家背景硬了是好事也不好。
这些地原本就记在秦月夕名下,如今这公爹想要管理这些地产,还得需要儿媳授权,这不是被人踩到头顶上去了?
最重要的是,似乎顾家还没有这些地产的买卖权?
顾父只是抚着颌下胡须微微点头,说:“既然里正您确认过,那明日签约时就烦请代为见证了。”
他并没有对授权文书一事多加说明,里正便也识趣儿地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笑着应道:“好说,好说。这是在下分内之事,还请放心就是。”
正事既然谈完,顾父也就提出了告辞,里正一直将二人送到门外,目送着公媳二人消失在夜幕之中。
“相公,这顾家三天两头地上门,事情还真不少。”
赵刘氏走过来站在相公身边,颇有些感慨地说:“谁能想到不久前这一家人还是落魄得连饭都吃不饱,家徒四壁的,不知遭了村里人多少白眼。现在不仅开始起了新宅子,还置备下几十亩地,明儿文书一签,俨然就是地主富家翁了。”
里正转头看她一眼:“那些地可都在顾家媳妇名下,你没看她公爹还要签个什么授权文书,又不能随心买卖,啧啧,这个富家翁做得可不舒心啊。”
“京城人家的小姐都这么厉害吗?顾家这哪儿是娶了个儿媳妇进门,根本是请了尊送不走的神吧。”
赵刘氏咋舌不已,想想自家那个儿媳妇性子绵软乖巧,原本她还觉得有些过分老实了,如今跟秦月夕一比,反倒显出她的好来。
“行了,这些背后嚼舌根的话你可得给我藏好了,别隔墙有耳再传到顾家媳妇耳朵里。她手腕是厉害,对顾家也护短,你没看跟顾家关系好的都跟着沾光了,你可别给我生出事端来。”
里正又将自己媳妇敲打了一番,见她诺诺地应了,又四下看看无人在旁,这才把大门掩了回房去了。